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哀挽的决斗之歌 下
一股痛彻心扉的悲伤毫无阻隔的透过雷禅布下的气圈，直接冲击到休的脑海里，这种感觉是那么真切，渐渐地那自刚才开始就不断滋生的奇怪感觉借这雷禅和龙秀两人心中的痛楚飞快的增强起来，强烈到甚至开始影响休一向用理性去控制的情绪，凝视着雷禅身上开始铠化的黄金色斗气，休嘴角勾勒出一丝感伤的嘲笑：“除了伤悲，这场决斗还能让人感受到什么？连杀气都没有的决斗，即使将对方置欲死地，又有什么意义呢？”
休低沉的嗓音不断的在一丈方圆的地方回响着，却始终无法冲破雷禅力量的束缚，向外传到互相厮杀的两人耳中。
不远处，雷禅的身形在原地忽然一分为六，在金黄色的铠甲微微晃动间，雷禅已侵至龙秀的身前，十丈的距离对于雷禅来说就象是咫尺一般。十二只金色的拳影不分先后的向龙秀身上招呼过去。强大的斗气产生的气流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给挤压掉了，给人一种整个空间都开始塌陷的错觉。
而龙秀没有象一般的魔法师那样用瞬移躲避到远处，发挥法师利于远战的特点，她根本不顾及什么魔法师不适合近战的弱点。
白皙的玉手在漫天的黄金拳影中挥舞，古老而悠远的吟唱响起，代表苍龙一族身份的特有防御魔法在龙秀身上展现出来。蓝色的五芒星形成光罩环绕住龙秀的身体，呼啸的拳劲在柔和的五芒星前再也不能前进分毫，漫天的斗气象是打在一个可以变形的云团上都被反弹开来。
但雷禅的双拳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黄金的拳势越来越盛，无数的斗气被激发出来撞击到龙族终极的防御魔法“神之守护”上，又都被反弹出去，象天空种下起金色的雨滴，绚丽夺目。而栖凤台却承受不住这些雨滴的滋润，无数的雨滴在地面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凹陷。
“极零冻裂波！”终于龙秀开始了她的反击，十二只巨大的冰凤凰带着奇异的鸣叫在空中出现，带着白色的光环绕体向漫天的拳影中冲去。
若是拿这十二只冰凤凰与当日冰岚和皮格比试时所发出的冰凤凰相比，那就好象大人与小孩的区别一样，当日的“极零冻裂波”甚至远比不上这十二只凤凰中的任何一只。这样的场景若是大陆任何一位魔法师站在这里恐怕都会惊叹到流泪。
“极零冻裂波”——这属于禁咒的冰系强力攻击魔法在龙秀使来竟远远以超出了一般魔法常识的认知，整个大陆的魔法师或许都没想过同时创造十二只冰凤凰来攻击敌人。因为没有人拥有那么强大的魔力来释放这样耗费魔力的魔法，也只有拥有无限魔力的龙族可以做到这一点，展现别人不敢想象的奇观。
十二只巨大的冰凤凰在如惊涛骇浪的拳影中释放着强烈的冻气，却始终也无法将充满那如山的斗气击退一步，同时雷禅无坚不摧的强拳也无法突破冰凤凰冻气的封锁，双方一时僵持下来，局面成了雷禅斗气和龙秀魔力比拼的持久战。
地面却已无法再承受住两个现今最高水平的武者和魔法师的力量，被冻气冰封的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蜂以两人为中心向外蔓延，整个山峰也受两人强大的力量影响缓缓的抖动起来。以人力造成这样可怕的破坏，在一旁一直关注着战况的休终于明白数百年前的破魔战争中，为什么那么多的城市仅仅因为几个高手之间的战斗就成为历史的遗迹。
强大的气流忽然从僵持的两人处扩散开来，雷禅和龙秀不知何时已经分开，面对面静静地凝视着对方，深刻的情感在两人的眼睛里燃烧着。
雷禅的声音在山风呼啸中清晰的响起，却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算了，龙秀。象我们这样打下去恐怕十天十夜都没法分出胜负，反倒会给这格龙山脉的生灵带来灭顶之灾。速战速决，怎么样？”
沉默的点点头，龙秀脸上闪动着休无法理解的神情，或许只有雷禅能够理解吧。蓝色的五芒星,晶莹的冰凤凰保护在龙秀的周围,就象是位落于凡尘的女神,即将离开她留恋的人世返回清冷的天堂.那凄美的姿态仿佛连天地都可以为之震动。
此时的休才明白为什么那成为了传奇的龙骑将还有勇猛无双的雷神会为这个女人痴狂,她确实有令天下男人为之痴狂的特质.
