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沙城七日 下

  休心情懊恼的往军部门口走,虽然从一开始他就清楚的知道和胧之间的恋情肯定不会被别人所认同,但他还是有一丝期望最亲近的两个人可以对他表示支持.可是到头来事实还是和自己所猜想的一样,休苦笑起来,他明白老头子和天穹的态度是正确的。于胧的相恋之事如果公诸于世,那无疑是往枫岚皇族的脸上扇一巴掌。整个斯龙估计没有任何人愿意因为这样的原因得罪这样强大的对手,毕竟要面对的是整个枫岚帝国,一个隐约已经成为西三国之首的帝国。自己是否太托大了,两年的时间真的可以建立与斯龙任何一个国家相抗衡的实力?两年的时间自己真的能够拥有与整个枫岚帝国叫板的势力吗?即使是当年雄才大略的卡修斯大帝,在乱世之中也要花上十五年来完成伟业。自己就算才华胜过卡修斯,就算十年之后自己有可能成为与我天下比肩的不世高手,但两年的时候自己是否可以完成心中所想,前往光明城在天下人面前抱的美人归。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不确定起来,一直以来他就少有的碰到过这样的问题。即使是有,以往也可以找智深若海的“梦师”解决,而如今那可恶的老头子一声不响就离开,让本来还希望获得一点支持的少年顿时恍然若失。休明白那个教导了自己七年的老头子并不赞成自己的行为,因为当年天纵之才的“梦师”就是为了大义离开了苍龙之王,而如今的枫岚并不比苍龙一族逊色多少。休感到无比的苦闷,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毕竟一直喜欢理性分析事情的方方面面的他还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对于感情他实际上还是一张白纸。虽然从书上读到过无数这样的事情,以旁观者的角度经历过许多这样的感情,但当自己身陷其中的时候,休还是有种想要宣泄又无从说起的郁闷。走到军部黑色的大门外,休长长的叹息着,不经意看到门外一群军官和杨溢风咬牙切齿的摸样。“怎么一副想找人打架的样子?”休隐去心中烦恼,泛着微笑问道。

  那个在格龙山上斩杀数百流寇的大将,天穹座下四大王牌之一的笛达本来凶狠的脸上此时已经如同酱染般,充血的脸比在战场上更加可怕,挥舞着手上丈八长的巨斧头恶狠狠的道:“我干他娘的,那杂碎竟敢赢了钱就跑,晚上回来我把他剁了卖给别人当鱼饵去。”

  看着笛达少有的这般凶狠,休大致猜想他肯定输了不少。“能从这些老千手里把钱赢走,似乎军中没有这样的高手呀。”休暗自揣测着,见一旁杨溢风脸上也是一副同样的沮丧,休隐约猜到是谁了,试探性的问杨溢风道:“左先生到那里去了?”

  话音传到边上输钱的军官耳里,所有人的脸一下子都充满了杀气,仿佛是在战场上要与敌人进行肉搏一样。如果不是休在军中的地位,换做其他人恐怕这些人早就上去将其连坐了。

  休见装干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其实我跟那个混蛋不熟的,泛泛之交,泛泛之交而已!”

  休没再问下去,三步作两步就闪出了军部,心中在猜测着左之介会去了那里。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人们还未从龙军大破“圣日会”的胜利气氛中回过神来。休不有感叹人真是容易忘却的生物,仅仅是一次胜利就足以让他们忘记以往所有的恐惧,他们从没想过“圣日会”的九大军团只不过才去其一而已。但在沙甚曼人们的心里,“圣日会”好象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他们感觉自己从此就可以远离以往所经历的种种痛苦,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望着那一张张幸福的笑脸,休感慨着是否真正记住过去的只有少数人,人们大多只是关注着现在,过去的痛苦在他们看来就象人许久以前发生的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或许这也是一种幸福吧,休反观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现实中苦苦挣扎,从是将事情纵向、横向的比较一番,这样活着虽然总是能够掌握事情的发展,但时间长了就有种疲累的感觉。

  “真是未老先衰呀!”休苦笑着,他清楚自己现在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如今摆放在眼前的问题是自己从未遇到过的复杂,这样的难题使一向智珠在胸的自己也感到茫然。

  纷繁的问题如同一团团乱了的丝线,而其中一团就连自己也无法整理清楚。

  枫岚皇族的强大,家族内部的矛盾,那令自己倾心的胧,异界男子未知的约定,两年内与佳人的约定。两年!本来可以无忧无虑的自己是不是自找苦吃呢?

  休苦笑着,漫无目的的彷徨在街头,烦恼不经意间侵袭着他的小脑袋,使他无所适从。所有的事确实发生的太密集,这些事情即使睿智如他的老师恐怕也没办法理清楚,休这一刻才体会到自己的不成熟。

  如果是左之介会怎么办呢?休忽然想到了这个神秘的青年,这个休生平仅见的奇特人物,那份气度就算是从小受“梦师”影响极深,眼界极高的他也不得不叹服的青年。

  那贵族般颓废的眼神中,是否有解开休心中难题的钥匙呢?

