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噩耗

  “小希,不要怪我这老头多嘴,你对你那个小白脸卫者,似乎很豁得出去嘛。”乖乖鬼嬉皮笑脸地调侃着,顺便指尖一簇火苗,将整张契约书燃烧殆尽。这样,这份契约书就正式生效,并且飞回到新任“魔王”手中。

  我起身拍了拍桌子,承诺着说:“朱允儿的魂魄,你赶紧移交给我。还有别忘了协议前提,‘如果弄丢朱允儿的亡魂,并且无法找回郡珉的亡魂’那我便履行协议责任。如果没有,这份契约,依旧不生效。”

  “当然,白纸红字的还能不算数吗?不过这是你和卫者一起搭档办理的第一份案件,如果失败,你的卫者将不能通过试用期,魂魄永坠地狱,我想,这也是你迫不及待着必须和我签订协议的原因吧,但丫头,凡事没有绝对,这次,你未必能全身而退。”

  “不劳您费心。”我接下乖乖鬼抛过来的钥匙,转身往门外走去。乖乖鬼却在我身后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野环郡珉和朱允儿,都没有轮回的资格,因为属于他二人的续转命格被修行之人摧毁了。”

  我和寅哲一起从入境处出来后,一路上我都板着脸沉默不语,任凭他叽叽喳喳的询问,我也始终不发一言。

  “艾木希,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签订了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是不是不平等条约?”寅哲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脸红脖子粗地怒视着我,想要我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皱皱眉,视线从寅哲耳侧掠过,迷蒙的白雾中,隐隐有个黑色的身影,待他愈走愈近时,才看清是冥界办事处的主管临牧。

  临牧此时一身笔挺的西装,单手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看见我们后大笑着说:“艾木希、寅哲,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临牧苍白的脸上,满是疲倦。

  “是临牧!”寅哲开心地招了招手。

  “查失踪肯定少不了和入境处打交道,倒是你,受罚了?”我瞟了一眼临牧的左手,上面若隐若现地留着一块青紫色印章,这是冥界对犯事官员进行责罚的凭证,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会消失。

  临牧尴尬地扯了下衣袖,勉强遮掩了一下,苦笑着说:“一起走吧,听白墨说你们之前找我有事?”

  “想问你关于缚灵鬼母的事,你们认识吧?老相识?”寅哲犀利的碎嘴配上他邪恶的小眼神儿,十足一个奸诈记者。

  临牧尴尬地轻咳两声,看着我,有些难堪地说:“很久之前的事了。年少轻狂,为了这事,我每年都要受一次‘戒欲惩罚’。”

  “戒欲惩罚?”我挑了挑眉,基本猜了个大概,追问道,“所以你才喜欢男人?”

  “我喜欢你,可以吗?”临牧暧昧地用手指勾了勾我的鼻尖,这调戏的动作在我看来无非就是挑衅,正准备抡拳挥过去时,寅哲挡在我面前,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本书,此刻他正在飞速地翻阅着,突然一声惊叫:“戒欲惩罚:针对在职管理者私下与禁忌亡魂发生情感关系。违法者,刑期百年,需定期于刑部报道,受戒欲封锁之刑!”

  书籍下方还配有一幅插图,寅哲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临牧裆/部,跨装地“嗷”了一声,闭嘴不言。

  “你和缚灵鬼母?”我诧异之后,满脸嫌弃地瞟了临牧一眼。

  临牧捂住额头,叹了口气,显然对这种蔑视的眼神已经不是第一次接收到了。但临牧还是咬咬牙,继续那无数次的解释:“都说了年少轻狂很容易受骗,其实我才是受害者,缚灵鬼母利用我稚嫩的感情逃出无间地狱,我只是她的踏脚石罢了。还有,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纯的很,这一点儿内部已经证实了,不然你去问?”

  “关我什么事。”我一把勾住临牧的脖子,威胁道,“原来是你小子让缚灵鬼母逃出来的,说说,要怎么抓住她?”

  临牧无奈地笑了笑,掰开我的手,说:“艾木希,阳间有阳谷的法则,这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你又不是第一天当差,这缚灵鬼母如若和阳间男人成亲,就属于灰色地带了,阳间管不着,阴间管不了。怎么抓?”

  “少幸灾乐祸,要不是你顶不住诱惑失职,又怎会多出这一茬儿!”我瞪了临牧一眼,懒得再和他磨叽,看向一旁恨不得钻进书里的寅哲,吼道,“走啊!我们和这家伙不同道!”我一把扯过寅哲的书,封面上鬼画符的写着几个大字:冥报须知!

