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两只狐狸,两只狐狸
这一刻军校演习用实验林的这处空地上只有相隔大约十米的我和杜兰达尔，因为刚才情急间说的那句话我们两个彼此都保持着沉默，耳边只能听到殖民地模拟出的风声不断吹过树木的枝叶。
毫无疑问的虽然杜兰达尔心中推行的命运计划其终点是希望消弥人类无休止的yu望，但作为这个计划的执行者他本身却是个有强烈yu望的人。先不管他内心的初衷究竟是为了将地球圈的一切大权独揽于自身，还是真的希望改变人类维持了数千年的劣根性都需要有强大的力量，而成为PLANT的议长自然是这计划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但是现在想必没人会知道，这个克莱因的稳健派中只担任一座殖民卫星行政长官的小人物——而且是个喜欢将工作丢给下属，自己到处乱跑的不负责家伙——实际上如此胸怀大志吧？
毕竟顶头上司是个外表看来宽大，实际上却非常小心眼的家伙。杜兰达尔在一切场合都小心谨慎唯恐被氏格尔注意到，要知道虽然PLANT的治安不像某些地球上的国家一般败坏到随便消失几个人都不会引起公民们的注意，但作为最高行政长官的氏格尔要想封杀他还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所以他此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氏格尔在依靠自己的女儿对自己进行试探，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注意到行事低调的自己，难道是自己伪装的一副不喜欢处理事务的态度有些过头了？但是无论心中再怎么猜测，这个时候都不能一直采取沉默，“克莱因小姐说笑了，稳健派的氏格尔阁下以及构成反对党的帕德里克阁下都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更何况稳健派中也有不少才能胜过鄙人的优秀人物。鄙人只要可以管理好Februarius2就心满意足了。”
刚才就如此措词，现在仍然说自己只希望治理一个小小的殖民卫星，看来杜兰达尔是铁了心用以不变应万变这招把我给应付过去，不过对于他这种反应也完全在我理解范围以内。毕竟如果目前国家当政者的女儿突然跑过来问你自己想不想取代自己老爸，只要是逻辑思维正常的人都会对她充满戒心。不过我目前的心思却是希望在杜兰达尔还没起家的时候和他达成点共识，这样想必等到CE72年他上台以后会稍微对我礼遇一点吧…虽然以动画片中对他的理解，估计就算再礼遇也只局限在我帮助他实现自己计划的情况下。
至于我自己究竟有没有命熬到他上台…这个比较沉重而现实的问题被我选择性的回避了。
不过这么一直和他进行拉据战也不是办法，毕竟我可不是总有机会和他在这种完全巧合的情况下独处。所以权衡再三我决定再给他下点猛药，“yu望是人类无法克服的缺点，因为我们的基因中不存在任何对这种行为的束缚。既然如此为了将人类的未来导入正规，而不是迎接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唯有强迫实施绝对秩序的社会。让每一个人处在他自己最适合的位置上，从而逐步约束人类的yu望直到我们学会放弃自己的yu望。请问我说的对吗？杜兰达尔阁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清楚的看到，自己说出这番言论的时候杜兰达尔眼中露出了一丝震惊。
如果之前杜兰达尔还在考虑着自己是否因为过于年轻，导致言行失当让氏格尔怀疑自己居心叵测，那么他现在无疑感觉自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闷棍。对面克莱因家的长女有意无意地居然将自己一直考虑的命运计划当着自己的面说了出来，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虽然杜兰达尔考虑这份计划已经有数年之久，但他清楚自己的这种想法触动了几乎世界上所有人的利益，一旦被人发现不要说是自己在官场上的前途会彻底断绝，恐怕还要被那些当权者们以‘反社会/反人类’一类的罪名给当众处决掉。所以命运计划也不过只是在自己脑子中进行了一番构想，不但没有笔头上的证据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只字未提。这个去年还在自己家族毫宅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克莱因大小姐怎么知道的？
