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精灵的决心
生平第一次，凯伊特有这样的冲动想让眼前的人儿记住他的样子，可是当刚想把这动付诸行动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晚夜宴之上自己最尊敬的哥哥在自己魔力被封之后挥出的那记风刃，那痛楚似乎还留在自己的左边脸上，那狰狞的伤口还在隐隐做痛的告诉他自己曾经的懦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胆怯、懦弱，自己又怎么会失去初恋的情人，又怎么会失去南丁道尔家继承人的位置，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心中的那份怯弱和逃避，这才是如今的自己吧。
像我这样的又那有资格什么资格再去追求另一份爱情，又有什么能力去保护自己所爱的女人呢？怔怔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凯伊特忽然觉得自己离这个明艳的女子是多少的遥远，原来这才是真实的自己呀。
世上最痛苦的事，恐怕就是当幸福的花刚刚在心底绽放，自己却亲手将它扼杀在摇篮中吧……
凯伊特无奈的苦笑，往昔那份迷茫在坚定之后终于沉淀，重回以往的清澈，心神上这份明悟使半精灵整个人忽然变的高大起来，名叫幽莲的女子明显注意到这一点，似乎惊讶一个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他日若有需要，必定生死相助。”感觉到一身轻松的凯伊特再次鞠躬，起身深深凝视了一眼这个可能这一生都无法在见的女子，转身飞掠而去。
“哼，好无理的男人。人家救了他的命，他竟然就这么鞠鞠躬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一点诚意都没有。下次见到，我一定要打断他的狗腿。”一直被凯伊特忽视的两个丫鬟在女子身后气鼓鼓的叫起来，誓要教训这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样貌的男子。
“还有呀，小姐。为什么要把那盒子给他，从这两个短命鬼身上搜出来的，也未必是他的呀。如果里面装着什么灵丹妙药，武功秘籍，岂不便宜了那小子。”
幽莲见两个丫鬟俏丽的脸上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失声笑了出来：“这那是什么男人呀，男孩还差不多，说不定还没有你俩大呢。”
见两丫鬟一副不信的模样，幽莲笑道：“这孩子说话的声音和那双手都表明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而且从他身手、谈吐来看必是出自名门。再说那盒子分明是上古遗物，非有缘难以打开，就算那盒子里真的是武功秘籍，这孩子小小年纪有此成就，得到其中之助将来更是不可限量，从他神色来看必定是良善之人，以后如成大气说不定还会成为我的助力。正因为他的心性，所以我刚才方下决心救他一命。”
幽莲说完没有再理会两个丫鬟崇拜的眼光，脑海中又浮现出凯伊特离开是那份坚定的无奈，只有经历过大喜大悲之后才能有那样的眼神，幽莲忽然对没有见到这个少年的真面目有点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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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天机门的一路上，凯伊特都在不舍和不安中度过，右手的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如花丽人淡淡的香气，半精灵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怎么会舍得离开那样的女人；而不安则是来自于休频频的注视，凯伊特一向知道休是拥有超人般的观察力，但此刻的他才真正体会到这点可怕，即使自己再怎么隐藏，休的目光还是隐隐压迫着自己，仿佛是逼迫自己说出所有的真相。
凯伊特终于受不了休近乎窥视，他想不通在施展这么大规模的“漂浮术”同时，同时还在进行这么高速的移动同时，休的注意力怎么还能分散到他的身上。凯伊特咬牙切齿地道：“休，你到底看够了没有？我脸上难道长了金子不成。”
“不，比金子还要稀有呀！阔别了这么长时间的傻笑竟然会再次出现再你身上，难道刚才你碰到了什么香艳的事情？”休的脸忽然贴近凯伊特，把本来就心中有鬼的凯伊特着实吓了一跳，而休猜测似的问话则更是差点把半精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凯伊特无法想象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少年，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在他看来，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一个字也不要说。
