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国中之国
（终于解禁啦，呱唧呱唧。）
细碎的雪花由夜空中飘扬而落，路灯在满是污水的地面映出闪烁的光点。偶尔穿过小巷的冷风准确无误地钻进老猫的脖子里，他拉了拉衣领，脸上的寒气越发逼人。
“出师未捷身先死！”老猫被臭水沟里的腐烂味儿熏得直抽鼻子，摇头道：“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你算哪门子英雄？熊瞎子还差不多。”
巴图借机刺了他一句，这俩人但凡有点儿工夫就得互相怼上几句，没个消停时候。
街对面的小团伙来到近前，晃晃悠悠地朝他们冷笑，说着听不懂的俄语。为首的红发青年见对方没有反应，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用古怪的中文说：“宗……国银？”
旁边的光头党生怕到嘴的鸭子让这帮毒犯子给抢了去，快步跑了过来，指着提箱子的巴图大声嚷嚷。估计是看巴图块头挺大，他们这些外国友人也有欺软怕硬的人之本性，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唬吓唬巴图同志。
“赶紧的，搂不住了，要咋地你们倒是吱个声！”
老猫提醒身后的方峥和戚寒玉，这么傻站着也不是个办法，就像光着身子的大美女被扔进了印度，绝对熬不到日初……
破铁门上打开个小窗，后面露出张死气沉沉的老脸。因为皱纹实在太多，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人种，方峥一度怀疑这货是不是个假的？其实是让根绳子吊在门后的咸菜疙瘩。
“我们住店。”
戚寒玉简单概述了此行目的，她并没有问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普陀饭店，而是直接讲要住店。这给对方造成两个错觉，一是认为戚寒玉深知他们的底细，二是他们有备而来。也只有戚寒玉才会这种咄咄逼人的谈话方式，她从来不知道何为礼貌。
但小门里那干瘪的脸没有丝毫反应，方峥用很大精力才从那堆积着两坨干眼屎的深纹里找到眼睛，可惜这眼睛连动都没动过。
戚寒玉又用英文说了一遍，毕竟博大精深的汉语传播度是有限的。那人仍然没有丝毫表示，不由得让戚寒玉皱了皱眉。对方没反应倒是其次，主要是戚寒玉也没啥其他能说溜的外语了……
这时手臂文着“万”字的光头党似是觉得谈判该结束了，他在那跟巴图吵吵半天，巴图一个字也听不懂，鸡同鸭讲确实不是个有意思的事情。先来的那群小混混没敢上前，而是退后了两步，一个个缩头缩脑，如同躲在狮子身后的土狗。
这些光头家伙可算是最佳爱国者，国内打砸日货的愤青跟他们一比，就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但光头党大多有种族歧视的问题，极其厌恶有色人种。离他们最近的华人往往最倒霉，被揍一顿算是万幸，起码还能喘气……
今天算是倒霉催的，正好就让方峥这些土生土长的华夏子民碰上了。
一名脖子上文了圈儿字母的年轻人突然上前抢夺巴图手中的包裹，他嘴里大呼小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就像是在拿回自己的东西。事实上他也没有将巴图当成威胁，在他看来“光头”同志们的威名早已远播海外，特别是这些黄皮猴子，没几个敢反抗的。
巴图突然向后退了一步，那光头手下抓了个空。倒是给他搞得一顿，真是奇了怪了，还敢跑？光头同志乌啦大吼，抬手就朝巴图脑袋捣过来一拳。
旁边的其他光头们纷纷笑了起来，声音中满是戏谑。
巴图叹了口气，他这次没有退，只见他的手臂似是抬了一抬，那张牙舞爪的光头青年就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他满脸通红，眼珠子憋得爬满了红血丝，其他人还没搞明白，事情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想到结局是这样的！
光头同志们咽了两口唾沫，对巴图嗷嗷的大喊了一阵“布拉几”什么什么几的，估摸着跟国骂三字经差不多少。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那伙毛子越发暴躁，把地上的人扶起来之后就推搡着要收拾巴图他们。
“要炸庙（完蛋的意思）啦，赶紧麻溜的行不！”
老猫脑门见汗，跟巴图并排护住冉冉，火急火燎地朝方峥和戚寒玉叫道。
“你们在周旋一会。”方峥一点办法没有，这铁门他是踹不开的，只能商量：“猫爷，您千万要忍住啊，不能给中国人丢脸呐，这要是打起来，可就成外交事故啦。”
“我去你大爷的。”
老猫大骂，急得直跳脚。
躲在人群后的一名俄罗斯男人缓缓把手伸向了后腰，刺着“万”字的大手一把握住了别在腰里的手枪！
这时戚寒玉突然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她赶紧掏出周愉给她的那枚金币，放在小窗口外晃了晃。
铁门内的那颗咸菜疙瘩见到这枚金币后，满脸的皱纹立刻动容的像是翻滚的干瘪蜈蚣。他点了点头，将破铁门慢慢打开。细碎的雪沫从门框上飞散，合页里发出缺油的干涩声。
“快快快。”
方峥不等那老头把门全部打开，便一头撞了进去，大声招呼着老猫他们进来。
一行人逃命似的躲进门内，街上的伙计们露出满脸无奈，叹着气四下散开，那名掏出枪的男人只好又把枪塞了回去。
没有人敢对门内的人动粗，这里面住的人都是恶魔，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曾经有不长眼的帮派成员惹到了从这扇门里走出的人，第二天那个名头不小的帮派便从莫斯科消失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只见给他们开门的是个几乎缩成团的小老头，脑袋上盘着个拳头大的发髻，身着藏青色长袍，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低头便走。
方峥哈出口气，连声道谢，那人像没听见似的。方峥跟戚寒玉对视一眼，都感觉莫名其妙。
门里面是个很大的院子，脚下积着层落雪，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四面高墙耸立，如同国中之中，不由得让方峥想起东北的那座“山”，同样是无主之地，国中之国。
那老头引着一行五人，拐过一大片白皮杨树，在树林中赫然坐落着一栋哥特式的城堡建筑。
门口的迎客灯在风中摇晃，幽幽光亮如同招魂鬼火。
那老头对众人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便转身离开，拐了几步便消失在杨树林中。
大家伙被晾在原地，这是哪的话啊？什么意思？
冉冉搓着冻得发红的双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你们说这屋里住的是不是食人族啊？引诱迷路的人进去休息……”
“然后里面全是女鬼，专门吸人精气。”戚寒玉笑着打断她：“‘兰若寺’的生意也太好了，都跑俄罗斯开上分店了。”
方峥眼前发亮，他很少看见戚寒玉笑，俏立在飘雪中的戚寒玉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美的让人不知所措。
冉冉也呆了呆，就算同是女人，她也打心底被戚寒玉的美貌所折服。
“怎么办！进不进去？”巴图比较务实，不像方峥心眼那么花。
戚寒玉拨了一下耳边碎发，冷冷道：“就算真是‘兰若寺’，今天也要闯上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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