不过杜兰达尔毕竟不是一般人，仅仅惊慌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恢复正常开始考虑对方的目的。很显然对方并不打算揭发自己，不然对方也不会在这种和自己独处的时候提出来。那么难道她想用这点来要挟自己么，毕竟之前就听到过不少氏格尔和自己长女不合的传闻，也许这位克莱因家的小公主打算拉拢一批人自己在稳健派和激进派之间再成立个新派，“真是很有趣的观点啊…确实人类在渴望什么，想要什么的时候往往会忽略自己究竟可以做什么，这就是我们yu望的一种体现。请问克莱因小姐在渴望的又是什么？”既然对方已经暗中挑明了知道自己的计划，杜兰达尔也感觉到不能继续尝试蒙混住眼前的这位氏格尔家长女。
“如果没有从树上下来到地面生活的想法，我们的祖先不会从无尾猿猴进化成人类。人类是一种依靠着名为yu望的原罪逐渐进化的生物，虽然我不清楚人类能否有一天克制住这种自己本源的烙印，但我认为没有yu望的生物就不能再称自己为人类了。”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略有所感地轻轻叹了口气，“而我所渴望的无非就是平静的生活，但是地球上一些贪婪的野心家们似乎不太希望我可以好好的生存下去。如果让我按照自己的愿望去选择，我更喜欢那种半躺在阳伞下，每天晒着太阳午睡的悠闲日子，但因为别无选择所以我才选择拿起枪这条道路。克莱因派的做法太过软弱，而萨拉派的理念又有些太疯狂而且无法和自然人取得共存，所以谁能够给PLANT带来和平我就会选择向谁效忠。”
“这样子啊…真是难为克莱因小姐出身豪门还如此满怀忧国忧民之心。”杜兰达尔听到这番话也轻叹了口气，作为克莱因派官员的他对PLANT政权斗争的黑暗有着比局外人更深入的了解。只怕现在PLANT的大部分官员真正关心的不是如何面对地球联合的威胁，而是如何打倒反对派让自己在PLANT的势力扩大吧。
“不知道以杜兰达尔阁下的观点，我国和地球联合的这场战争结果会是谁胜谁败？”虽然从动画中就对眼前这位男子的能力有了一定认识，不过我还是打算直接问问他的看法。
“这个吗…”杜兰达尔考虑了一番，绝对还是不要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说出去。毕竟虽然对方在言语中隐隐对自己透露出善意，但难保这不是她引诱自己的什么阴谋，“虽然我军在科技上对比联合有着一定的优势，但毕竟在兵源以及各种物资方面和联合一方差距太悬殊。不过目前的地球联合也不是完全的一块铁板，毕竟从重组战争到近几年目前成立了地球联合的三大理事国还都处在敌对状态。所以如果我国可以设法挑起大西洋、欧亚以及东亚之间的矛盾，那么并非一点胜算都没有。但毕竟我国在综合国力方面劣势太过明显，所以…”虽然后面的话没说但是我却明白他的意思，想必就算是最好的情况我们也只能是惨胜，“想必克莱因议长阁下就是考虑到这些综合原因，才一直对理事国采取和谈为主的策略。”
“我个人认为和联合的战斗，我军的形势恐怕是先胜后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至少目前我军对联合军仍然存在着科技方面的优势，而且联合军又因为轻敌所以对我军采用MS的作战方式并不十分清楚，这无疑给了我军可乘之机。只要战术布置得当，那么我军应该可以在这一年左右对联合军造成非常严重的打击。但是随着地球联合军对我军的认识发生转变，恐怕缺少后备兵源和补给的我军就占不到任何便宜了…”
“对我国不利的因素主要是粮食，还有奥布吧。”大概是因为平时很少有机会和朋友们共同分析自己祖国的大局，杜兰达尔这一刻也将刚才自己的顾虑抛开和我一起分析起当前的局势，“理事国曾经严令禁止我国自己生产食品，虽然说克莱因议长已经下令将尤尼乌斯卫星群改造成农业卫星，但毕竟产量还是有一定限制。实际上在尤尼乌斯卫星群改建完成后，我国的很多粮食仍然需要奥菲利斯家族走各种渠道从地球上的一些亲PLANT国家进口，甚至从一些世家大族那边走私过来。而食品的重要性不光是在战争中作为军粮，还关系到战争结束后的再建设以及应付可能出现的资源危机…”
“协调人相比起自然人有比较明显的智力优势，所以就算联合在我军的成果中意识到MS的优势也不能非常轻松的赶上。但是奥布却是个自然人和协调人混合存在的国家，他们的科技开发力绝对不逊于我国，甚至于还隐隐超越我国。虽然说奥布的理念是在战争中保持绝对的中立，但据我所知这只是其中一个世家的理念，很难说清其他世家是否会对这种荒唐的理念保持支持。而且不说别的，一个在海洋上国力尚且不足我国十分之一的弹丸小国就算全国都保持中立的理念，难道地球联合的其他国家会放着它不管么？所以战争暴发后奥布的立场就完全由不得自己作主了，而地球联合多半会依靠它来获得足以制衡我军的科技力量。”听着杜兰达尔分析完粮食的问题后，我接着他的话发表了一番对奥布联合首长国的看法。
