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将在外
扼守城堡，至少退路无忧，这是鳌拜的筹算。
想到这些的时候鳌拜开始估算。
因为知道遵化同通州间距，也能大概猜测到明军步军、骑兵移动速度，按照斥候汇报的信息，鳌拜估算朱由检对遵化展开攻击的时间。
唯一不确定的也就是遵化会坚守多久。
但不管如何算计，鳌拜意识中自己至少还有一日一夜的时间。
知道喜峰口非明军主力，一日一夜时间，足够。
火炮是损失殆尽，但重军没有；
火炮不能修复，投石机可以；
没有任何的时间耽误，文无忌袭击犄角阵地结束。天明期间已经有为数不少受损并不严重的投石机被修复。
命令抢时间赶修的同事鳌拜召集大小将官，将眼下面临的格局以及通州方向骑兵损失惨重，岳托活动向潘家口，遵化可能已经丢失，大军丧失所有物资的信息巨细无遗告知。
鳌拜不担心这些信息会动摇军心。
信息只会让军士在战事再一次打响的时候将气力、精神发挥到巅峰水准。
已经不需要如若之前般在攻击产生时左右两侧、身后部署兵力预防明军袭击，更不要斥候大范围的调动出去扩大预警面。
集中所有兵力，雷霆一击。
原本部署在两侧的兵力收回，鳌拜手中可调兵力瞬间丰盈了起来。
光线穿透林木落下，山林间没有炊烟。
女真士兵凉水、馕、炒面进食补充体力，准备最后的一击，漫天的肃杀之气也随着蔓延开来。
潘家口方向；
先于鳌拜接收到信息的多尔衮已经发动了排山倒海的攻势，而此时岳托距离潘家口不足半日的路程。
另外方向同岳托齐头并进赶赴向潘家口的则是曹少商、霍泰安及及其秦佐明一万白杆兵。
岳托骑兵前行，有速度、时间优势，曹少商等人虽参加了遵化之战，但遵化原本就距近潘家口，队伍又是直线穿插，所以路程的优势则在曹少商一方。
双方各种有力的因素相互抵消，白杆兵在时间上并没有落后岳托。
潘家口防线，有信鸽落下。
不久之后陆仟得知到遵化方向的决策及其岳托兵力回击向潘家口的信息。
潘家口防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一边是滦河，一边是依托山崖的关隘，双方都没有太多战术取巧的余地，而陆仟、多尔衮又各自将沉稳发挥到了极致。
陆仟构建了交叉火力阵地，但多尔衮同鳌拜的战术差异在于因为关口的险峻，多尔衮并没有将主攻方向完全的方在关口。
夺取犄角阵地，多尔衮部署火炮轰击，以斥候组合后主力从东北迂回。
扩大战线，瞬间就将明军兵力不足的劣势放大暴露了出来。
而接收到岳托调动斥候信息，多尔衮又如若鳌拜一样将原本部署预防明军袭击的后备力量投入。
陆迁的压力直线上升。
信息来的恰到时候。
城墙缭绕的烟雾中陆仟、辛建成、晏蒙及其明军将官桂乾聚在一起。
言简意赅的介绍情况，陆仟说道：“佯攻向通州的女真骑兵遭受重创，但残余五千规模骑兵并未有驰援向遵化而是直奔潘家口。清晨时分女真攻击力直线提升，说明接收到了我军主力非集结在潘家口、喜峰口一线的信息。遵化兵力前夜时分已东北活动向喜峰口出击。信息的目的是告知当前局势，王爷担心我军情况不明，在潘家口死战而对手又得到援助，我军一战俱损”
“王爷这是要集中兵力围歼喜峰口方向女真，但传达的意思是潘家口可以放弃”桂乾说道。
“是的”陆仟点头。
“局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程度，哪怕女真没有驰援，潘家口丢失也在所难免，既然王爷有指令，便早些撤出活动向喜峰口，以两地距离，或许还能加入喜峰口方向的战事”桂乾开口。
桂乾的分析不无道理。
随同参会的神机营将官也点头支持。
对于桂乾，陆迁一针见血的评价了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不懂得变通，这也是朝堂多数中下层将官的通病。
原本有灵性的将官往往在各种制度及其文臣督军的施压下被消磨掉了棱角。尤其是中下层将官，终其结果产生了将官对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指尖点向军事地图，陆仟说道：“放弃潘家口，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必须要为之，否则仅剩的千余人都要牺牲在关口，人员牺牲又没有阻挡住女真便失去了意义。但是否要驰援向喜峰口，这并不是王爷强制性命令。王爷本意是担心我等不知道主力调动向喜峰口而死守导致全军覆没”