休见凯伊特一付打死也不说的样子，悻悻的放弃了探究的想法，不过休内心确实奇怪会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打开这个顽固少年的心结。
不管是谁解开了他的心结，总之只要能够正视过去的痛苦，重拾自己信心，那对于他和我都是一个好的局面，休心中暗暗思量着。
当众人将所有的收获包括其中虚弱昏迷的一百六十个精灵，全部堆积到后山的空地上，而我天下则是一脸怒容的瞪着噤若寒蝉的八名弟子，而休一脸无辜的枕着水月的肩膀悠闲的补眠，对他来说我天下这种程度的怒气他是司空见惯了。
“天机门不是收容所。”我天下瞪着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八名年轻弟子，见他们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更是暗自恼火，如果这事是休的决定他还可以眼都不眨的把这些精灵扫出门去，对我天下来说，他所修习的“陨天劲”本身就不是从慈悲入手，这些精灵们在他眼里和一堆尘土无疑。
但这事却是门内弟子们起的头，虽然不排除休这混蛋煽风点火的可能，可追根究底和这小子是扯不上一点关系。
“你们带这么多精灵上山，那她们康复的起居还有以后的饮食你们有能力负担吗？”见众弟子一脸为难，我天下冷哼一声，“天机门内有这么房间供她们居住吗？是否把她们扔到你们的住所，来好好满足你们呀。”
见这几个弟子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我天下也是感到头疼，本来他就不善于处理这样的事情，那个躺着打盹的混蛋才是干这事的个中好手，自己现在若是把这些精灵全扔到山下任其自生自灭，恐怕会引起门内弟子公愤。
转头我天下就看到让他恼火的情景，只见休搂着水月的腰。几乎把整个人全靠在水月柔软充满弹性的身提上了，我天下挥手一指弹向休的额头，假寐的少年立刻就闪开了凌厉的指风站在我天下面前打着哈哈：“怎么了？天下兄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弟帮忙的吗？”
“你带回来的东西，你自己处理，不要影响天机门的安宁。”我天下丢下一句话，借机走的无影无踪。
目送我天下飞快的消失在丛林深处，休在心中嘿嘿的笑了几声，回头望着八名神色沮丧的天机门弟子时则是一付为难的表情。
水月瞧见休平时没有的凝重神情，心里就知道这个有着奸商本质的少年又在开始最大程度的获取自己的利益了。
“唉，所以我当时就不赞成你们这样做，你们看看现在？”休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八个天机门弟子毕竟缺少历练，再加上从小就在天机门内灌输的都是悲天悯人的思想，听休这么一说，齐齐用怜悯的眼光扫视着地上昏迷的精灵们，异口同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休少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救救这些可怜的精灵们吧。”
休听到八个人的话，心中暗骂，如果这些精灵不是美女，是一群面目可憎的丑汉，估计这话打死也不会在他们口中说出来吧；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凯伊特可以和天机门内弟子这么快融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们对人性总是充满那么多美好的幻想。
用自信的目光平静了八名天机门弟子的心情，休恶毒的想，鬼才知道这一百六十个精灵中没有人尽可夫的荡妇，没有杀人如麻的蛇蝎美人？
休在脑海中恶意的转动着这些念头，心中奇怪自己明明向凯伊特透露了这一百六十名精灵恐怕难逃被我天下逐出门外的命运，身上流着一半精灵之血的他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休每每思及斯龙漫长的创世史时，就猜想创造神是忽然恋爱了或者是阅读了和禅宗类似的典籍，从而在那段时间内思想异常的纯洁并创造了精灵这样拥有强大的力量、爱好和平、崇尚自然的种族。
这样的种族经历了如此浩淼的时间，竟然还能在这个诡秘的世界中生存下来，往往也是一向认为“人性本恶”的休所无法理解的现象，因此少年经常把这个种族的存在归结于上天的宠爱，这也是为什么休那些喜欢对凯伊特灌输世间百态的原因之一，不过收效至今是休认为最失败的教育之一。
即便如此，休还是喜欢将这个生性善良的少年推到众人的面前，休其实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他不相信世界上没有那么纯洁的善良，还有是他对这个室友白纸般的高洁感到担忧，一个毫无心机的人如何能在充满阴谋的世界中去生存，这也促使他经常用各种手段改变凯伊特简单而又坚定的世界观。
