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艾尔多的冷酷凝视 第一节
“疯了！他真的是疯了！”
门开了，年轻的范泰伦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边大声地嚷着。
屋子里两个人正在交谈着什么，同时回过头去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站在左边的一位修士和声问道。他的年龄大约在五十上下，头发已有一半花白，岁月在他脸上也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只有一双眸子仍是炯炯有神，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他是个很有“力量”的人。
“他疯了！——克劳迪亚斯，我们的国王陛下——他真的是疯了，修士！你看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居然下令禁止国人举行结婚典礼，已经结婚的也要毁掉婚约！——天哪！他真的是疯了！疯了！疯了！他会把我们亚隆帝国完全毁灭的！——但愿上帝能够宽恕他的罪行！”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义愤填膺地挥舞着拳头，完全没注意到修士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听到这个消息，亚隆帝国最德高望重的修士瓦伦丁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微皱着眉头轻轻地说道：“看来，你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啊，我的老朋友！”说着转过头去，看着他身边不远处的人。
范泰伦愣了一下，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也望了过去。
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环抱着双手，从椅子上慢慢的站起来。最吸引范泰伦注意力的就是，他身上居然披着一身兽皮缝制成的紧身衣，上面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花纹，即不象是豹皮也不象是虎皮。一对护肩如同巨大的狼掌向外探着，把整个遒劲的臂膀罩在里面。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充满野性的力量感。
“不，我看我来得正是时候——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吗，老朋友？”他脸上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灿烂，扭过头去，向范泰伦道：“你一定就是瓦伦丁常提到的范泰伦吧？我的名字是艾尔多（Aldur）·雅迪梅隆，很高兴认识你。”
范泰伦回礼道：“是的，我就是范泰伦。认识你很荣幸。”
瓦伦丁道：“艾尔多，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不过我看，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一两个人所能改变的了。”
“我还没来之前就已经听到一些传闻了，只是了解得还不够多。看起来，亚隆帝国的处境很不妙，不是吗？”
“毫无疑问。”瓦伦丁叹了口气，“克劳迪亚斯一心想着征讨梵冈帝国，十万人以上的大会战就打了十几场，双方都是死伤无数。战争，就象一台可怕的绞肉机，把无数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每天都有人在不断死去，仇恨也越来越深。何况，背腹之地还有个兰底斯帝国在暗中窥视着，冷冷地看着亚隆与梵冈这两个巨人之间奋力拼斗，也许有一天他会从背后给亚隆帝国致命一击。虽然听说那边也出了点事，他们的国王死了，继承人也失踪了，但是，他们的军事实力却是毫无疑问的……”
艾尔多想了一会，道：“依我看，亚隆帝国的问题并不在外部，而在王国的内部……”
