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洛霖的疑问
洛霖有时喜欢安静，这点与丰原不同。丰原喜欢交朋友，对人有礼貌，他会很容易赢得别人的好感，尤其是长辈。而洛霖对知识更加好奇，当丰原偷偷地带着他看本该藏起来的书本时，他会热血沸腾，他还会问周围的人，比如村里的老先生，尤其喜欢那些远古的故事。这些积累知识的能力也让他看起来颇有学问，毫无疑问，在同龄人当中他的知识面是最广的。洛霖对此一直心满意得。
那天夜里，洛霖值最后一班。准确地说已经快到第二天凌晨时分了。当洛霖站在门外时，远处的天边已经可以隐隐看见红霞，月光正在衰退。他干脆坐在门槛，望着远处，嘴里不断地在打哈欠。一团黑烟从他面前飘过，他本能地站起来，拔出光剑，侦查着周围。过了一会儿，很安静。他鼓起勇气往屋外的空地走去，依旧没有收获。很快他便回来继续坐在原来那个位置。没多久又一团黑烟飘过，洛霖提高警惕，他再次拔出光剑，侦查着周围。依旧没有动静。他再次跑到门外的空地处侦查，但还是没有收获。恐惧变成了愤怒。“出来！你们这些胆小鬼，”洛霖气愤地对着周围空气喊道，“你们这群懦弱的怪物，有本事出来，让你们尝尝光剑的威力！”
周围依旧没有动静。当洛霖再次回到座位上时，一团黑烟出现在门外的空地处，而这次，黑烟并没有散去。
洛霖睁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东西，他心跳加速，喘着粗气，双手死死地抓住光剑。
“首先，我得声明，”那团黑烟用非常怪异的腔调说道，“我们可不是怪物，我们也为了生存，就像你们人类为了生存一样，你们不是一样杀死了其他物种吗？”
洛霖骄傲地说道：“那又怎样，你们的生存权利会威胁人类的生命，就是人类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
接着他们开始了这样的对话：
“谁说我们对人类有害了，我们只吸食灵魂。”
“这就是重点。”
“可我们从没有杀死过人，我们只往他身上取一点点。你不能污蔑我们”
“你们的理由真是可笑，什么叫取一点点。是偷吗，偷走别人的生命。”
“我们从没有夺走过人的生命，如果有人是因为灵魂被吸食而死，那么他的灵魂一定很脆弱，他一定希望死去。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只会取他要忘掉的那部分记忆。”
“这更可笑了，你怎么知道别人的灵魂脆弱，你怎么知道他希望你杀了他。”
“因为灵魂是我们的食物，所以我们了解灵魂，就像你们了解的食物一样，你们也知道怎么放调料好吃。
洛霖觉得这话有点道理，他稍微停顿一下，但他依然相信自己的信念。
“就算你说得正确，但你们还杀了人类的远古英雄，难道他们也灵魂脆弱吗？”
“我不知道你说得是哪个英雄，我们没有记录历史，所以想不起来，也许是别的噬魂干的。其实在我们看来所有的灵魂都一样，我们只区分好吃和不好吃。”
“你们吃过最好吃的。”
“最好吃的灵魂是在很久前，那是个男人。他有把特别的刀，和你的刀不一样。其实我们也十分害怕他，害怕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刀。他在你们人类获得过很高的荣誉。当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受伤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找到他，就算他受伤了，但他依然可以轻易杀掉我们，我想一定是他在召唤我们。那次，他并没有反抗，我们都吃得好饱，非常开心。”
“放屁！”洛霖情绪十分激动，“一定是你们趁他受伤了，意志脆弱，然后趁虚而入。”
“身体受伤只会让健康变得脆弱，但精神受伤会让灵魂变得脆弱。在他生前一定有事情让他痛苦不堪。”
洛霖又觉得眼前的噬魂说得有点道理，但他依旧相信自己的经验。
“照你这么说，我们几千年的历史记载都在污蔑你咯，你们是大好人，我们应该和你交朋友，把你养在家里，天天给你喂灵魂，直到我们死去。”洛霖轻蔑地说道。
“你们养不了我，我也不可能被你关在家里，那样多难受。但你们的历史确实搞错了，我们没你们想得那么邪恶，这些年我们经常会遭到你们无端的杀害，现在数量已经很少。”
“你的意思是我们污蔑了你们几千年？那书上的白纸黑字和老先生讲的话都是狗屁！你一句话便把那些东西全部毁掉，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相信我的话，也可以相信以前的话。这其实没有区别，因为你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而不是亲眼所见。”
洛霖觉得没法反驳，毕竟说话不是他的强项。于是他用光剑指着眼前的噬魂，黑烟顿时散开。
“你们害怕光剑，光剑代表光明，是正义的象征。你们害怕正义，害怕光明，难道这不算邪恶？”
那噬魂再一次出现在远处，他化成了人形。
“谁说光剑代表正义？”噬魂在远处说道。
“书上说的，难道这也有错？”