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在脸上闪现,惊人的美态象午夜的昙花让一切显的都不真实起来.优雅的抬起那双完美的纤手,美丽的蓝色五芒和飞翔的冰凤凰随之缓缓的消失,空中流窜的魔力象是最缤纷的烟火,蓝色和晶莹的白色将整个栖凤台点缀成最美丽的舞台.一个巨大的火红光球在纷纷落下的烟火中燃起,随着慢慢放下的玉手降至龙秀的身前.
同样的,雷禅象是为了回应龙秀的行动,黄金色的铠甲鳞片般蜕去,而手上的金色斗气则随着身上黄金斗铠的消失越发的强大起来,散发出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将雷禅整个人都吞没了.
默默的站在不远处将一切的变化收入眼底,休无奈的笑了,他明白这两人想干什么了.卸去身上所有的防御,用自身最强大的力量攻击对方,目的只会有一个:他们两人根本是想死在对方的手中.这场决斗的结果其实早就决定好了,而自己来次的作用只是为见证这场令人哀挽的战斗并他们两人收尸而已.
不过休心中相当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虽然他知道即使他打破这牢不可破的气墙出去,也没有那种力量来阻止两人间最后的一击.即使是全盛时期的老头子恐怕也没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可以同时接住这两人全力一击.
四周不断流窜的气流告诉休,这场毫无意义的决斗即将接近尾声.无奈的跪倒在地上，休眼看着这个对自己有传技之恩的雷禅举起那太阳一样的双拳,那无双的拳头在几秒之后是否将破入龙秀前辈那纤细的身体里?
可不知怎么,当那样的情景在休脑海中出现时,无法抑制的怒气不受其控制的油然而生,眼中射出无比凌厉的神光.而此时,那一直挂在休胸前的那颗泪形吊坠-天罗泪象是忽然苏醒了一样,发出一道绚丽的红光.
内心深处那股奇怪的感觉伴随着愈来愈明亮的红光飞快的增强，最后化为一个男人响亮的声音在休脑海中回荡：“这一击下去，他们必死无疑，你身为他们的后辈，雷禅对你更有传技之恩，难道不想办法救救他们？”
陌生男人的声音一遍遍在休脑海中响起，象是在责问袖手旁观的休，又象是个冷酷的主宰微笑着看待世间发生的种种。
不可一世的声音里有着让人迷失的魔力，休的脑袋因为不断响起的声音第一次模糊起来，喃喃自语的回答：“我能有什么办法，到了这个地步斯龙大陆上已经没有什么人有这个能力把他们分开了。我就算能打破雷禅这老酒鬼的力量封锁出去，也不可能阻止他们这最后一击，一切都已经晚了。”
“哦，是吗？那如果，你能够救他们，但是代价是你的生命！你会怎么做？”陌生的声音丝毫没有放松的响起，冰冷的语气却流露出无比的自信。
“我的生命？”这意外的问题象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水中，在休心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虽然雷禅对他有传技之恩，但向来不自命侠义的自己，有什么理由为两个不是很熟悉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拯救这两个人呢？虽然这两个人今日的局面极有可能与老头子脱不了干系，做弟子的当然应该纠正师傅所犯下的错误。但以生命为代价会不会太重了点，毕竟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内心中，休的理性这样的分析着。
然而，休的内心又有中莫名的感动在牵拉着他的神经。如果这两个为情挣扎了四百年的男女就这样死在这里，那是多么的遗憾！
“是的！遗憾，不仅是自己，就是天上的众神都会这样觉的吧。”刹那间，那份感动象水中的涟漪越来越大，休做出了这一生中后来认为最傻的决定，一句休自己都不相信会说出的话从嘴里吐出，“如果真的可以，我不介意用自己去换取这两个人的生存！”
“哦，你真的这样想？”冰冷的声音似乎有点意外休的回答。