“是的。”瓦伦丁也毫不讳言，“问题就出在我们的国王陛下身上。他太好大喜功了，亚隆帝国肥沃的土地并不能满足他的yu望，他希望能把蓝天覆盖到的所有陆地都纳入自己的统治范围内。他永远不满足，永远满脑子的征战。他用他的权杖和宝剑，把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都赶上了战场，成为遍布山野的枯骨，让老弱妇孺累死、饿死在荒废的田野上。如果说原来的亚隆帝国象是一个勇猛的巨人，那么，到了这一天……”他停了一下，叹了口气，“这个巨人的血很快就要流干了……”
“是的。现在，为了扩充军队，让我们以生命为国家效劳，他下令十八岁到三十五岁之内的男子，都必须进入军队！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竟然下令全国禁止举行结婚典礼，已经结婚的也必须毁掉婚约！”范泰伦恨得咬牙切齿。
艾尔多也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你们有什么计划？——范泰伦，按照他的命令，你不是也要入伍参军吗？”
“是的。”范泰伦握紧了拳头，恨恨道：“我真想宰了这个暴君！”
“范泰伦，你和菱蒂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瓦伦丁忽然问道。
“这个月底。您知道……”范泰伦一摊手，“这下什么都完了。唉！”
艾尔多充满同情地望着这个年轻人。
瓦伦丁也凝望着他，连额上的皱纹似乎都透出一丝忧伤。
“范泰伦，你和菱蒂相识了多少年了？”瓦伦丁开口问道。
“噢，我记不清了。”范泰伦叹了口气，“起码有二十多年了吧！从我们会走路的时候起，我们就在一起玩了。”
“是啊。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历程……”瓦伦丁望向窗外，也叹了口气，“天下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相爱的人将被拆散，他们中的某些人，可能将会倒在沙场上，从此再也见不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而他们的爱人，也只能空守着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美好愿望……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的一个念头、一句话！”
范泰伦咬着牙，目光闪烁，捏紧了拳头，脖子上青筋暴露。瓦伦丁所说的，正是他害怕自己将要面对的一种命运。
“范泰伦！”瓦伦丁忽然大声叫道。
“修士？”范泰伦回过神来，看着他。
“如果为了和菱蒂在一起，要冒上被绞死的危险，违抗国王陛下的命令，你愿意去做吗？”瓦伦丁神色凝重地说道。
“我愿意！”范泰伦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什么都愿意！”
“好！”瓦伦丁攥了攥手杖，“你们的婚期不能再拖下去了。去找菱蒂，马上结婚吧！”
范泰伦愣了一下，好像下定了决心，用力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忽然又犹豫了一下：“可是，国王陛下的命令已经公告天下了，现在，哪里还有牧师愿意为我们主持婚礼呀！”
瓦伦丁淡淡的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头：“傻瓜，难道你忘了，我就是牧师呀！”
“您的意思是，您愿意当我们的主婚人吗？”范泰伦两眼发光，兴奋地叫了出来。
“当然。如果你们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的话。”瓦伦丁非常肯定地说道。
“太好了！”范泰伦高兴得跳了起来，“太感谢您了！我……我这就去找菱蒂！她一定也会高兴坏了……谢谢您！谢谢您！”
瓦伦丁微笑着看着他：“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吧！”
“你太冒险了，老朋友。”艾尔多看着范泰伦兴奋地跑出去，回头轻轻地说道，“暴君不会允许自己的帝国中有抵抗自己命令的声音存在。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能出现的情况，我都想过了……”瓦伦丁点了点头，“上帝的结婚典礼，就算是君主也无权禁止。何况，真正的爱情也不会被任何权势所折服。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绝望中度过，我必须给他们一条出路，这是身为一位神职人员的天职。”
他望向窗外，缓缓道：“伟大的神不会弃他的子民于不顾的……”
艾尔多沉默了一会，道：“也许吧……”
瓦伦丁望着他一笑，道：“如果你不是那么急着走的话，也许，你不会反对也成为一名证婚人吧？”