“你相信书上说得跟相信我的话其实都一样，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因为你始终没有亲眼所见。我已经存在了两百多年，按人类的评价眼光来看，也算得上一个受人尊敬的老先生。光剑仅仅因为发光便被赐予正义的象征，而噬魂因为一团黑便被说成邪恶，这种说法实在不公平。就像你一出生便被人遗弃一样，而遗弃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长得丑陋。你们人类经常干这种以貌取人的事”
“哈哈！简直荒谬可笑，难道你们全是老好人，就没有做过一件邪恶的事，人类还分好人和坏人呢？”
“其实，我们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残忍。我们通过尝试人类的灵魂可以体验这个人生活的酸甜苦辣，他的幸福与不幸，也为我们提供智慧。你们通过好奇心去探索世界，获得智慧。而我们把好奇心当作餐具，灵魂当作食物，而我们真正要吸取的是灵魂里的智慧，就像你们食物里的营养一样。如果一定要区分好噬魂和坏噬魂的话，那就是有些噬魂什么样的灵魂都吃，而有些喜欢挑食”
“你们通过这种方式获取营养，不觉得无耻吗？”
“可这是我们的食物。我们没法像你那样坐在学堂里听课，也不会有噬魂把他的智慧吐出来给我。”
“听说你们还会自相残杀，对吗？”
“当然！在我们非常饿的情况下”远处的噬魂做出张牙舞爪的表情。
这时，远处天边的红霞越来越亮，意味的太阳正要出来。
“不跟你说了，我讨厌阳光。昨晚一个都没有吃到，真倒霉”说着便往暗处散去。
接着，一团又一团的黑烟跟着，“真倒霉…”“真讨厌…”
洛霖静静地坐在门槛上，他在思索刚才的话。“也许噬魂说得有道理”他这么想。他望着远方烧红的云霞，太阳已经露出额头。这让他想起了出发那天早上看到的太阳，虽然没有那天那么灿烂，但似乎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屋内依旧传来巴隆的鼾声，洛霖认为噬魂不会再来骚扰他们，于是也打起了瞌睡，直到丰原叫醒他。
三人吃完早餐，收拾了行李便直接上路。“这包袱背着感觉不习惯”丰原说道。
“先将就吧，总比没有要好”洛霖回答道。
“嗯，”丰原说道，“洛霖，你昨晚在说什么？我好像听见你在和谁讲话，也许是我在做梦”
“没…”洛霖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没什么。”
“好吧，”丰原没有追问，“也许真的是个梦”。接着他又说道；“巴隆先生，你已经无家可归了对吗？”
走在前面的巴隆没有回答他。
“要不跟我们一起吧”丰原热情地说道，“我们也多个伴儿。”
“对！”洛霖附和道。
“谁说我无家可归”巴隆反驳道，“我有地方去，只是跟你们顺路。翻过这座山就完事。”他指了指眼前的这座山。
丰原和洛霖面面相觑。村庄的位置四面环山，而眼前的这座山非常挺拔，是村子周围最挺拔的山。早晨的阳光照进山林看起来雾气浓浓，但这里的雾气显得非常自然。谁也不知道昨晚的野兽声从哪传来，或许正是出自这座山。路上，巴隆用龇牙咧嘴的表情吹着口哨，丰原告诉洛霖，“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有人用牙缝吹口哨。”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他们正在一个小山腰上，看起来还得走几天。巴隆坐在一块小石头上，安心地享受他的午餐。“要是还有酒该多好”巴隆脸上露出痛快的表情。洛霖和丰原也找了块空地坐下，他们也安静地享用午餐。微风吹来掀起衣角，半山腰上只听得到他们吃东西的声音。
巴隆最先打破安静。他跟两个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麦洛霖”“郑丰原”他们一一回答。
“我叫巴隆”巴隆说道。
“知道，你跟我们说过，你还是矮人族。”洛霖说道
“哦！是吗？”巴隆拍着脑袋说道，“我忘了。呵呵”
洛霖猛然想起凌晨和噬魂的对话，“我们只会拿走他要忘掉的那部分”这句话在他耳边萦绕，他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们会拿走记忆”洛霖心理这样想，“人们忘掉的那些事物难道都是被他们拿走的？不可能！我怎么没有见过他们，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从我身上拿走记忆，而我却不知不觉。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每天都有人在忘记东西，难道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们拿走了，怎么可能？”洛霖此刻思绪万千，感觉脑袋越来越乱。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往山下的村庄望去。
“洛霖”丰原叫住他，“你没事吧？”
“没事”洛霖回过神来说道，“我在想有没有忘记东西在那。”
“不会有了”巴隆说道，“都已经烧光了。”
洛霖笑了笑，接着好奇地问道：“巴隆先生，能跟我们讲讲你们矮人族的故事吗？”
“当然可以”巴隆精神地说道，事实上这一直是他的强项。洛霖和丰原都饶有兴致地凑过来。
