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摊牌
王劭成回到家，发现卫岚还在看电视。
“在等我回家啊。”王劭成过去抱住卫岚。
“没有啊，我看电视呢。”
“你不是不爱看电视吗，还害羞呢。”
“爱是会变的嘛。”
“我对你的爱可不会变。”
“我可不是高中女生，哼。”
“不是高中女生我的爱也不变。”王劭成拧了一下卫岚的脸，笑道。
“我散步的时候碰见了老张头，他说没看见你啊。”卫岚很平静地说。
“小样，原来是别有用心啊，害得我自作多情。”王劭成笑道。
“不说算了。”卫岚娇嗔道。
“怎么敢不说呢？在去的路上，我想起店里的招牌灯忘了开了，就先去店里了。在店里坐一会我就去顺道找郑老板下棋去了，老张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走一步得半个世纪，不想找他玩了；还有一点，去老郑那里下还能蹭点酒喝，不信你闻闻。”王劭成呵了一口气，卫岚赶紧躲开了，“我这还有证据呢，你看，这是我在老郑旅馆里拍的照片……这一张是下棋时的合影。”
“我就是随便问一句，你干吗那么紧张呢？”卫岚调皮地笑着，“还准备得这么充分，请问王先生，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王先生很爱他的夫人，很在乎他的夫人啊。”王劭成笑道，“我有一个伟大的猜想，会不会你根本就没见到老张头呢？”
“还怕我诈你哩，不信你打电话问他好了。”
“许你州官放火，就不许我百姓点灯啊。”王劭成笑道。
“就不许。”
笑闹了一会，二人便歇息了。躺在床上，王劭成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他对李牧抱有戒心，同时又有些许期待。下一步该怎么做，会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面对如今的生活，他很感恩，但是又始终在悬着心，用如履薄冰形容再恰切不过了。
第二天上午，王劭成没去开店，而是直接去了虎岩寺，在池塘边的回廊上待了半天。
“对不起，成哥，让你久候了。”李牧来了，满面喜色。
“你这像对不起的样子吗，嬉皮赖脸的。”王劭成嘲笑道。
“劫后余生，适当高兴一下也是应该的。”李牧笑道。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吃定我了是吗？”王劭成冷着脸子说道。
“对不起成哥，我真没那意思！”李牧意识到自己捅娄子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布了个局来算计我是吧？还久候了，你神机妙算行了吧！”王劭成火气很大。
“我是去店里没人，就想着你会到这里来。”
“你想着？好吧，跟我说说，还有哪些是你已经想着的？”
“……没有什么了。”
“你既然什么都没想，还来找我干什么？”王劭成起身欲走。
“成哥，我老实交待就是了。”
“交吧，我听着呢。”
“其实最初我来这里的时候心里也不确定，也曾发生犹疑，但是后来跟成哥你的接触多了以后，我的信心也就与日俱增……”
“我不喜欢妄动心机的人。”王劭成捡了一颗小石子丢进水里。
“……别无选择，我决定孤注一掷。假如成哥你真能看到人的寿命长短，那我就事先做一些手脚。在你家门前我吃了七八片安眠药，进去之后我也不敢久待，怕药效起来。从你家出来我就赶紧打车去旅馆，布置了你们所看到的假象。”
“你也不怕吃死你？”王劭成冷眼看了看李牧。
“那是电视里面的情节，七八片死不了人的。”
“我要是告诉你我什么也看不到呢？”
“成哥你肯来救我，我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现在我完全相信你。”
“如果我说此事到此为止，你会怎样？”
“那我真的会去死，因为我有机会救我妈，而我却没有做到。”李牧斩钉截铁地说。
“那好，我再问你，我凭什么要帮你？”
“你帮我其实也是在拯救你自己。”
“哦，怎么说？”
“就算是神，也不可能强大到无所凭依。成哥，我知道这个世界对不起你，但是你不可能独自承受。假如你帮了我，那就等于我把整个世界还给了你……成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李牧言语之中透着关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再问你，你在试探我，或是胁迫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何善后？”
“当然想过。旅馆郑老板是个很抠门的人，他每晚都要好几次到各个房间门口视察，他肯定会发现我。”
“接着说。”
“成哥是在担心会给你带来麻烦？不会的，我刚才已经去给郑老板解释过了——是我心情不好，睡不着，就多吃了几片安眠药，多亏他及时发现。”
“但是，我还是要重复之前说过的话：我不一定能帮到你。”