艾尔多爽朗一笑，道：“当然！不过，我敢打赌，接下去一段日子里，你肯定闲不了——亚隆帝国中，期盼着能够获得上帝的认可和祝福的情侣们，绝对不在少数……”
瓦伦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不错。不过，既然已经打算违抗国王陛下的命令了，那也不用在乎次数的多与少了……”
艾尔多似乎深有感触地叹了口气，然后道：“你说得也很对，有些事情，虽然我们明知道会对自己不利，但也是必须去做的。不是吗？”
瓦伦丁点了点头，拍了拍艾尔多的肩膀。
两个朋友对视而笑。
※※※※
虽然已经预料到前来求助的情侣们不会在少数，但是当两个人看到整个大堂中密密麻麻地站满着的男男女女们时，还是不禁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夸张了点吧？”艾尔多低声嘀咕，“整个亚隆帝国难道只有你一个牧师吗？”
“我想，大概是只有我一个牧师敢于直接抵抗国王陛下的新禁令吧！”瓦伦丁握着手中的手杖，回头望了望，道：“见到范泰伦了吗？”
“对于一个刚刚举行完婚礼、乐晕了头的新郎官来说，你不用指望他会惦记着除了他的新娘子之外的任何人。”艾尔多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是让我来吧！”
“嗯，说得也是。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沉浸在甜蜜中的新婚情侣了。好吧，那要辛苦你了，我需要有人帮我登记他们的情况。”
瓦伦丁忙于应付堂中青年男女们充满期望的目光和问候，一边询问他们的情况，并表示安慰，另一边抽空回头和他说话。
“还需要安排时间和仪式——洛克，这是你的未婚妻吗？放心吧，我会帮你们的——我想至少需要一整个星期的时间——啊，米琪小姐，这是您的男朋友吗？真是个帅小伙，你们放心吧——我说到哪了？哦不，上帝，我想我们需要两到三个星期，才能帮所有人都完成仪式，人太多了——啊，您不是本地人吧？哦，天，您说您是士兵？可您是怎么从军营里出来的？不过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们的——我们不能因为人多，而偷工减料。不是吗，老朋友？”
“是的。”艾尔多忙着做记录，头都不抬一下，“虽然我并不信奉你们的神，不过我还是不得不说，瓦伦丁，你们的神会保佑你的。但即便如此，你自己还是要多加小心。”
“怎么？”瓦伦丁愣了一下，回头去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艾尔多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人太多了，消息恐怕很快会传到你们国王陛下的耳朵里，所以，你要早做准备。”
瓦伦丁看着他，沉默了一会，道：“也许你说得对。”说完，又继续去招呼后面还在等待期盼中的情侣们了，显然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艾尔多耸了耸肩，道：“固执的老家伙。”
瓦伦丁百忙中回头笑了一下：“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三百二十八人！我的天！”艾尔多揉着写字写得酸麻的手指，一脸的惊讶。
“就是说，共有一百六十四对新人？”瓦伦丁看着密密麻麻的登记册，也觉得有点眼花，“看起来我的估计还是太乐观了点，就算一天为五、六对新人举行仪式，也需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呀。”
“你看，有没可能帮他们举行一个集体婚礼呢？”艾尔多试探着说道，“我敢打赌，这几天还会有更多的人来。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认可，并不是仪式本身！”
瓦伦丁皱着眉头道：“什么叫做‘集体婚礼’？”
“这还不简单，就是集体参加婚礼啊！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一齐参加仪式、同时结婚。”
瓦伦丁还在踌躇：“这可从来没有过先例……这合适吗？婚礼是最神圣的，这样不是太草率了吗？”
“我觉得完全合适。”艾尔多十分肯定地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想，你们信奉的神，应该不会因此而怪罪你们吧！”
瓦伦丁带着征求意见的目光扫视着大殿中的青年男女们，目光所及，都是一双双充满诚挚和期待的眼睛。
