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母亲

  经过两天的休整，李艳周一先去报社报个到，然后又赶到锦都监狱。在狭小的会议室里，李艳和司马志远这样面对面坐着，也已经有半个月了。彼此渐渐成为朋友，司马志远也把心中那些隐私告诉了李艳。今天还未等李艳开口，司马志远就先说道：“我的二审结果不太乐观，我的日子也不会多了。不管怎样，感谢你在我生命的最后日子里陪伴我，在我心里最困惑的时候给我以鼓励和坚强。使我对生活有了更深的认识，体验到生命的价值就是要学会感恩。即使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给你一个微笑，也都是值得感恩的。”

  李艳：“其实在这段日子里，我也从你那里学到很多东西。让我对从前的生活重新进行审视，看到自己做得不好，做得不够的地方。”

  司马志远：“你最感激的人是谁？”

  李艳：“嗯。。。很多啊。如果只能选一个，那就是我的母亲！”

  司马志远：“我也是。‘鸦有反哺之义，羊知跪乳之恩’，何况我们人类。首先是母亲把我们带到人间，让我们体验到大自然和人世间的美好。另外，母亲会教我们如何做人，如何处事。做事可能是人生的某一阶段之内的事，但做人却是一辈子。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姐弟五人，家庭生活困难，父亲为了生存，去外面打工，卖水果。母亲独自一人扛起家里的里里外外，起早贪黑，夜以继日。白天忙地里的农活，回家做完饭，哄着我们睡觉。然后半夜两三点起床编席子卖钱—就是用芦苇杆轧平，然后编织成席子，用来铺炕或者囤积粮食。母亲用辛勤的劳动和质朴的性格教育着我们，影响着我们。可是我还做出这样伤害她老人家的事情，我简直不是人。”司马志远大力捶胸，情绪渐渐难平。

  李艳：“司马，请不要这样。人有时候是会冲动的，一切朝前看吧！”

  司马志远：“我记得前年，我父母过来看我。本来是打算在我们这里长住，哪知道当时是我不懂事，天天和我妻子吵架，惹得她老人家实在看不下去，又管不了我们，最后又回了老家。“

  李艳说：“司马，其实我和母亲之间有更大的误解，临死都没有解开。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知道是我误解了妈妈！”

  司马志远：“哦？”

  李艳：“我出生在农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由于农村重男轻女比较严重。我的母亲一直不是很喜欢我。我的弟弟出生后，就更加不喜欢我了。因此我和父母之间总有一些隔阂。我上大学期间，只是春节回家一次，暑假就在学校里打工。毕业后就来到了锦都市。当时工作不好找，居无定所，我和家里的联系更少了。由于当时通讯不是很发达，主要靠信件来往。我当初还写过信，可家里一直没有回信，心想是父母不喜欢我，就干脆不写了。2008年我春节回家才知道母亲在当年得癌症去世，母亲在弥留之际一直念叨我的名字说对不起我。而且还拍了电报给我，可我没有收到。一直在我回锦都，去找我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第一次租房的地方，房东说前几天清理房屋看到有些你的信件。我一看那些信件的发出地都是我的家，足足有10几封。信中说出对我的思念，以及当初不是不喜欢我，而是你的弟弟是我高龄的时候产下的，身体不好，所以对他偏爱了一些。可能是我太敏感，以为父母不爱我了。我这时意识到是我错了，而且是无法弥补的错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现在对我的母亲连说一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给她老人家端茶送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司马志远：“李艳，不要太伤心了。我和你差不多，也是大学毕业后独自一人来到锦都市，一二年才回家一次。现在父母年纪大了，需要赡养的时候，做儿女的却不在身边。古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虽然是现代社会里，父母有个感冒发烧，还是需要有个人在旁边照顾。父母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赚钱供我们上学读书。毕业工作后本来是我们回馈父母的时候，可我却做出这等事情，让父母寒心，让亲人齿寒的事情出来.”

  司马志远：“自从这件事以后，我渐渐学会感恩。感谢我的父母给我上了人生的第一课。感谢我的妻子儿女在背后默默地给我以支持。感谢我的老师教给我知识和做人的道理，感谢公司给我成长的平台。感谢身边人用你们的付出给我可口的饭菜和生活的便利。感谢大自然给我鲜花和绿树，山川和湖泊，让我体验到高山的雄伟，江河的壮丽。”

  李艳：“今天这堂课，就叫感恩吧。感谢我们所有身边的人，不管给我的是快乐或痛苦。快乐使我心情舒畅，痛苦让我体验人性，使我成长！”

  司马志远：“在这里也感谢你，使我在这段日子里重新审视自己，理解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