  我随手一抛,看着寅哲屁颠屁颠地追着书跑过去,不由无奈地摇摇头,左手一挥,出现了墓园的结界口。

  我们和临牧在墓园分路后,我和寅哲一前一后各怀心思地往家里走去,到烂尾楼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时分,破败楼前的小阶梯上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女人,暖红色的夕阳从她发丝间穿梭而过,将整个人隐在一片逆光之中。

  “好像是黄晨乐。”寅哲小跑过去,一拍肩膀,睡眼惺忪的女人正是咖啡屋的黄晨乐,委托人金茹熙的表姐。

  “你怎么来了?”我不悦蹙眉,这地方除了委托人,其余凡人我也懒得抽出时间接待。

  “是如熙告诉我的。艾小姐,求求你快去救救如熙吧,她病的好严重,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父亲说如熙快不行了,就把她接回了家中。可是如熙还那么小,她怎么会突然生病?艾小姐,求求你快救救她!如熙说只有你能救她了!”黄晨乐急迫地抓住我的手,眼泪决堤似的汹涌溢出。

  “金茹熙病入膏肓?这么突然,为什么?”我和寅哲彼此望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

  在开车赶往金家别墅的路上,黄晨乐哭得像个泪人儿,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解释着金茹熙发病的情况。

  我侧着身子,单手支着下巴,看着黄晨乐哭哭啼啼的模样,感叹道:“要不怎么说女人都是水做的,眼泪像是永远都流不干似的。”

  “你想说你是水泥做的吗?”寅哲呛了我一句。

  我的视线依旧落在黄晨乐身上,她脸上的担忧和真诚,倒不像是虚假的关心。看得出来,黄晨乐确实很在乎金茹熙这个骄傲跋扈的表妹——在乎的过分,甚至忽视了她自己的异常。

  我们三人走进金家别墅时,里面的气氛,沉闷而压抑。

  金家的别墅群在半山腰的秀丽风景中,从大门外远远望一眼,觉得是欧式建筑风格。走进来后,却发现其中掺夹着极具古风的亭台楼阁、小山流水。

  我们在管家的带领下,穿过一座长亭和拱桥,来到一座圆顶的小别墅前。

  门前站着两排保镖和女佣,一个身着中山装的男人站在大门正中,灰白的头发整齐的从前额梳到脑后,扎了个低调的寸长马尾。

  “父亲。”黄晨乐轻轻叫了一声,便垂下头,悄悄退到我身后。

  这人就是金茹熙的舅舅,百奥集团的二老板黄忠伟,看起来倒不像是野心勃勃的人,就是长得太古板了。

  “晨乐,这几天你就住在金家,多陪你表妹说说话。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黄忠伟至始至终都没看我和寅哲一眼,除了鼻孔朝天,眼睛也是朝天长的。

  我和寅哲一左一右地霸占了整个通行的小路,这傲娇的中年男人竟然幼稚到侧着身体从我俩之间挤过去,也没对我们讲一句话。

  “你老爸对我们有意见啊?”寅哲挥了挥手中的相机,“咔嚓”一声,朝着黄忠伟的背影拍了一张。寅哲作为伊垣城的金牌记者,也算是小有名气,对百奥做过几次专访,除了采访金茹熙的爷爷这位前任董事长外,也曾经采访过黄忠伟,只是没想到那个侃侃而谈的风趣男人,今天会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进去吧,我们是金茹熙请来的私家侦探,你还希望人家露出多友善的表情?没扫地出门已经不错了。”我白了寅哲一眼,推了推傻愣愣的黄晨乐,示意她带路。

  金茹熙的卧室在二楼,一路上黄晨乐解释说:“如熙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清醒,而清醒的时候特别讨厌见到人,所以父亲让佣人们都守在门外候着。”

  我推开门,里面传出一股浓郁的药水气味。纯白色的圆床上睡着一个小小的人,尖俏精致的小脸从被子的一角露出,氧气罩几乎遮住她大半个脸,身上满是各种监测仪器。

  寅哲瞟了一眼端立在枕边的仪器,轻声问:“深度昏厥啊?这么离谱。”

  离谱的事倒不止金茹熙沉睡这一件事,我坐在她的床边,食指指尖点到她的眉心处,金茹熙苍白微凉的脸上没有丝毫生气,沿着眉心到鼻尖、下颌、胸膛、腹部,我的指尖一路划过……

  金茹熙浑身僵硬冰凉,除了微弱的心跳,甚至连脉搏也似有似无,她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濒临静止的状态中。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