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蔺府密议 二

  筌长老由一名小乞丐扶着,走到圣神邪面前,抱拳道:“多谢少侠仗义出手,这次能够诛杀此獠,实在是大快人心。只不知少侠师承何派,什么名号,如何称呼?万望能够告知。少侠神功盖世,侠举必定为江湖传唱。”

  圣神邪听他这么说,心道我圣神邪的名号便是说与你听,你又不是“幽界”之民,那也没什么意思。眼珠一转,还礼笑答道:“前辈过誉了,在下任天翔,是个刚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筌长老一怔,一时大是不满,心中道:“这少年恁的无理,我适才听你和同伴的对答,明明自称‘圣神邪’,又说自己与这什么任天翔乃是两个人,此刻却这么作答,明摆着就是看不起人。”

  他本来颇有和圣神邪结交之心,但此刻只道是这少年在和自己开玩笑,心头自然就有些着恼。那个年头从来没有什么双重人格之说,筌长老就是再聪明百倍,只怕也是无法想象如今圣神邪和任天翔的奇妙关系,却也怪不得他。

  圣神邪也不多说什么,拱拱手,径自走到蔺紫烟身边,道:“你父亲要任天翔带你回去。不过现下暂且不忙,我要再上一次‘广灵斋’,你且在楼下等等,我一会回来。”

  原来刚才圣神邪和“酆都三兽”较量时间并不算短,况且还有“白马五杰”飞刀留信,可原本斗得热火朝天的“广灵斋”却毫无回应。圣神邪早就起了好奇心,现在解决了“酆都三兽”的事,便决定去楼里看个究竟。

  蔺紫烟迟疑了一会,道:“我和你一起去。”

  圣神邪听她这么说,又想到楼下不定哪里还有强敌环伺,其他不说,就是那用劈空掌偷袭任天翔的人,便也是一名高手。单独留着蔺紫烟一个娇小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倒也确实难以交代,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再次来到了“广灵斋”三楼,楼内的景象却大出两人意料之外。原本争斗激烈的殷天竣等七人,早就不见了踪影。满地躺着紧闭双眼,不知生死的人质。而“广灵斋”楼顶大梁上,明晃晃的五把苗刀兀自在摇动。仔细查看之下,那些被囚禁的人质中,唯独少了那个与蔺紫烟坐一起的西门公子。圣神邪和蔺紫烟对视了一眼,心中各自了然:楼上双方定是趁着下面一片大乱时离开的了。

  圣神邪笑道:“看来这里没热闹看了呢。”

  蔺紫烟指着躺了一地的人群,颤声问道:“这些人呢?他们是生是死?万一……万一……”

  圣神邪道:“他们都还有生气,只是昏厥而已,不用担心。那些人要的就是一个西门公子,不会留难这些人的。”

  说完,自顾自下楼而去。蔺紫烟迟疑了一会,也急忙跟着下去了。“广灵斋”地处大同闹市,原本十分繁华热闹。但如今这种样子,说不出的阴森诡异,蔺紫烟实在不愿意在这里多呆片刻。

  蔺紫烟跟着圣神邪下了楼。此时丐帮众人早已经离去,死难帮众的尸体自然也被移走了。偌大的大同街道,如今除了那几个被殷天竣制住穴道的官差外,只留下血泊之中“酆都三兽”的尸体。

  原来那筌长老素来是火爆脾气,地位又甚是尊崇,在大同地面威风惯了,怎受得了圣神邪爱理不理的模样?看到圣神邪上了“广灵斋”,气愤之下,也不等对方下来说什么场面话了,带着帮众一走了之。

  来时骑的马还栓在“广灵斋”下,圣神邪在街角找到了被人制住了穴道的蔺府下人,随手拍活了他的穴道,当下三人两骑直奔蔺府而去。

  回到蔺府,蔺紫烟自然少不得要承受蔺东来的一番喝骂教训。圣神邪借故溜了出来,自去庭院观景散心。时近傍晚,远方天际被夕阳染成了金红。归鸟入林,落霞纷飞,颇有一番美丽安宁的气象。圣神邪凝视着天穹,思绪却飘回了远古。

  天地赤红一片,浑浊的土黄色和紫黑的血色交相混杂,在天穹中布下了无数个令人觉得恶心的漩涡。数以千万计的仙妖神魔聚集起来,驾驳着恐怖的洪荒异兽,操持着匪夷所思的法宝,在各自的统帅指挥下,正在天际地上相互厮杀。能够削平山峦的巨大龙卷随处可见,而青紫色的闪电撕裂大地,就更是司空见惯的事。神的血,仙的血,妖的血,魔的血,汇成了绯红色的急雨,冲刷着饱受蹂躏的大地。

  这是正邪两道第几次交锋了?圣神邪记不清楚了,她也实在懒得去计算这个没有意义的数字。起初的原因或者是为了争夺天地的支配罢,但战争延续了千年后,即便是神魔,也早就忘掉了当初的目的。旧日的仇怨引起了新的仇怨,怨怨相报,相报怨怨。三才五行,十方天地,再也找不到能够让人独善的净土了。

  “罗睺被擒,计都下落不明。如此下去,我魔道势必无容身之地!”

  “两百年前一战,颛顼杀我幽族四千二百余人,此仇不共戴天!”

  “七曜星君率二十八宿布下玄天一元大阵,蚩尤与其族人被陷其中已经六月有余,再不救援,只怕全军覆没啊!”

  “主上,仙道日猖,竟视我幽族为猪狗之属。族人或被屠戮,或成奴隶,如身处水火之中。万望主上慈悲搭救!”

  告急与哀求,邀约和呼吁,整天价的萦绕在耳旁。既然号称“三圣”,便无法拒绝求援的请求。而一旦卷入了那场大风暴,要想脱离,就千难万难了。

  一尾鲤鱼突然由池塘中跃起,叼住了空中的飞虫,又掉入了池水中。“啪”的一声,激起了一阵水花。圣神邪也随之惊醒过来。她仰头望天,却发现早已日薄西山了。掌心感觉腻腻的,也不知何时出了一手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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