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异石

  八八年,承德的夏天也是一样的炎热,今天也是如此,正午时间,王毅已经早早吃过午饭,将店里自己喜欢的木藤躺椅拿了出来,藤椅已经被躺出了包浆,摸上去很光滑,王毅四下里看了看,在门口的杨树下选了个好位置,将藤椅慢慢放在地上,炙眼的阳光通过树叶变得温柔了许多,洒在躺椅上,这位置即使到了下午三点,树荫也依旧会在。

  一般来说,正常人绝不会选择此时出来走动,繁忙的街道也许只有现在和夜晚是安静的时候,王毅习惯性的躺在藤椅上,伴着微风,每日都会眯很久,直到人群开始出来活动了,午睡也就结束了。

  身后的两家店,一家是靠母亲的关系开的中药店,一家是父亲遗留下来的奇石店,两家店运营起来简直天差地别,中药店是几乎每天都会盈利,而这奇石店,和古玩一样,平日里生意冷清,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但是如果有好东西,就能抵得上中药店一两年的收益,大学毕业后的王毅,基本上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看着这两家店,或许王毅自己心里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毕业多久了,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午间斑驳的阳光令王毅很舒服,那是一种很暖又不会流汗的感觉,随着中药店里的伙计声音慢慢小了下去,王毅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梦还是那个梦,夏夜王毅坐在星光下的操场上,面向的三号楼二层最西一间依旧亮着灯光,如同天上的星辰被放大了一般。

  大概一个钟头,王毅觉得身体有些发凉,在睡梦中转醒,没有听到街道人群的嘈杂,在阳光下感觉冷可是少有的事,或许是变天了,睁开惺忪的睡眼,眼窝里还有些雾气蒙蒙,模糊的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遮住了洒在自己身上的阳光。王毅从藤椅上坐了起来,双手从内向外抹掉了眼窝中的水汽,才看清来人的面貌。

  “呦,毅哥,上大学的时候怎么没看你这么会享受呢?”来人没等王毅说话,就抢先用一口东北腔调招呼了过来。

  这是王毅大学时的室友,名叫叶鸿,长的五大三粗,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两个人大学关系就特别要好,毕业以后跟着家里经营一些矿产买卖,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十足的有钱人,每次走南闯北,路过承德,都会过来看看王毅,有时候托王毅买卖一些玉石类的东西,有室友这层关系在,价钱方面,王毅每次也都是实话实说,叶鸿也不会让王毅失望。长此以往,那些大学同学,只有叶鸿王毅两个人联系的最为紧密。

  “我这市井小民,哪里比的上叶大老板业务繁忙,偷时间睡个懒觉,还被抓个正着。”王毅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揽住叶鸿的脖子:“怎么着叶大老板,今天是来我这剥削蹭饭,还是来帮扶穷苦大众来了?”

  叶鸿推开王毅的王毅的胳膊,“我这在东北,坐火车上一路过来,一下车就奔你这来,还要在这罚站,怎么,没遮挡您老人家明媚的阳光吧?”

  “行了大鸿,别扯淡了,我听街坊说,街口那家饭店刚来了一批锡盟羊肉,我给你接风。”说着接下叶鸿的行李,放进了店里,跟两个店的伙计打了声招呼,拉着叶鸿就去了街口的饭店。

  服务员给两个人找了个雅间,一旁的电扇不停的吹着,叶鸿执意要吃刷羊肉,说什么只有涮羊肉才能吃出羊肉的美味,一顿饭下来,王毅没吃多少,叶鸿可是没客气,一口气吃了六七盘,吃的是满头大汗,估计一会结账的时候,中药店好几天的流水就又打水漂了,完事叶鸿打了个饱嗝,一边说着这羊肉不解饿,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递给王毅。

  “前不久,一个美国老板为了寻找这东西,雇佣我们的人在激流河淘沙,整个河段几千米,就找出三块,我挑了一块看起来比较大、成色比较好的,拿过来让你掌掌眼。”

  “你们不是采矿么,怎么又干上淘沙了。”

  “淘沙取金都没听说过嘛?这都属于前期工程,已经发现的矿脉,哪里会轮的到我们,你不会是想让我们拿着金属探测器丈量中国四百一十三万平方公里的山地,来寻找新的矿脉吧?”

  王毅没有搭理他,接过盒子,盒子是木质的,外部包裹着金属花纹,不管是看上去还是触摸起来都很精美,像极了那些外国珠宝店里包装首饰的盒子,王毅心里想着这不定又大鸿是讨好哪个女孩的东西。

  接着,王毅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指甲大小的石头,椭圆型、黑黝黝的,表面有些杂质,入手温和。王毅用食指和中指托住石头,拇指在石头上摩擦了一下,表面上看起来光滑,触感上还是有些凹凸的感觉,在没经过河水石沙冲刷打磨之前,表面应该是坑坑洼洼的。从简单的触感和观察上,还不能确定这东西是什么。

  于是站起身来找来饭店的蜡烛点上,放到蜡烛旁,看了一下,不透明,反光很弱。又从左上衣兜里拿出贴身带的磁铁,慢慢靠近石头,有一点引力,不过很小,应该是石头上的那些杂质。

  “咋样,瞧出是啥东西了么?”

  王毅摇了摇头:“我还真是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特别,除了上面这些杂质应该是某些金属,整个石头触感比普通石头温和些,除此之外感觉没什么特别。”

  “问题就在上面这些东西,我之前找我们鉴定矿物的专家也看过了,他们也说的模模糊糊,不知道是什么物质。”

  王毅摸索着这石头,一边嘴里嘟囔着:“激流河…额尔古纳…大兴安岭、大兴安岭。”

  “这会不会是很久以前大兴安岭那边火山喷发,有些金属岩浆融进了石头里,后面雨水把这些石头从火山灰里冲到河流内,打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王毅思索着说。“那么这些美国人看中的或许是表面上的这些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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