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迷途

  她牵着马，走在大街上，想着来时的情景，不由得心中悲楚，转眼想着各色的事情，都已经成为往事，按说是不应该想得，可是走在这曾经战斗的街道上，到底生出几分留恋。她牵着马，一路行，却没有骑着马。她走到乾安北门，不由痴痴问道：“我记住了乾安，乾安可曾记住了我？”她看见士兵们正在仔细搜查，邵启涵牵着马走了过去，笑道：“还用检查我么？”她笑的美丽，宛若天边的彩霞。那士兵并未参战，不知道邵启涵：“莫说你是小女孩子，便是一只婴儿，也得检查。”邵启涵哀叹一声：“好吧，好吧。进来的时候没仔细查，出去的时候确实认真了。”她将褡裢拿出来，却走过一个军官，他脸上带着怒气，活生生一个怒目金刚，等着两只大眼睛，正要抬腿踢，却被邵启涵拦住：“慢！”那军官停了脚，冲着邵启涵歉然一笑。士兵连忙转头，一看是自己的上司，立刻将长枪戳在地上，立得绷直。那校尉道：“他是新来的，不认识姑娘，姑娘可不要见怪。”邵启涵反而替士兵说好话：“这是他的本分，我不会怪他，你也不要怪他。”校尉连忙点头：“是是是。”邵启涵道：“那么我出城了，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见面。”

  邵启涵顺利地出了乾安城。又看到前面广袤的景色，地上是懒懒散散级片绿意，一条大道延伸到很远，似乎一直延伸到天边。邵启涵过了护城河，便骑上马。

  邵启涵骑着马，慢慢悠悠地走着，小黑虽然是千里马，但是它的伤刚刚好。邵启涵不忍心跑得太快。还没有走三里地，便听到后面一匹马，飞速赶来：“启涵，等等，启涵，等等。”邵启涵回头看去，却是彰显，他一脸焦急，一脸担忧，唯恐看不到了邵启涵，唯恐邵启涵走了别的路。邵启涵惊疑道：“你怎么来了？”章献道：“你怎么能不辞而别呢？”邵启涵低着头：“本来我是想辞别的，可是你们在里面，我在外面。士兵又不让进，我只好走了。”她又道：“是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别人呢？”章献道：“我们不知道你去的哪个方向，他们去城东城西追赶了。”邵启涵“哦”了一声，心中竟然有些感激：“没想到你们这样关心我。我原本以为平静离去，水波不兴。你回头告诉他们，他们的情我知道。”章献擦了擦脸上的汗：“回去吧，你自己和他们说。然后明天再走，临走之前，在狠狠地吃他一顿。”邵启涵抬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否决了：“我已经答应小黑，不走冤枉路。我再回去，岂不是重复了？”章献明白，邵启涵去意已决，挽留是不能的了，若是强留，反而会惹他生气：“既然如此，一路保重。”邵启涵“诶”了一声：“我还没问完呢。”章献闻言，心中一乐，原本离别的悲意，被邵启涵一闹，却变得有意思了：“什么事？我知道的都会说。”邵启涵从自己的身上取下一只香囊：“你在郑国多年，应该知道比我多。有一个人，让我寻找一个人，不，或许说是一个家族，姓史。”她拍马向前，来到章献身边，将香囊递给章献，并关照道：“你可要小心，不要摔坏了。”章献看那香囊，还有淡淡的香气，想来邵启涵时常熏香，取出那块玉板，看了上面的字：“郑国史家二十四世”，翻过去看，却是“史霁雨”。章献仔细的从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他隐隐约约从哪里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他拍拍脑袋，牵着马围着邵启涵漫不经心的走着。邵启涵被他转得发厌，你想起来没有？邵启涵的声音切断他的思绪，只好苦笑一声，没有。邵启涵看他发笑，以为他是拖延时间，心中不满：”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装模作样……“她还要埋怨，却被章献阻拦，他嘘了一声：“我记起来了。我曾在整北流影城见过这样的玉佩，那是一个公子，容貌我已经忘却，但一定是在流影城。”邵启涵得了这样一个好消息，自然是兴奋不已，她朝着章献一拱手：“谢你了！”章献将香囊还给邵启涵，道：“只是一件小事。你一路小心。”邵启涵点点头：“好。你也要保护自己，舒国还需要你呢。”章献道：“好，我会的。”

