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七步诗 三

  “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阿泰听到先生的话，惊得头皮发麻。

  “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先生微笑道：“我们有能力重拾民众信心，让国家迈出重要的一大步。”

  阿泰倒吸一口凉气，舌头尖麻酥酥的，颤声道：“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念头，总之这个人你不能动，你正在把我们推向深渊。到那时，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为什么不能？”先生询问。

  “他有多重要你不知道！！！”阿泰指着戚将军，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却隐含着无法抑制的愤怒：“你真的认为你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你可以按照计划重夺主权？你醒醒吧，难道你还看不清事实，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做白日梦了！”

  他喘了口气，沙哑地说：“如果你执意如此，只会把局势搅得更乱，让无数的人跟着你遭受痛苦，这其中就包括我们的两千三百万同胞！！！”

  先生摇头，没有跟他争执。淡然道：“你们‘蓝色’的自古如此，丢掉江山，丢掉人民，还丢掉了人心。你们不敢管的事，我们来管！你们不敢杀的人，我们来杀！你们不敢挺直的腰，我们来挺！！！”

  “我理解你的抱负，更理解你的心情。”站在阿泰身后的丘田眼神激动：“毕竟我和你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我甚至比你更希望见到那一刻的到来。”他苦笑，接着说：“但我有任务，必须阻止你。你带来的是战争，没有人喜欢战争，不但是我会阻止你，我身后的阵营一样会阻止你。无论你对我们有何种看法，我们终究还是那片天空下的掌权人，既然你还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你就应该接受我的管制，你说对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将我背后的阵营放在眼里，但是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能杀他！”

  “是吗？”

  先生看着他，嘴角挂着笑容。他抬手掏出枪，咣一声把丘田给毙了！

  丘田死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下场，他在心底仍然认为他与先生是战友，是同胞，更是相托希望火种的志士。

  阿泰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他只感觉耳朵刺痛，被近在咫尺的枪声震得嗡嗡乱响。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丘田，他看见丘田好像也在看他，两个眼睛在眼眶中不受控制地转动。阿泰尝到一丝甜味，甜味中还有腥味，他熟悉这个味道，是血的味道。

  他胸口猛地一阵抽搐，引起剧痛。他还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心痛，但生理反应提前于他的精神回馈，那丝无法解释的力量不停地揪着他的心脏，疼得他弯下了腰。他突然看见丘田后脑勺儿上爆开了个碗口大的窟窿，红到发黑的血液异常粘稠，混合着刺眼的白色，好像是脑浆？他在心里想着。

  那些红的白的喷出去四五米远，溅在戚将军和方峥身上、脸上，在地面染出大片的放射状图案。

  “你杀了他……”

  阿泰此时才回过神来，呆呆地问道：“你杀了丘田，你不能杀他，他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们对抗世俗，对抗侮辱，对抗讥讽，对抗冷言冷语，我们只想安静地生活在一起，我们没有影响到任何人。你为什么要杀他？你没道理杀他，只因为我们违背了大多数人的思想？这是不对的，不对的……”

  阿泰神神叨叨的在那自言自语。大家都在看着他，有几个青年还笑出了声，他们能听明白阿泰的意思，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冷笑。还有人在翻白眼，好像见到了妖怪。

  “你不能怪我，是丘田说‘只要我还活着就会阻止你’所以我只能杀了他。”

  先生对阿泰说，但阿泰根本不搭理他，只是在原地转圈，嘴里念念有词。先生叹气，看来他受到的刺激太大，脑袋变得混沌不清，跟他说也说不明白。也许他就这样一直傻下去才是最好的结局，这样先生就不用再开一枪，再打爆一颗脑袋了。杀人这种事太粗鲁，先生非常不喜欢，相比于不喜欢，其实更趋近于厌恶，他厌恶自己的残忍，更厌恶生命逝去时的悲哀。生命是美好的，他热爱生命，但他杀的人却多到数都数不清……

  失去半个后脑勺儿的丘田终于摇晃着摔倒在地，侧面的脑壳被摔得咯吱直响。阿泰跪在他身边，一直摸着他的脸，问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别睡在这，这地方太冷，我们回基隆，基隆的太阳比这暖和多了。”

  他揉搓着丘田苍白的脸颊，给他抹上了一层黑红的血水。

  先生在裤兜里掏出手帕，将溅到手背上的血点子擦掉。对那名始终拿着枪，一直抵住戚将军太阳穴的青年说：“动手吧，还等什么呢，你们不是一直期待着这一天，脱离苦海，重新做人！从此以后你们再不是唯命是从的机器人，你们是有血有肉，有自己想法，可以对这个世界做出改变的人。”

  “嗯。”

  青年重重地点头，手指猛抠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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