第十五章 自悟
疲惫不堪的蛮，独自一个人坐在粪坑旁边，回忆着自己舀粪过程中的手臂和身体发力的每个细节。
试图找到一些办法，能够让自己尽快得到提升，从而缓解每天疲惫的工作量。
骨灯里的巫灵再次跳了出来，小人盘坐在骨灯上，静静凝视着沉默中的蛮。
却并没有着急去打扰蛮，因为这种自悟的过程对于修行来说更加重要。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悟往往可以让修行者的修为得到质的蜕变，甚至可能一朝得悟便可能迈过面前的坎。
现在，蛮经过几天的锻炼，并且在巫灵的指点下，终于进入自悟的状态。
巫灵对其有着太多期待，自然在这种时候不可能会打扰他。
日头西沉，渐渐太阳被骸骨角斗场高耸的围墙阻隔，整个骸骨角斗场内很快点起一盏盏熊熊燃烧的兽油灯。
兽油灯是用从荒兽身体熬制的兽油点亮，荒兽的兽油经过熬制之后，当做灯油可以让灯被点亮很久，常常十天半月才会需要添加一次兽油，因而在方国联盟里，很多贵胄家中都会用这种兽油灯。
由于骸骨角斗场很大，兽油灯要被逐一点亮需要时间。
所以每当日头西沉的时候，骸骨角斗场都会迎来一段时间的黑暗。
大多数骸骨角斗场的人都已经习惯，角斗士们也会在日头被高耸围墙挡住时，就陆续停止手头上的事情。
不少人都会选择在饭堂静静等待，因为点灯的同时，也是晚饭开饭的时间。
蛮一如既往盘坐在粪坑前，不知是连日来的劳碌，早已习惯了恶臭。
还是今日他沉浸在自悟中，他居然丝毫也没有受到恶臭的影响。
终于，整个骸骨角斗场暗下来，日头已经彻底的落下去，而兽油灯还没有被彻底的点亮。
这一刻，蛮感到自己像是身处在深渊里，如同被一片泥沼束缚着。
黑暗如同一头野兽，要将他的灵魂吞噬掉，恐惧瞬间便占据他的心神。
骨灯上盘坐的巫灵，几乎瞬间就感受到蛮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凭借巫灵的经验，他很清楚那是蛮心生恐惧后，身体产生的一种本能的体现。
巫灵不知道蛮究竟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沉浸在自悟中的蛮，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以逾越的坎，但是巫灵清楚的知道，蛮必然是陷入危机。
但是巫灵却没有办法帮他，因为这种陷入自悟中遇到的坎，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迈过去。
一旦迈过那道坎，可能自悟中的人能够获得质的蜕变。
然而，若是迈不过那道坎，陷入自悟的人轻则心神受损，重则可能会危机性命。
这一刻，巫灵感到非常的紧张，担心蛮没有办法迈过那道坎。
与此同时，蛮身上散发出的阴寒之气越来越重。
即便是寄生在骨灯，已经只剩下灵的巫灵，甚至都能够感觉到那种阴寒气息。
阴寒气息就像是一柄利刃，不断的刺痛着盘坐在骨灯上的巫灵。
巫灵其实早就想回归骨灯，只是因为担心蛮的情况，所以迟迟没有回归。
但是随着阴寒气息越来越浓重，巫灵终于还是承受不住，只能是缩回到骨灯的内部去。
呆在骨灯内，巫灵所化的小人在灯内踱着步子，低声自语：“蛮，你，你小子可千万不能有事，你可是你们部落唯一的希望。”
此时的蛮，仿佛身处在一片炼狱中，眼前是被烈火焚烧的部落。
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族人被杀死，强大敌人的屠刀下，部落里的战士根本不是对手。
那些想要站出来反抗的族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敌人杀死，族人的鲜血将他脚下的土地染成鲜红色。
蛮想要冲出去，想要去用自己的力量拯救自己的族人，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甚至都没有办法靠近自己那些族人，只能是眼睁睁看着部落被毁，看着族人被全部杀死。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那是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从个头看起来比蛮还要小上不少。
那是一个小女孩，站在一间燃着大火的屋子前，大声向烈火内呼喊着。
蛮的心神在这一刻被触动，那个矮小的背影蛮很熟悉，那是自己的亲妹妹。
他再也按耐不住，不顾一切迈开步子想要去救下自己的妹妹。
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的奔跑，却始终也触摸不到那矮小瘦弱的身影。
突然，从旁边冲出一个人，手握着沾满鲜血的屠刀，径直便向蛮的妹妹走去。
“霖，跑，跑啊，霖快跑啊……”蛮努力的呼喊，想要让自己妹妹赶快逃走。
但是自己的妹妹像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是站在原地嚎啕大哭，同时对着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屋子呼喊。
终于那个手持屠刀的家伙，走到了自己妹妹身后，举起手中还在滴血的屠刀。
“不，不，不……”这一刻，蛮再次发狠狂奔，想要冲过去救下自己妹妹。
眼前的景象随着蛮歇斯底里的嚎叫扭曲，很快周围一切都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蛮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心中也感到一片迷茫，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蛮不停的扪心自问，但却始终也找不到答案，他就这样彻底的陷入黑暗。
仿佛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一切都已经毁在那场大火里。
“蛮……蛮……蛮……蛮……”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不断呼喊着蛮的名字。
蛮霍然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的黑暗，张开嘴大声呼喊：“谁？谁在叫我？”
可是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人影，似乎一切都不过是他虚妄的想象。
在蛮即将沉入无边黑暗，即将要放弃最后信念时，突然一声厉喝将他惊醒。
“蛮，你岂能就这样沉沦？你难道忘记了吗？你的部落被毁，你的族人被屠杀，你怎么能够就这样的沉沦？你要站起来，你要挺直腰杆，拿出的勇气，要活下去，要去挑战强大敌人，要去给你的族人报仇。”
一番宛若天降的声音，将蛮即将沉沦的意识唤醒，重新激起了他的意志力。
蛮抬起头，仰望着头顶的黑暗，突然黑暗中裂开一道缝隙，光亮瞬间从缝隙中照射下来。
这一刻，蛮心底的迷惘顿时一扫而空，信念变得异常坚定。
缓缓站起身来，怒吼着向那裂开的缝隙冲去，挥动自己的双拳要将黑暗轰碎。
“蛮，臭小子，你居然能坐在粪坑前睡着，真是佩服你，赶紧给我起来，你今天的训练任务还没完成呢，去准备开始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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