“难道说克莱因小姐心目中能给PLANT带来和平的人，居然是区区鄙人吗？”明白了我的意思之后，杜兰达尔舒了口气轻松地问道。
“虽然我不认同你那种想要消除人类yu望的想法，但在我看来你确实是PLANT最理想的统治者。”我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猜测，“不知道杜兰达尔先生对如何登上议长宝座有什么计划？”
“就目前来说，还无法预测这次和地球联合军的作战最后结果会如何。毕竟如果败的太惨，那么PLANT面临的恐怕不止是亡国，还要有被自然人灭族的危险。”杜兰达尔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当然了，如果能够平安度过这次危机我也许就有机会爬到稳健派的领头位置。毕竟我们的国防委员长对最高评议会议长这个位子垂涎已久，搞不好…”他顿了顿没有将话说完，“等时机成熟后，我就会以克莱因议长的意志继承者的身份登上政治舞台。”
“稳健派和激进派竞争了这么长时间，从冷战转变成全面的政治斗争也不让人感到奇怪。”当然从动画中的剧情看，帕德里克是在选举中击败了氏格尔老家伙当上的议长。不过之后那个原着的拉克丝将自由高达交给鸡佬手里的举动，谁又能说不是稳健派对激进派的一种反击呢，“从坐上议长这个位子开始，氏格尔老家伙恐怕就已经预料到那么一天的来临了吧。”虽然我对自己父亲的称呼相当不尊重，不过杜兰达尔倒是对这种末节没有太多纠缠，“不过，我认为杜兰达尔先生走稳健派路线，将自己定位为氏格尔后续者的做法并不完全恰当。”
“哦？拉克丝小姐为何如此说？”杜兰达尔听到我的这种不同意见疑惑地问。
“杜兰达尔先生自己在PLANT并没有太强硬的后台和势力，这种缺乏根基的情况下借助一个大势力然后取而代之的做法确实也是正确的选择…但不应该忽略克莱因家族在这股势力中的影响力。氏格尔虽然对理事国的决策错误造成了血染情人节，但他追求和平的理念获得了大量PLANT民众的拥戴，而且我妹妹在民众间的声望更加无可取代。所以杜兰达尔先生借助稳健派的势力虽然可以平稳的登上PLANT议长的位置，但后续的发展却也被克莱因家族的影响力局限住了。
“拉克丝小姐的话虽然有理，但如果我不这么做恐怕连成为议长的机会都没有吧。”作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杜兰达尔自然也考虑到了我提出的问题，可惜他自己却因为形势的问题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毕竟PLANT内虽然标榜自由民主，但实际上各势力却也绝对错综复杂，像他这种缺乏家族根基又没有十二支族支持的年轻政客如果脱离了稳健派的大旗，恐怕马上就被别人像蚂蚁一样捏死。
“原来也许没办法，但现在就有了。”我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稳健派和激进派的政治斗争在这两年会愈演愈烈，结果不但会让一般民众对两派的印象下降，也会让两派中一些有识之士到失望。激进派虽然因为战争的关系肯定会一时得势，但政策思路却不利于PLANT的长期发展所以最后肯定会被稳健派挤下台。这样杜兰达尔先生可以暗中接纳他们中的开明人士，至于稳健派中的实干主义者…”虽然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但相比我的表情一定很阴险，“我这面克莱因家族长女的旗帜，想必是不用白不用吧。”
“虽然如此，但拉克丝小姐也说过你的妹妹在PLANT声望远超过你，只怕…”
“这个应该不用担心，因为我清楚妹妹的为人并不喜欢肮脏的政治，所以战争结束后她的第一选择应该是隐居。而且最重要的…”我顿了顿继续说，“稳健派可不是只有克莱因一家，激进派失势后以为稳健派就没有敌手的艾林娜.卡纳巴议员恐怕还巴不得她不回来和自己争权呢。”
“呵呵，看来拉克丝小姐早都把一切考虑好了啊。”听到我的这番分析，杜兰达尔脸上也浮现出类似的笑容，“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早，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在地球联合的攻势中保住PLANT。”
“这个自然，一切为了PLANT的利益吗。”如果现在身边还有旁人的话，他肯定会很惊讶的发现在场的一位英俊的优雅男子和一位漂亮的妙龄少女脸上同样挂着奸诈的笑容，活脱脱的两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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