“我只要你帮我，所有的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那好吧，此事之后，你我再也不认识，所有的一切也都没有发生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也听说过，我在淮河河底的沙泥里发现了一样神物。”
“听说过，说是形似莲藕，通体透明，吃起来有腥味。”
“当年为了消弭舆论，我便将那些东西抛了出去。大家不了解它们的神奇之处，就把它们当成可笑的垃圾处理了。”
“那到底是什么植物？”
“不是植物，是动物，我叫它‘生命之瞳’。”
“‘生命之瞳’是动物？”
“没错，它出水便死。其他人见到的都是死物，自然没有半分作用。”
“成哥顾虑周全，肯定留的还有吧？”
“有啊，就在这池塘里。”王劭成笑道。
“那我怎样才能活捉它？”李牧跃跃欲试。
“你真相信这池塘里有？”王劭成笑问。
“我信。”李牧头一点，说道。
“还好我没骗你。”王劭成笑道，“‘生命之瞳’日睡夜行，且嗜血如命。天黑之后，你带一小桶前来，划破手指，放入水中。‘生命之瞳’最喜欢人血，它会一直吸着不妨，你就可以用桶把它舀出来——记住，水要多留点，务必要将‘生命之瞳’完全浸没。”
“那该怎么食用呢？”
“别急啊，还得养呢。‘生命之瞳’虽是神物，但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喂养才能发挥功效。”
“怎么喂养，用血吗？”
“用血气。方法很简单，人在跟它同处一室的时候，它会自动吸取人的血气，直至满身通红才具药力。”
“得多长时间？”
“起码三天，寸步不离。不过……”
“会对我有损伤？”
“恐怕你会减寿十年以上……到现在我还没找到其他的方法。”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李牧说话还是有些不大自然，“告诉我该如何食用吧。”
“取一小块铁——小指甲大小即可，投进去，等‘生命之瞳’血色褪去，就可以了。”
“就吃那块铁？”
“没错。二者相克，铁的金属性质已经被破坏，是可以被消化的。”
“是这样。那褪色后的‘生命之瞳’应该也失去生命了吧？”李牧问。
“没错。怎么样，找到你想要的了吗？”
“找到了。谢谢你。”
“不谢。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王劭成犹豫了一下，“假如你母亲知道你用这种方式救了她，你觉得她不会因此恨你吗？”
“她永远不会知道的。”李牧笑道。
“好吧，你赢了，但愿我这次做的是件正确的事。”
“成哥，既然‘生命之瞳’能救命，那你的父亲怎么会……别误会啊，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你就别八卦了。”王劭成笑道，“以后别去店里找我了，咱们最好还是别再相见了。”
“成哥的大恩大德我李牧永世不忘！”
“得了吧，别给我来这套，事办完了赶紧走。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你对我的大恩大德了。”
李牧心领神会，回旅馆去等着天黑。时间很是难熬，他总算感到心里轻松亮堂了些，但是期待本身又给了他不小的压力。这会他正在屋里看电视，郑老板又过来了。
“没出去转转啊？”郑老板笑嘻嘻地问道。
“郑老板，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吧？”李牧笑道。
“我不是怕你一个人闷得慌吗，就过来陪你说说话。”
“我不闷啊，这不正在看电视吗？”
“也对。我是想说啊，你年纪轻轻的，凡事得想开点。”
“郑老板，你可真逗，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我昨天就是有点失眠，多吃了两片药，看你这紧张兮兮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李牧笑道。
“我这也是以防万一，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生命诚可贵……后面什么的我记不清了，反正就这意思。”
“郑老板，你这人可真是婆妈得很！你看看我，有半点想不开的样子吗？”
“没有当然最好了，我不是……”
“哎哟，在你这算是没法住了，我这就退房行了吧，到别家住去。”李牧假意收拾东西。
“别啊！”郑老板赶紧上前制止，“有服务不到位的地方你开口说话，别伤了情谊啊。”
“还谈服务呢，我这本来好好的没什么事，你连来两趟净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完全是在骚扰我，侵犯我！我就是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没什么事的话玩两天就走了，你看你这神神叨叨的！”李牧怒气冲冲地说。
郑老板赔笑着，为了缓和气氛又胡乱地说了些其他的话。李牧随便应承了两句，好歹把他给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