“尊贵的瓦伦丁修士。”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轻汉子第一个开了口，“这位先生说得很对，我们需要的是上帝的认可，和神的祝福，仪式隆重与否，我们并不在乎。况且，我们也不愿意因此而给您造成太大的麻烦，这样的话我们也会于心不安的。”
他身边一位挽着他的手臂的女孩子也点着头，表示支持自己意中人的看法。
很快，几百人都纷纷表示了赞同。瓦伦丁也就不再犹豫，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举行一次史无前例的集体婚礼！”
他环视四周，高声道：“女士们、先生们，明天的这个时候，穿着你们最漂亮的礼服，来迎接你们生命中最隆重、最美好的时刻吧！”
“太棒了！”大堂中的男女们都兴奋地叫了出来，一个个相互拥抱以示庆贺。
※※※※
等众人散去之后，瓦伦丁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什么？”艾尔多一愣。
“‘集体婚礼’。”瓦伦丁道，“我还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个。”
“那也没有什么。”艾尔多一笑，“其实这个道理就象杀猪。本来杀一头猪就要烧一锅水，如果要杀的猪很多，那老要烧水就太麻烦了。所以一般我们都是用一个特制的大锅，烧一整锅的水，然后一次杀十头猪……”
※※※※
“女士们、先生们，从此刻开始，你们正式结为夫妇。神的光辉将永远笼罩着你们！”瓦伦丁完成了仪式，举起双手来，高声大呼一声，立刻迎来了更为猛烈的欢呼声。
史无前例的集体大婚礼，在神庙前的草地上，一百六十四对新人同时高声欢呼，无数鲜花被抛上了半空，新郎们纷纷拥抱着自己的新娘子，有的跳起了家乡的舞蹈，欢笑声伴着洁白的婚纱在草地上飞扬。
瓦伦丁满意地叹了口气，对肃立在身边的艾尔多低声道：“集体欢庆美好的时刻，其实，也不能不说这实在是个好主意——当然，前提是不把它和杀猪相提并论。”
艾尔多莞尔一笑。
正在喜庆的时候，忽然——
哐的一声巨响，庄院的大铁门被人一下子撞开。受惊的新人们纷纷转身望去，只见一个中队数十余名宪兵全副武装地走进了院子。
在亚隆帝国的帝都塞奥克，宪兵是直属于国王克劳迪亚斯的部队，负责塞奥克的治安，对一般百姓完全具有生杀予夺的权力。长期以来，不受制约的权力，使得宪兵队伍也完全继承了其上司克劳迪亚斯的特点：专横、跋扈。在塞奥克城内，连贵族见了宪兵队伍都要绕路走，更别说普通的百姓了，宪兵杀个人简直比捻死只蚂蚁还容易。
带着这种由来已久的对宪兵的恐惧心理，当佩戴着队长袖标的宪兵冷冷地望着院子里的人们时，新人们顿时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场中欢乐的气氛如同泼了桶冷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瓦伦丁皱了皱眉头，分开人群走了出来，淡淡道：“这位大人，不知有何贵干？”
宪兵队长撇着嘴冷冷一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陛下已经下令，亚隆帝国禁止结婚，所有壮年男子都必须进入军队为国效命。你们胆敢在这个时候举行婚礼，嘿嘿，是想造反吗？——现在，我宣布你们的婚礼无效！来人啊，把他们都带走！”
他挥了挥手，身后数十名宪兵齐喝一声，如狼似虎地就要冲上去。受了惊吓的新娘子们发出一声声惊呼，纷纷躲到新郎的背后去。而新郎们则是怒目圆瞪，护着身后的意中人，便待与敢冒犯她的人拼命。
“住手！”瓦伦丁大喝一声，如雷霆一震，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队长大人！”他沉着脸，闷声道：“我不认为，属于至高无上的神的结婚典礼，有哪一个人有权禁止。我不管你属于哪支部队，现在，请你带着手下离开这里。”
“嘿嘿……”宪兵队长依旧是冷冷地笑着，“这么说来，你已经打定主意是要造反了。既然这样，来人，把这个老不死的也带回去！”
一名宪兵冲了上来，张开手掌当胸向瓦伦丁抓了过来。
蓦地眼前人影一晃，蓬的一声响，那名宪兵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倒栽葱似地飞了出去，越过了宪兵队长的头顶，掉在人群中，和另外两名宪兵砸成了一团。
“什么人？”宪兵队长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唰的一声拔出了随身的长剑。宪兵们也纷纷拔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只见艾尔多站在瓦伦丁身前，环抱着双手，冷冰冰的目光在宪兵们的身上扫来扫去。