  邵启涵不曾想到，在临走的时候，还能得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她拍着马，在路上幽幽的走着，走的很慢，她不着急，自己的时间还那么久，那么长，自己的人生路，只是一个开始。既然已经知道是在流影城，那么径直前去就是了，途中虽然有城池，有美景，但她都忽略了。

  然而道路弯弯曲曲，岔路一个接着一个。邵启涵自信不会迷路，靠着直觉取走。她走着走着，似乎是忘记了道路的远近，忘记了一切，但两边越来越荒芜，让人看起来有些怪，而且前面看到了山，抬头的太阳跑到北边。邵启涵怪道：“这里的太阳怎么这么怪“”邵启涵越走越不对劲儿，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遇到。邵启涵喃喃自语：“难不成自己迷路了？”她心中一惊，却是万分诧异，看着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草木也越来越多。

  邵启涵有些懊丧，却猛得发现，却看到前面有一座城池，城池是黑暗的，不似平日的城墙，是清辉色的。邵启涵看了兴奋：”一路来，连个村子也没有遇到，肚子早已经饿得发慌，看到那坐城的影子，原本颓唐的邵启涵，忽然有了力气。我要站起来，一定不能放弃。她这么对自己讲，便对黧黑马道，小黑，你面有座城池，我们前去看看。说不准，我们还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呢。她想到带着香味的饭菜，嘴里边忍不住流口水，想着搓一搓手，等待饭菜上桌，那种感觉一定很是奇妙。

  她催促着马快走，但这匹马一路悠闲灌了，对于邵启涵的催促，却是不理不睬。邵启涵原本兴奋的心情，被它打碎。她伸出手，揪住他的耳朵：“小黑，我让你快点儿！”小黑被她喊叫，整个身子一激灵，全身抖了一下，险些将邵启涵从马背上甩下去。邵启涵哼道：“我对你这么好，一路上对你照顾，怕你伤再犯了，我现在肚子饥饿，你却对我不理不睬。”她一生气，从马背上跳下来，对它道：“你走吧，我不要你了。”说着也不管它，自己徒步前走。黧黑马起初以为是邵启涵开玩笑，不一会儿就会回来。便在路边吃起草来。邵启涵往前走了百步，回头一看，黧黑马没有跟上来，心中愤懑：“小黑，有你的。”她也不走了，坐在路旁，拿起抓起一把草，一条一条撕下来，扔出去。嘴里说着小黑，可是当邵启涵再拿起一把草，扔出去，自己的眼前却是多了一马头。它将邵启涵手中的草叶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一仰脖子，吞了下去。又用舌头舔邵启涵的手指头。邵启涵不理它。那马见邵启涵不理会自己，也有些失落，用身子蹭着邵启涵的背，鼻子里冒着粗气，喷着邵启涵那秀丽的头发。将邵启涵的头发吹了起来，在空中飞舞。邵启涵见它如此逗自己开心，心中气儿也消了她回过头正要说什么，黧黑马用她长长的舌头，从下巴一直舔到额头，书写了一个长长的“丨”字。邵启涵的脸色刹那变了，赶忙用从褡裢里拿出一块布，擦了擦，一边擦，一边喝道：“小黑，你怎么能这样？你几天不漱口了？”旋即又喃喃自语：“是了，你从来不漱口的。”

  那马觉得自己闯了大祸，性情变得温顺，用马头蹭着她的头，好像在说：“别生我的起了，我错啦。”邵启涵索性躺在草地上:“既然你不想走，那么我们就在这里歇会儿。”她伸手摸着她的鼻子，湿润的，看样子身子很好，没有得病。黧黑马时不时去.舔邵启涵的手心，弄得她痒痒的，忍不住缩回来，用手去抓。

  邵启涵和马玩够了，心情也好了许多。便趴在马背上，道：“小黑，走吧。前面是一座城，城里有草也有饭。”马昂着头颅，高傲的走着。因为他跑得实在太慢。邵启涵坐在马背上，不免揶揄道：“为什么那个老先生会说你是千里马呢？走这么慢，百里马都算不上。”又拍了拍她的脖子，笑道：“你还不如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