  休想到此处不由迫切想要见到左之介,举目喧闹的街头,左之介会到那里去了呢?这时不远处一所华丽的院落里响起了琴声,琴声时断时续像是有人在试琴。休暗中奇怪,前面这所正是沙甚曼有名的欢场,一般要到华灯初上时才开业,今日怎么开业的这么早?而且那琴声的音色完全不象西方乐器所奏,凭休在东方游历过数年的阅历,这琴声很像东方的筝。

  休疑惑的走过去,想再确定一下。悠扬的歌声随之响了起来,音色中充满磁性的男声使人有如沐春风的舒畅,歌词的内存却是休未所未闻的隽永。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料的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歌声悠扬在风中,缓缓逝去,但在路人听来犹如余音绕梁,不绝于耳。休更是被定住一般,愣愣的站在原地。那千古绝唱的歌声还自耳边回响,休的内心翻江倒海一样掀起了波澜。在旁人听来,这歌声凄婉悠长,令人回味无穷,但在休听来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休首先想到了那个他心爱的女人,如果自己两年后无法如承诺取得辉煌的成就,一切会否如歌中所唱,是否自己和胧从此就“纵使相逢应不识”。

  一时间,休心中多日来堆积的烦恼、苦闷、无奈瞬间爆发出来,内心如同无数的军队在交战一样,难受的要死。

  “镫……”,弦断之声响起,如闷雷轰然在休耳边炸开,使他陡然回过神来,浑身大汗淋漓。

  忽然忆起那歌声的音色如此熟悉,休如梦初醒,身形模糊中,人已消失在原地。

  ******

  宽敞、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没有丝毫夜晚宾客满坐,红袖飘香的香艳场景,空荡荡、冷清清的。

  一袭青衣的青年坐在中央,认真的修理着刚断的琴弦。当休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里时,青年抬头向他笑了一下,低头继续手的事情。休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声。

  凝视着左之介修理琴弦时珍视的神情,那种表情和平时懒洋洋的表情判若两人。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之一吧。”休暗暗想着。

  “我还以为休少此刻会在军部进行自己的大业呢。想不到竟会和我一样有闲情雅致到这里放松下心情呀。”左之介的语调一如平时,但休却能感觉到人少时这个青年对自己总是会展现他真实的一面。

  休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使这个男人令眼相看,他却从一开始对这个神秘的男人有种亲切感。

  休张口想说话,却发觉不知从何处说起。这个青年身上有太多的神秘,自己该从那里问起,况且自己问了他会说吗?

  左之介见休没有说话,笑道:“休少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吗?”

  休闻言立刻想到了雷禅和龙秀延续了数百年的爱情,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坚信有。”

  左之介脸上的笑容随之扩大了几分:“休少是否觉得时间太少,总是和时间在赛跑,却有力有未逮的烦恼。”

  休此时真是有知己相得的感动,左之介的一句话正是连日来自己所烦恼却有无法解决的难题。

  “休少认为在斯龙这个世界人里该怎么生存?”

  “手中的权势和自身的力量,两者缺一不可。拥有权势可以左右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事情,可以左右万人的生死,当然也可以获得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一切的权势都是建立在自身力量的基础上,如果自身的力量无法服众,那自己随时都会有覆灭的可能。要想在这个世界中左右事情的发展,权势和力量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休首次在人前表露自己赤裸裸的野心,那足以让整个斯龙为之颤动的野心。

  “休少认为权势必须配以力量才能完美吗?那如果你拥有绝对的力量之后,权势在你面前又是什么呢?”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人可以拥有绝对的力量,即使达到半神境界的我天下在面对数十位大魔导师和黄金剑圣的话也是毫无胜算的。这个世间的绝学都不是十全十美的,神怎么可能留下完美的绝学让人类来超越他们。”休不由对绝对这个词感到嗤之以鼻。

  左之介微笑着,此刻他的眼睛如同蕴涵着一个天地,动人心魄:“那你认为现在身体里掌握的‘碎梦心诀’和‘无效振动’是有瑕疵的绝学喽!”

  左之介的话使休被踩到尾巴一般,差点跳了起来。休实在想不到自己身上最隐秘的两件事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了若指掌,瞪着眼前优雅的男子,休首次对这个男人感到畏惧。如果有人知道他习得了“幻魔心诀”虽然会惹来无数的麻烦,对休来说倒也没有什么,但左之介称他所修炼的心法为“碎梦心诀”,那和当日那幻境中的女子一样的说法怎不令休感到心惊。当日雷禅和龙秀之战,那发生在他身上的种种怪异事情,休回想起来多觉得不可思议。可左之介却一语道破了那日异界那男子所用的招数——“无效振动”。

  休立刻明白了左之介和异界那个男子肯定有某种关联,也只有当日异界所遇到的男子那桀骜如天的气势方可以与眼前的男人比肩。瞪着神色悠然的左之介,休真的很想把心中所有疑问都说出来,但他清楚即使问了得到的也不会是一切的真相。

  “‘碎梦心诀’和‘无效振动’究竟是什么样的绝学。”休思考良久问道。

  左之介神色间露出一丝赞赏道:“我七日后即将远行,休少先将身边的事安排好,明日再到这里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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