这一次休也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当凯伊特领着天机门内一大帮人走过来的时候，当休看到他之后露出无比亲切的笑脸时，半精灵就开始后悔了，他对这深不可测的少年脸上的笑容有着深刻体会，那是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即使到最后关头当猎物已经发觉自己就要迈入陷阱的时候，形势已经由不得自己了。这一次也毫不例外，凯伊特望着地上昏迷、虚弱的精灵，对同族的同情和爱心无法抑制的泛滥出来，即使是休设好的局，自己也无法退缩的。
“你有办法安排、照顾好这些精灵？”休扫了一眼凯伊特身后的人，除了华阳选出来交个自己的一批人在其中外，还有很多身着青、黄、白的中三代弟子，于是直接挑明了问凯伊特。
虽然知道休这样问其实就是把烫山芋往自己这边丢，但自小身受贵族教育的凯伊特却比这些在门内不知世事的天机门人懂得处理这类事情，心中虽然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我在天机门附近的山上发现了一个可以容纳千人的洞穴，只要我们稍作整理就可以供这些伤者居住、调养了。”
休听完就笑了，笑得凯伊特一身冷汗，但在其他天机门弟子看来这笑容却是难题得到解决之后欣慰的笑容，是那么的和蔼可亲，让人不由心身好感。
“既然凯伊特和大家已经商量好了，那我也好和天下兄交代了，你就领大家把伤者带过去吧。”休挥挥手，还没等他说完，一百多名包括站在身后的弟子们就一人夹一个，甚至两个人抬一个运起轻功跑的无影无踪了。
“凯伊特，你等下一下再走嘛。我还有事跟你说呢！”休叫住正准备拔腿就跑的半精灵，后者一脸不情愿的停住身形瞪着笑的正欢的少年。
“什么事？”凯伊特小心翼翼的询问，对着这个他永远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同学，他可是随时小心被他算计。
“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么多天来少有的看你这么认真的做一件事，我感到很开心呀。”休的话让凯伊特咬牙切齿起来，心道这种事还不是你强扔给我的，不过休的下一句话却让凯伊特竖起了耳朵。
“你想过具体怎么处理这件事吗？”休摆弄着凯伊特带过来的盒子，漫不经心的问，“你想过怎么调配天机门这几百号人多少人去改造洞穴、多少人去筹备粮食、多少人去照顾伤员么？”
凯伊特听罢顿时冷汗淋漓，他虽然聪明，从小又经常接受这样的教育，但毕竟还不过十五岁，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去做，休说起这些是他才发觉自己考虑的多么不周详。
半精灵用求助的眼光飘向休，一向恶劣的少年这次却少有的慎重：“知道一个领导者所应该具备的一项特质么？”凯伊特一愣，有些茫然的摇头。
后者严肃的道：“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应该有水一样的特质才行，在平静的表面积蓄能量，慢慢拥有无穷的力量。没有任何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强者可以凭一己之力征服整个世界，而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却可以得到千万人的爱戴，而作为一个优秀领导者的强者，你说是怎样的一种人呢？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呀！”
这是休一生中极少数的用这么直白教诲一个人，而这次精辟的教导无疑又一次的显示了这个睿智的少年精准的眼光，他正是看出半精灵一直封闭的心灵在不久前刚刚被打开一条缝隙。于是，休毫无犹豫用锤子狠狠的往缝隙上猛锤了一下，这一锤换来的是半精灵如梦初醒的表情。
休的话如春日惊雷，让一直沉浸在数月前痛苦中的凯伊特一下子清醒过来，半精灵首次首次感觉到面前的少年对他的器重；首次发觉就是这个总是挂着微笑的少年，一直和他心目中追求的完美形象所重叠；首次他忘记了那个给他带来无限痛苦的初恋少女和造成脸上狰狞伤口的大哥，在他此刻的心里只有休刚才所说的寥寥数语。凯伊特忽然明白，如果拥有强大的势力做为后盾，自己以往的种种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原来一直傻的是自己呀！如果自己可以成为休所说的那样的强者，就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了。
当梦醒之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当所有的磨难化为一股清流奔腾而走，原来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是自己束缚住了自己。
“啊……。”凯伊特大吼一声，声震四野，仿佛是要将多日来的浊气一吐而光。
望着眼前似乎全新的世界，半精灵心中充满了喜悦，正在这时屁股被人狠狠的踢了一下：“你喊魂么，想吓死人么？”
凯伊特扬起往日的傻笑，对着这个给予自己新生的少年鞠躬，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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