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道孰为 一
铁裳与东方未明在“回雁阁”空地前相对而立。任天翔护着方莲，圣神邪防着许雪晴，沈天香站在昆仑派左近，一众人远远地站开，都在看着场中的两人。
铁裳看了看四周，见众人隐隐然将自己围在了核心，笑道：“得道多助，哈哈，我如今身兼铁府剑谷两大神通，还真想看看你们这帮自封天命的人物，到底能耐我何。”
沈天香道：“墨祖师曾说，天之志者，义之经也。残害同道，炼制妖兵，这些有违天道的事你一一犯过，铁裳，你就是得了再大的神通，也终究逃不过天罚。”
铁裳哈哈大笑起来，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你们连何谓天都不清楚，凭甚么自认得了天道！”
沈天香听他引用屈原的《天问》，一时怔了怔。
铁裳又大声道：“天行有常，不为尧作，不为桀亡。他连杀了数千万百姓的暴君都不去管，又哪会斤斤计较你们这些愚者的所谓道义！”
任天翔听他狡辩，当下道：“用活人炼妖兵，以强凌弱，这些难道是对的？铁裳，你休想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铁裳偏头对他看了一眼，哂道：“都说剑谷信奉老庄之学，怎么满口仁义道德，却把道法自然的根本给忘了？你看看天地间的禽兽们，哪一个不是在弱肉强食了？老虎若是和羊群讲仁义，那便等着饿死罢！”
“诡辩！”任天翔怒道：“人是万物之灵，你却自比禽兽，就连祖宗都被你侮辱了，还有甚么资格在这里谈论天道！”
铁裳冷冷一笑，正要说话，冷不防对面东方未明沉声喝道：“够了！”
却见东方未明把“心照”平举胸前，对铁裳道：“天道到底是甚么，没人真的说得清。但是你，铁裳，就是天不罚你，我也要杀了你。”
铁裳闻言，击掌道：“痛快，果然还是东方兄最为明智，恨就是恨，杀就是杀，扯甚么天道，说甚么义理。归根结底，终究是剑底见输赢，刀下定雌雄！”
东方未明冷哼了一声道：“那就接招罢。”
话声未落，身形已经窜出，连人带剑向着铁裳冲去。
铁裳大喝一声，也随着激射而出。一团青影，一团红影，堪堪就要狭路撞到，东方未明猛地里拔地而起，望“坎”地一招手，“心照”剑应声化成了冰蓝色的“坎剑魂”，脱手向铁裳飞去。
先天八卦中，“坎”卦为水，铁裳练的又是炎阳神功，他一看东方未明用五行制他，大笑道：“水虽能克火，但大火也可沸水，便让你看看本座的厉害！”
他停下身法，竟空手向激飞而来的“坎剑魂”抓去。堪堪就要抓住“坎剑魂”的剑身，东方未明忽然大喝道：“变！”
“坎剑魂”倏然变成了一条冰蓝色的长蛇，上下数匝，将铁裳牢牢缠了起来，跟着张开血盆大口，当头向他噬咬而下。
鲜红的长信正要临头，铁裳忽然大吼一声，全身爆起滔天炎劲，犹如熊熊烈火般，将自己整个裹在其中。“坎剑魂”虽然有先天八卦的造化之功，但东方未明终究法力损耗太大，竟一时支撑不住，被铁裳一下子便震散了。
东方未明冷哼一声，收回“心照”，将它在身前缓缓转了一圈，原本只是一把长剑，竟变成了由千万把利剑组成的剑刃障壁，环绕他上下转动，闪烁着凌人的寒光。
铁裳见状大笑道：“又是当日那招‘无方飞剑’吗？这回不用藏私，给本座看看它的真实威力罢！”
说罢飞身而起，和东方未明一样悬在空中。
东方未明也不答话，手上法诀变幻，朝铁裳一指，刹那时，无数剑刃化成了千万道霞光瑞彩，铺天盖地向铁裳袭去。
铁裳狂喝道：“来得好！”
拳打足踢，竟赤手空拳迎击东方未明的毕生绝学！
一时间，空中隆隆之声不断炸响，无数电光霹雳在晴空中划过，尤似末日一般。铁裳全身上下升腾起白炽的火炎，好似神灵一样浮在空中。他一边架挡着四面八方不断飞来的剑魂，一边高声狂笑道：“不够不够！东方未明，你难道只有这些能耐了吗？”
东方未明脸色铁青，忽然大喝一声：“万剑归宗！”
漫天的剑影应命合一，变成了一柄巨大无朋的金光宝剑，挟着开天辟地的庞然气势，当头向铁裳落下。
铁裳哈哈哈大笑三声，倏然化成一道红光，竟直朝宝剑冲去。
耀眼之极的光华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爆开，东方未明胸口如遭铁锤重击，哇的一口鲜血喷出，人也降到了地上。周围围观的昆仑派众人何曾见过这样犹如开天辟地般的威势，竟都直勾勾地看着，连闭眼掩耳都给忘了。
铁裳完好无损地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睥睨众人，傲然道：“你们口口声声说甚么天意道德，今日本座就让你们知道甚么叫做天之道！”
说着，右手抬起，聚起了一道暗红色的刀罡劲气，猛地里朝昆仑派的人群挥了下去。
沈天香娇叱一声，身形电射而出，已然挡在了“绝魄鬼刃”的前面。手中长剑幻化成无数的光环，层层叠在一起，朝着刀罡推去。当当当的一连串震鸣中，沈天香连退了三步，那道刀罡也被阻了三阻，终于斜斜飞开，劈进了远处花林里。
好不容易挡下了这一击，饶得沈天香已得了墨门真传，此时也有些吃不消，花容已然失色。
铁裳道：“墨门法术，似乎也没甚么神奇。”
他左手一扬，竟又祭起了一道刀罡。正要扬手劈出，一旁方莲骂道：“住手！你滥杀无辜，简直是畜生行径！”
“畜生行径？”铁裳偏头看了看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道面前，大家原本就连畜生都不如。”
他又指了指方莲道：“好比现在，你精炁早尽，我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又有甚么资格与本座谈论？”
说话间，左手随意挥洒，“绝魄鬼刃”竟对着方莲当头而下！
他动手前决无预兆，说打就打。此时东方未明还未恢复，沈天香刚刚挡了一击，损耗颇大，圣神邪又有许雪晴绊着，竟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方莲遇难。
暗红色的森罗刀罡就要临头，猛地里任天翔从旁冲出，将方莲一把搂进怀里，背转过身，要替她硬接这一刀。圣神邪想不到任天翔竟然会这样做，心中大骂他白痴，哪里还顾得上甚么许雪晴，全力赶去救助。
就在众人都以为“绝魄鬼刃”将要把任天翔一刀两断时，一道金色光华猛然张开，将任天翔和方莲二人罩在其中。刀罡撞在光罩上，轰隆一声，炸散开来。强猛的气流四散激飞，但光罩内的二人却都安然无恙。
圣神邪眼见任天翔险死还生，高悬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实地。任天翔也是大出意料，想不到当初从木先生尸身处得来的“九龙离火罩”会在这时候救自己和方莲一命。
他惊魂稍定，将“九龙离火罩”塞到方莲手里，柔声道：“小师妹，这法宝是师父当初给你的，你用它护身。”
自己却出了光罩，对众人道：“铁裳丧心病狂，咱们一起合力，铲除这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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