“潘家口无法阻击又不能调度向喜峰口，总不至于撤出眼睁睁看着女真长驱直入”桂乾说道。
对于桂乾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陆仟是赞赏的。
继续开口，“潘家口能调动兵力如今剩余一千多人，而向喜峰口出击的却是遵化一线主力及其山海关步军万人，兵力足够，潘家口一千多人加入，或许锦上添花都不是。”
“陆先生意见呢？”桂乾开口。
陆仟没有官职，但桂乾却知道和王府有关联，而数日的战事当中陆仟的能力早就得到将士认可，此时言语也极度恭敬。
看着军事地图，陆迁一字一句：“潘家口是守不住的，后撤向喜峰口也没有战事层面的意义，但如若要出击向驰援而来女真呢？”
言落陆仟快速说道：“信息提及秦将军，曹大人、霍大人约一万左右兵力驰援向潘家口。兵力抵达，依旧无法对抗女真，也无济于事。但如果攻击驰援而来女真数千骑呢？开阔地带，伏击无从谈起，女真有海东青，兵力集结就会被对手查获，哪怕达到潜伏的目的也非女真精锐骑兵对手。但眼下是山地，女真骑兵约五千兵力，我军步军一万左右却有为数不少火器，精心设伏，即便不能全歼，重创对手却是有可能的”
桂乾多惊讶；
愣愣地看着陆仟；
联想到期间内陆仟所表现出来的运筹算计能力及其陆仟手下好手战力，桂乾又觉得只有这种选择才符合对方特性。
而且桂乾又意识到一个现实的问题。
陆仟如此解释，并不是要真正的征询自己意见，其实已经是抉择，潘家口之战手下兵力损失所剩无几，全靠陆仟和乡勇支撑，乡勇如今对陆仟言听计从，潘家口参战的王府侍卫阵亡，可王府存活的十多人也视陆仟马首是瞻。
驰援而来的东厂、锦衣卫有王府串联，十有**还是会听从陆仟建议。
自己否决没有任何意义。
实际一点，自己的利益如今是息息相关在陆仟身上。
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决策也变得简单起来
“好，就依陆先生建议”
确定主线，计划迅速落实了下去。
不似喜峰口一线文无忌接收到迁安站点信息，知道孙承宗出兵驰援却不详线路。遵化而来的信息有关于曹少商等人移动线路详细报告，陆仟只需要针对性拦截。
至于岳托所部线路的判断便更加不难。
从黑翎卫最初侦察到的痕迹搜寻区域内可以供数千骑兵快速通行的山道并不多，而且越靠近潘家口路，线路越单一起来。
和曹少商等人的联系只能由陆仟承担。
相互分工，陆迁带王府多名侍卫首先撤出潘家口接应向曹少商等人，蓝燕子及其霸刀营多人向西南活动侦查岳托所部骑兵。
辛建成、桂乾则带领潘家口军士便战便退，先是撤出关口，随机北上数里，主力横渡滦河，一部兵力向喜峰口方向移动混淆多尔衮视线。
岳托佯攻通州，失利之后审时度势，兵力驰骋向潘家口；
陆仟在潘家口同样随机应变调动，最终的格局走向中陆仟、曹少商、霍泰安等人存在了同岳托狭路相逢的可能。
烽烟翻卷在潘家口上空，硝烟之外，山峦绵延辐射，延展向喜峰口时再一次被拔高。
没有出乎孙承宗判断，墨言带领神机营在内的八百多人首先撤出城堡东北迂回后南下在途中遭遇到孙承宗。
神机营五百人，携带的全部都是虎蹲炮而放弃了威力超出虎蹲炮但移动不便的天佑大将军炮。
虎蹲炮轻便，炮管薄，射程虽不远但适用于山地作战，机动灵活。由于前装，可以大仰角发射，和文无忌另外空间的迫击炮有异曲同工的用处。
两军会合，墨言再一次阐述了格局。孙承宗也验证了喜峰口确实有精通兵法的天纵之才在暗中调度指挥作战的判断。
对于文无忌的身份，墨言也没有太过的保留，当提及文无忌组建的一支义军联合蒙古两部兵力在河洛道口击败南下女真、蒙古数万兵力时孙承宗完全的释然了明军在喜峰口的表现。为何以弱对强却坚持如此之久，等了解到文无忌利用野猪调开女真守山犬时孙承宗惊呼不可思议。
感触颇多，急于同文无忌会面的心思也无比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