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为了妙妙

  渐渐地,苏琴韵终于平抑了自个心中的怒气和烦躁,眼帘轻抬,清澈的眸光慢慢涣散迷离,流露出淡漠、疲累,同时还夹着无奈,挣扎几许后,尽数被深深的倦怠、绝望所淹没----

  最后,苏琴韵寡淡的视线从凌云天脸上移开,语气极尽无力:“凌云天,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牵着我的鼻子,狠狠地戏弄折磨我,你很开心很舒服我知道,论钱我比不过你,论势力我拼不过你,既然你这么有钱有势,那你直接掐死我算了!我死了,眼不见为净,你就可以独自‘霸占’妙妙,我只希望你念在妙妙是你亲生女儿的份上,能好好对待她爱护她----”

  苏琴韵紧紧攥着颤抖的双手,缩着瘦削的肩头虚弱地靠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她真的累了,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彻底累了,不想再和这个男人纠缠下去。可是,但凡她有一口气在,她就不能无牵无挂的放手,把妙妙交给他。假若她是被他害死了,也真是一了百了,从此各自清静。

  晕黄的灯光下,女人娇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巴掌大的脸蛋惨白的几近透明,双眸紧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熠熠。

  此时此刻的她,无声地诠释了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蓦然间,凌云天背脊倏忽一凉,心口一滞,沉声说道:“苏琴韵,你放心,从此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碰你一根手指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已去睡,反正妙妙今晚是必须要睡在这里的。”天地良心,他之所以不让妙妙和她睡在一起,完全是为妙妙的健康考虑,大人感冒是最容易传染给孩子的。

  男人幽邃的眼神坚定地凝视着缓缓坠落地面的女人,冰块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此刻,这个女人就像是被人拨去一身刺的刺猬,浑身是伤是痛,绝望地在痛苦中挣扎着。望着那张惨白没有血色的小脸,霎时,他的心无端地隐隐作痛,嘴角扯着一抹晦涩。

  刚刚这个女人的意思是: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和他生活一起

  许久,苏琴韵才平复情绪,扯出一个嘲讽至极的冷笑,“凌云天,你的保证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信度了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经过这些事,尤其是昨天晚上的事,她不愿意也不敢再相信这个男人了。

  突然,凌云天从床上豁然起身,疾步来至苏琴韵身边,居高临下地睥睨了她一眼,深呼一口气,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暴躁,平缓说道:“信不信随便你。我之所以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妙妙。苏琴韵,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吗妙妙只是不会用语言来表达自已的想法,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懂的。每当我带她出去玩,遇到有爸妈同时陪在身边的小朋友时,妙妙都会瞪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看,久久不愿收回目光,她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无比的羡慕和渴望,甚至还有疑惑不解。她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牵着小手同时陪在身边,而她没有。可是她明明有爸爸妈妈在,却从来不同时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出去玩。下午,我陪她睡午觉,她竟然指着身侧的枕头,说给妈妈睡。孩子健康快乐的童年,不是仅仅有无限大的父爱和母爱,而是要父母合为一体融为一家,共同陪伴的。”说到最后,凌云天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愧疚和心痛。

  静静地听完凌云天的话,苏琴韵嘴角轻扬,无奈一笑,“凌云天,妙妙注定是个苦命的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不,应该是从她的生命开始孕育的那一刻起,你这个亲生爸爸就无情地抛弃了她。你现在,和我说要给她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你不觉得太晚了现在她还小,我们可以在她面前假装和谐恩爱,可是等到她长大懂事了呢等到你结婚成家再生了别的孩子,那时候,你还要怎么演下去不论你如何尽力弥补她,给她多少伟大的父爱,她的身份注定是改变不了的,也许,从始至终她都要顶着私生女的身份去生活。”

  她是妙妙的亲妈,她怎么能不理解妙妙的心思呢当妙妙对着付清流叫出人生第一声‘爸爸’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妙妙的心思。那一刻,她心里的酸楚和痛惜只有她自已了解,可是她注定是无能为力,无法给妙妙一个完整的家。

  有很多次,妙妙生病她带她去医院,别的小朋友都是爸妈一起陪着去医院的,而她总是一个人,慌乱地忙前忙后。甚至有护士会问她,“孩子生病了,怎么不让爸爸陪着一起来医院”听到这句话,她的心有多痛有多无助,又有谁知道呢。

  无数个夜晚,当她睡不着时,看着妙妙那张小脸,她不止一次地想过,等到妙妙长大懂事了,会不会恨她这个妈妈,因为她的执念,让她成了私生女。

  “妙妙不是私生女,她是我凌云天光明正大的女儿,是我凌氏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凌云天低沉沙哑地轻吼着,立体深邃的五官因为过于激动,愈加显得锋利坚毅。如若不是怕惊吓了已经熟睡的妙妙,凌云天一定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

  他不会让妙妙成为私生女的。

  凌云天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然而,越往深处思量,心里就愈加烦躁,胸口无端被堵的慌。尤其是,苏琴韵刚刚一番声泪俱下的哀婉控诉,他听后心里愈加自责愧对妙妙。当初,苏琴韵曾苦苦哀求过他,求他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他却置若罔闻。

  现在,不管是谁生的,妙妙身上始终流着他凌云天的血液,是他凌云天光明正大的孩子。关于妙妙的身份是否公开,要如何公开,他早已想过,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想到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一室的孤寂,两个人的压抑,在这一刻悉数暴发,在妙妙面前努力维持的‘祥和’瞬间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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