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多年的挣扎
张良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吧，这大半夜的，穿着红衣服，实在是有些……惊悚。
赤松子再次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张良心里的想法，不就是红衣嘛，鲜衣怒马，多符合少年的形象。
作为系统处为数不多的老成员，始攸看着一届又一届的新生到来，即便是容颜不老，内心却有一种苍老的感觉。
刚好空间球发来信号，始攸也不逗留，转头就走。
这是始渡那个老头子的消息，刚刚教训完步云叶，这会儿就来给他安排任务了？
“南卓已现身，留意。”
又是南卓，这糟老头子发的消息，不是南卓就是古裴黎，再不济也还有个嬴政……
始攸相信，即便是自己没有见过他们三人，也能根据始渡的描述，认出他们来。
楚军营。
虞姬的剑花在日光之下闪烁，晶莹的汗珠如往常一般，挥洒在花草之中，侵入泥土之内。
“阿虞。”项羽喊道，眼里仿佛有一抹温柔的光。
虞姬利落的将剑收起，回眸转身：“怎么了？”
“跟着我，辛苦你了。”
从前的每一次重复，她都至死不渝，一曲剑舞，赠君长情。
虞姬玩笑道：“哪里辛苦，大王只要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也不会太累。”
项羽知道虞姬说的是谁，也许是因为这几日，他口中的惜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这才会想起虞姬。
项羽着实是冤枉，他与惜儿之间再多的交情，都体现在明面上了，至于暗地里，可是半分接触都没有。
只是虞姬虽是说，到底是没有半分的埋怨，她依偎在项羽旁边，嘴角也全是笑意。
此刻，二人早已经身在沙场，皆是盔甲护体，汉军日渐势涨，已经到了不得不亲征的地步。
“阿虞，要是我们不在这个世界，该有多好。”
虞姬轻笑：“不在这个世界，就算在阴间，我也与你一起。”
“不，我是说，我不是西楚霸王，你也不是虞姬，我们生活在另一个地方，没有战火。”
阿虞在他怀里蹭了蹭：“没有战火，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死亡，因为生存，因为食物，因为权势，因为地位……只要是人，总有让他们战争的理由。
虞姬不能理解项羽，她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存在，更不知道任务员，空间球的存在，一直重复经历的，一直遇见任务员的，只有项羽一人。
项羽呢喃道：“若是我也有往生珠，那里面一定全是你。”
“往生珠，那是什么？”
“一个，可以记录一生的珠子。”项羽抚摸着虞姬的发丝。
虞姬：“人的一生那么长，怎么会在一颗珠子里。”
项羽：“会在的。”
虞姬将他环的更紧了：“若是我也有往生珠，那里面也一定全是你。”
……
项羽虞姬这边你侬我侬，嬴政这边依旧是空空如也，他望着飘渺的虚空。
这几日，总有些心绪不宁。
“阿黎，是你吗？”
嬴政一只手抚摸自己的胸口，有些踉跄又不知道方向的四处游走，他在寻找什么，可是他又什么都找不到，阿黎一定是快要回来了，他能感觉到，有一缕魂魄一直陪在他身边。
距离古裴黎回来还有半刻钟，始渡没有办法了，他撑开身后银白色的翅膀，朝圆形水潭的方向飞去。
水潭此刻的面积已经大到不可思议，若是再大下去，恐怕会淹没周边的许多事物。
始渡毫不犹豫的向水潭中央冲去，潭水泛起层层叠叠的波浪，而后恢复平静。
潭水之内，有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生长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草木，再往深处去，银流鱼越来越密集，像是在守护谁一般。
始渡知道，南卓一定在里面，可是再往深处，水压越来越大，他能承受的极限也越来越大。
距离古裴黎回来还有一分钟，嬴政甚至能够清晰的看见阿黎，她一身白衣，笑如弯月，嬴政想要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可是他怕，他怕什么也碰不到，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始渡承受着自己能承受的最大水压，一直深入至潭底，他四处搜寻，甚至连淤泥都搅翻了个便，直到看见潭底的一块方形巨石，上面留有一颗早已经损坏的空间球，那是最古老的木系空间球，除了南卓，再也没有其他人还在使用。
距离古裴黎苏醒，还有三秒钟，嬴政的身边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枚玉簪，玉质通透，隐隐约约有些肉眼看不见的灵气。
他将玉簪拾起，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阿黎！”
古裴黎的魂魄缓缓的从玉簪中出来，两人都置身于这个飘渺的世界，只有五彩斑斓的空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古裴黎看着嬴政，脑子的一片混浊变得瞬间清明起来，她眼底有盈盈掉落的泪珠，落在半空中，化为水蒸气。
嬴政两步上去，将她抱住，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这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阿黎，无论多少年，我会一直等你。”
古裴黎点了点头：“嗯。”
即便是魂魄，嬴政也将她抱的很紧，生怕她下一秒又会消失不见，可是直到此刻，古裴黎都能够感知到对方的心跳声，真实的感知到。
始渡全身湿透都离开水潭，他的发丝贴着脸，显得格外狼狈。
古裴黎应该是回来了，已经回来三分钟了，她不在自己身边，从一开始便能够料到。
或许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他的结局，阿黎不会喜欢自己，即便是失忆了，在她的记忆深处，也一定藏着另一个人，自己这些年又在挣扎些什么呢？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能够幸福，就算她跟嬴政在一起，那又有何妨？
始渡打开空间球，向始攸发送消息：“不用找了，做好自己的任务吧。”
始攸不知道，为什么始渡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却忽然放弃了，但他是系统处的老者，自己并没有质疑他的权利。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张良，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