“什么？一个德鲁伊教徒？”宪兵队长上下打量着艾尔多，带着一丝疑惑缓缓道：“德鲁伊教徒怎么会来亚隆帝国？你们不是只属于银月森林吗？”
“听着！”艾尔多没好气地说道，“我想去什么地方与你无关。现在，带着你的狗腿子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宪兵队长脸色开始变红，显然是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奚落过，忽然怒喝一声：“气死我了！来人，给我上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几名宪兵手握长剑，狞笑着冲了上来。对于趾高气扬的宪兵们来说，随便找个理由杀个人，这实在太寻常不过了，他们甚至以此为乐，私下里称为“娱乐节目”。现在，抢在前头的三四人显然是把艾尔多当成了他们的“娱乐对象”了。
艾尔多冷冷地看着宪兵们向自己围拢，嘴里低低地念了两句什么。
三把雪亮的钢剑已经砍了过来。左边的宪兵斜劈他的脖子，其他两人分刺他的前胸小腹。
艾尔多仍然是环抱着双手，连动一动的意思都没有。
忽然一声尖锐的狼嚎，不知哪里斜窜出来三匹巨狼，动作迅猛如闪电。其中一匹一张嘴就咬住了一名宪兵的手腕子，另外两匹更是猛扑了上去，直接咬向了另外两名宪兵的脑袋。
惊变之下，所有人都呆住了，直到被三名宪兵的惨叫声惊醒。
左边的宪兵捧着自己直喷鲜血的右手腕，痛得涕泪齐流，他的手已被巨狼这一口齐腕咬断。那匹巨狼立在一边，嘴里还叼着一只握着长剑的断腕，咬得骨头格格作响，这声响直听得所有人都脸色发白。
其他两人则被巨狼整个儿扑倒在地上。这巨狼若是直立起来，足有一人来高，把两名宪兵扑倒在地，带着声声低嚎，在两人的头脸、手足上疯狂地撕咬。两名宪兵被咬得浑身是血，一个没了鼻子，另一个少了半个耳朵，满脸都是血，发出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这情形，就连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宪兵队长也不觉侧目，胆子小一点的女孩子们早捂着耳朵躲得没影了。
艾尔多一声哨呼，那三匹巨狼极有灵性，立即飞快地窜回他的身旁，整整齐齐地蹲立在两边，只是凶横的目光仍是盯着血泊中的三名宪兵。
“队……队长，我们怎么办？”其他宪兵见此情形，一个个心里早已怯了，都望向了队长。他们原先大多是些亡命之徒，说到拼命，倒是不怕的。可是如果被狼咬去了鼻子耳朵，死又死不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念及于此，个个心里就不免都害怕了起来。
宪兵队长也是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下，叫道：“小子，你……你有种就别离开塞奥克，我们走着瞧！”回头低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走！”自己就先溜了。
几个胆子大、还讲点义气的宪兵上去拖了三名可怜的兄弟，也不顾他们叫得杀猪般山响，个个灰溜溜地跑了。
艾尔多冷笑着，缓缓道：“好走，不送。”
一群宪兵走得远了，再听不见叫声，又过了许久，新人们一个个才回过神来，望着凌乱的草地上滩滩血迹，人人都是心有余悸。
艾尔多回头展颜一笑，道：“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挥了挥手，那三匹巨狼如同得了命令，往草丛中一钻，几道白光一闪，就不见了踪迹。
瓦伦丁见众人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安慰道：“大家不用害怕，这是德鲁伊召唤的灵狼，最具灵性，绝对不会随便伤人的。”
众人望向艾尔多的眼神中，顿时夹杂了三分的敬畏和七分的钦佩。
瓦伦丁拍了拍艾尔多的肩膀，然后回头对众人道：“宪兵队很快就会再回来，大家不要再留在这里了。我们的仪式已经完成，大家快回家吧。多多保重！”
“新郎们不要忘了保护好你们的新娘子。”艾尔多加了一句，笑了笑道：“我想，天底下能够在这种危难的时候结为夫妻的人，并不会很多。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珍惜自己的爱人。”
新人们都望向自己的爱侣，眼神中满是幸福甜蜜。然后，一个个向瓦伦丁和艾尔多表示感谢，相继告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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