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下山

  仙山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诸神圣境终年繁花似锦、四季温暖如春,不知今昔是何年。

  浩东只依稀记得祭祀大典举行了三次,自己和各部首领打过三次照面,与那些叔姨长辈们混了个脸熟,首领们也都会恭敬地唤他一声“少领主”。

  想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年头。

  从玉完境第三重到突破宵渡境,我竟然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浩东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飞升破境,越往后就越是艰难!如今仅仅是飞升了一重天就耗时这么久,从宵渡境到大罗金仙之境,中间还有六重天要突破,这样看来,岂不是遥遥无期了……

  聆天涯畔,浩东长吁短叹:

  人生短短几十载,若能和心爱的人相扶相携,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便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何必偏偏要有这些追名逐利和世俗牵绊……

  “责任总是要有人来承担的。我们的付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上安宁祥和的生活。”

  苍茫领主已知浩东破了宵渡境,到了兑现三年前诺言的时候了,这才到聆天涯前寻他来了。

  “爷爷,道理我懂,可是……”

  可是,谁的青春能不迷惘彷徨呢?浩东只是忍住没有说出口罢了。

  “别可是了孩子,准备下山去吧,就当是散散心,调整一下心态。”苍茫领主说,“这世上的事大都是这样,若有所得就必有所失。正是艳阳与皓月不能共舞,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上天赋予你高贵的血统,超越凡人的根基,你便注定不能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

  一听要下山了,浩东脸上的表情才略微松弛了一些。

  “爷爷,您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办完事就会赶回圣境,不会在外耽搁太久,也不会荒废修行。”

  虽然是个男孩,可他永远都那么乖巧懂事、又心思细腻。

  “去吧,如有需要,各部钱粮兵马随你调用。”

  “知道了爷爷,不过我还是想低调一些……”

  苍茫领主闻言轻捋银须,微笑着频频点头。

  到清漪湖边取断岳神兵的时候,浩东这三年来第一次蹲下身来,仔细看一看倒映在水面上自己的模样。

  当年的毛头小伙,如今俨然已经是翩翩少年!

  剑眉更加英武、星目愈发耀眼。脸颊在岁月的雕刻下,变得棱角分明,是种充满力量的男性刚毅之美。

  喉结微微突出、胡须也渐渐冒了出来。

  唯一没变的是,那微微一笑就挂在嘴角边的两个小酒窝。

  恍惚间,潇郁那清丽脱俗的容颜也出现在湖面上。她的俏脸伏在我的肩头,正看着我甜甜地微笑……

  清醒过来,浩东更是心急火燎的,一刻也不愿再耽搁,飞速奔下山去。

  ……

  传情玉萧的奥秘,他始终没能参透。

  不过领主爷爷曾说,魅影族女子凡年满十八周岁,便会待字闺中,不会继续学习修炼。

  如此一来,我只要径直去东陵潇家寻她即可。

  可毕竟时过境迁,也不知道她婚配了没有……

  不过像潇郁那样有思想有觉悟的女孩,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嫁做人妇吧?

  都这么久了,她还能记得自己吗?

  就这样贸然去她家找她,会不会太莽撞了?她会怎么待我?她家人会怎么看?

  唉!越是在乎才越是在意,正因为太爱潇郁,浩东这一路上心里像开起了研讨会,把各种情况各种可能都仔细梳理了一遍。

  世事难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这句警世名言又无情地被应证了一遍。

  还未到潇府大宅,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连沿路的树枝上都系上了彩绸和丝带。

  这是过什么盛大的节日啊,竟然布置的如此喜庆气派?

  正中午的时候,突然鞭炮齐鸣,吹打奏乐之声响彻天外。潇府大门前人头攒动、迎来送往,好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浩东这才看到,潇府那朱漆描金的两扇大红门上,用黑墨蘸着金粉写了两个大大的“囍”字。

  这一幕,直让他心里一颤。

  爷爷曾说这东陵潇家乃世之名门,像这样大家大业的,应该不会只有潇郁这么一个子女,说不定是她哥哥纳妾、弟弟娶妻也未可知啊。

  浩东悄悄拦住一个前去道喜的大婶问道:

  “婶子,请问这潇府里是何人嫁娶啊?我是他家远亲,素无来往。如今奉贴前来道贺,却不知道该向谁道喜。”

  眼见吉时将至,喜宴也快要开席,大婶急得火急火燎,生怕错过了某道山珍海味、珍馐佳肴,看也不看浩东,不耐烦地说:“你只消向老爷夫人说声恭喜恭喜就得了……”

  靠,这还用你说?

  浩东大步一迈就跨到那大婶面前,伸手拦住了她,“婶子,您能不能说具体点?”

  那大婶气得不行,把脚一跺,狠狠地说了句“是潇家大小姐!”便使劲推开浩东夺路而去。

  一听这话,浩东差点儿没瘫坐到地上。

  可转念一想,自己来都来了,又这么赶巧,能见证心爱的女孩收获幸福也是好的……

  “大表舅冷青,礼钱一百两!”

  “三姑父何劲,礼钱黄金一锭!”

  账房先生的办公桌都摆上大门口,每位来客依次送礼登记了,就可以进府入席。

  浩东见状赶紧溜了过去,混在排队送礼的亲友之中。

  别人都是真金白银,自己只有银票,还不知道面额多少,只怕送少了惹人笑话,便把怀里那叠银票抽出了大半,朝那账房先生递了过去。

  先生接过那叠钱,看着他足足愣了有半分钟,这才一边提笔记录,一边高声报曰:“礼钱六百两!”

  账房先生报完才发现,来宾的姓名都忘了问,便又扯住浩东说:“公子您姓甚名谁,与潇府是何亲戚?”

  浩东想了想,非常无奈地说:“我叫前任,是新娘的同学。”

  “前任?好奇怪的名字。”账房先生提起笔来竟不知道怎么写法,于是接着问他说:“公子,是哪个前,哪个任啊?”

  “前后的前,责任的任!”

  浩东没好气地丢下这句,赶紧进门去了。

  “大小姐同学前任,礼钱六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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