“哼，一条命换两条命，很划算的。”淡淡的悲伤浮现在脸上，休的眼中有一丝动人心魄的神采，“我虽然从不自认为是好人，但我至少还知道知恩图报。老头子的犯下的错至少可以由我来弥补，就当是我回报他七年的教导之情。”
“好，我成全你。”陌生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带着一丝欣赏的语气响起，“你的身体就暂且借我用一会。”
话音落下，休还没从那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股异常狂暴的力量自身体中冒了出来。可怕、冰冷、狂暴的力量没有边际的海洋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虽然休从中感觉不到任何恶意，但却为这看不到上限的力量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惧。
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开始移动，休忽然觉的自己的灵魂被弹出来似的，此时他竟然是飘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
冰冷的眼神中闪烁的是一种连休都觉得心惊的平静，仿佛是蔚蓝的海洋看似安静，内在却蕴藏着无数的凶险；只是静静的站着，那姿势和休刚才没有任何两样，却象是在俯视苍生，那蔑视天下的神情即使是休见过的最狂傲的我天下也远远比上的。
缓慢的，休看着自己的身体动了，向飘着的自己看来。那一瞬间，休有种看镜中自己的错觉。身体淡淡笑着，完全没有休笑起来的那份洒然，却有让人震撼的威严。
抬起手，屈指一弹，雷禅的力量如同易碎的玻璃支离破碎了。轻轻的向前迈了一步，休只觉一阵剧痛传入这个没有实体的灵体，而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悄然站在雷禅和龙秀之间，鲜血从自己的身体里不断的流出。那个控制着自己身体的生物此时正凝视着正不断流血的双手，喃喃地道：“只不过将速度提升到音速的三倍，就伤成这个样子。这个身体还真是脆弱。”
凝聚了龙秀全部魔力的火球和雷禅全力发出的光球在说话间朝休的身体袭来，两股蕴涵了当世最强大的魔武高手的力量结晶似乎将整个空间都扭曲了，可怕的力量还没相碰撞就已经把休的整个身体挤压的开始变形。
皱眉看着肌肉关节出不断喷出的鲜血，身体好象没有感觉一样望向休的灵魂，笑道：“怎么样？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休漂浮的灵魂模糊起来，咬牙恨声道：“老大，拜托！我可不喜欢疼死这种死法。”
“哼哼……，好！你好好感觉我的力量运行吧。”对两股可以毁灭一座城市的力量视若无睹，那旁若无人的笑容有着无法模仿的蔑视和冷酷。
休的身体在休的注视下动了起来，一种奇妙的情景浮现在他的眼前。休此时看到的不仅是外在的事物，他仿佛看到力量在他的身体里循行的路线，奇异的波动在那力量无数次的完成循环后从身体里向外界释放。那波动与雷禅和龙秀的力量接触时，竟然没有发出力量撞击时应有的冲击波，而是在溶解那两股力量。
“无效振动！”一声轻喝从休的喉咙中发出，巨大的波动已将整个栖凤台都覆盖住，雷禅和龙秀的力量仿佛被虫蛀一样，一点点开始消失。
“好了。也该是你实践诺言的时候了。”凝视着飘在空中已无声息的灵体，休的身体说完这句话后缓慢的倒下。一支黑色的箭矢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从天际飞来，无声无息没入休胸前的天罗泪中，消失无踪。
“休！”当光芒散去之后，雷禅看到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横躺在他和龙秀之间，那少年人的身材带给他的是无法接受的悲痛。
呆呆的坐在地上，耗尽力量的两人面对这无法预料的结果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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