“矮人族的统治可以追逐到上个太阳纪”他这样说道，“在那个时候，我们是这块陆地的统治者，这块陆地还不叫开元大陆，我们用自己的方式命名。具体什么名字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洛霖又疑虑了起来，但这次没有引起注意。巴隆继续讲道：“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想说，如果没有魔族捣乱，你们现在不可能成为这块地的主人，顶多是二等公民。”
“魔族？”丰原和洛霖异口同声地说。
“对，魔族。怎么，书本老师没跟你们说？”巴隆接着说，“那时候，矮人族在首领的带领下非常强盛，可以说达到了顶峰。我们拥有的陆地比现在的开元大陆还大，当然，也包括开元大陆。一直以来我们和精灵们和平相处，在一起探讨交流，开发大自然神奇的力量。在前人的经验积累基础上，经常会有新的武学成果问世，简直就是一场武学革命。现在的武学体系就是那个时代发展而来。很遗憾，流传到你们人类已经将近半个太阳纪，但这段时间没有任何进展。你们真是不争气”
“但这跟魔族有什么关系？”洛霖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那真是个坏家伙。精灵族有个索尔的坏家伙，他的女人被另一个精灵军官抢了去，他斗不过那个军官，因为官职没人家高，武功也比不上人家，最后被精灵界耻笑。所以他不甘心，一直想要报复，精灵族就是这幅德性。”巴隆顿了顿，他接着说：“后来索尔终于找到机会，他趁凌晨看守交接班时混进了精灵族的地下修炼室，那里有矮人族和精灵族共同研究的武学成果。每次他都抄一点，这样持续了好几年居然一直没人发现他。后来他的武功大增，但还不足以造反。他闯进当年抢他老婆的军官家里，杀了军官和他以前的老婆，但被捉住关起来了。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但矮人们认为他偷的东西也有矮人的一部分，坚决要求矮人和精灵族一起审讯这家伙，但精灵们不同意。就这样，矮人和精灵争论不休。最后趁大家争论时索尔逃了出来，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又过了几年，索尔潜进矮人的万斯宫殿，那里有矮人的传承武器。当矮人们赶到时他已经将守卫杀了精光，手里拿着万斯宝刀，血在刀刃上滑落，他凶狠狠地看着所有人。没人敢贸然上前，这次他还是逃走了。”巴隆看着远方，叹了口气。
“那后来呢”两个年轻人越来越有兴趣。
“后来索尔逃到边疆以外的蛮荒之地，不知从哪降服了那么多噬灵，还把他们打造成噬灵大军，还起了个恐怖的名字叫“魔族”，魔族们都听索尔差遣。接下来便是索尔疯狂地展开报复。他指挥噬灵大军进攻矮人和精灵的领地。我们矮人节节败退，精灵族也好不到哪去。有人建议矮人和精灵应该联合起来组成联军。但索尔偷窃事件让他们产生重大意见分歧。他们都相互指责，内讧不断，就是不肯合作。就这样，矮人打仗时精灵在一旁看笑话，精灵打仗时矮人也凑过去看热闹，结果矮人和精灵双双投降。但索尔不接受投降，仇恨的种子已经开花，眼看着就要结出胜利的果实。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最后矮人大陆被毁，曾经充满生机的大陆变得千苍百孔。后来，矮人族迁到西北边疆的山洞里，而精灵族已被完全冲散，他们有些待在山里的森林里，有些则躲进雪山，也有的移居深海。”
“那人类呢？”洛霖充满好奇地追问
“谁知道你们人类是怎么迁过来的，好像突然就闯了进来，只用几十年的时间便成为了主人。我只知道矮人的历史，听矮人的传说。等你们去了燕都，他们会告诉你。”巴隆将一块肉放进嘴里，嘟囔地说：“当我来到这块陆地时，发现你们已经是这块地的主人。”
巴隆从包袱里抓了块鱼干放进嘴里，又灌了口水，接着打了个长长的嗝。他摸了摸肚子，似乎又要打嗝，但没打出来。他皱着眉头看了看两个年轻人，说道：“我吃饱了，要睡会，你们也休息吧。”他找了块空地躺了下来。后脑勺蹭了蹭长在地上的小草，觉得还不够舒服，便从旁边拿了块石头垫在后脑勺当枕头。
“那个什么‘万斯..剑’应该很厉害吧？”丰原感兴趣地问道。
“是万斯宝刀。那是矮人的传承宝物，集合好几代矮人的智慧。总之它很厉害。”巴隆翻过身去背对着两个了年轻人，接着说道：“不要再问了，我很困，，，我要休息。”
两个年轻人没有再问。他们也各自找了块空地躺下来，山顶的风吹得有点冷。洛霖从包袱里拿了块毯子盖在身上，毯子是用羊毛做的。丰原也拿了块毛毯盖在身上，他看着天，心理依旧对那把万斯宝刀充满好奇。他幻想着自己手里也有把万斯宝刀。“万斯宝刀是什么样的？”他心理描绘不出来。或者是白色的，和天空的云一样白，又或者是蓝色的，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这时巴隆传来呼噜声，打断了思路。他接着开始想象万斯宝刀拿在手里的感觉。“应该很重，但我可以刚好拿起来！”他点了点头，继续想像万斯宝刀的威力。“如果用尽力气朝这座山挥一刀会是什么样子？”丰原又想了想，“想必能把山劈开吧，就这座。”接着丰原看了一圈周围，量了量山顶大小。一会儿觉得太大，一会儿又觉得太小，他兴奋得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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