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这个星期直到周末放假,聂戚都没有在学校出现过。桑初想过去他家找他,但想来想去,自己又没有什么立场。

  当断则断,还是到此为止吧。

  没想到,熊山却找上桑初,让她帮忙寻找聂戚了。

  因为科尔菲莎学校需要提交一些资料,快到截至时间了。熊山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人,去他家也是空无一人。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来求助桑初了。

  星期六一放假,桑初就去了聂戚住的小区。

  嘭嘭嘭。

  桑初站在门口敲了很久,仍然没有人响应。打他电话也一直显示关机。桑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聂戚除了回家,还有那里能去。

  他和自己说过的,除了奶奶,他就没有别的什么亲戚了。还有,奶奶也不在家。是出了什么事吗?

  突然,桑初一愣。

  宁家……

  还有宁家……他,会不会是带着奶奶回宁家去了?桑初坐在楼梯上,头埋进膝盖里。等她都快睡着了,夜色都悄然而至。

  依旧没有看见聂戚的踪迹。

  回到家,桑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在网页上搜索科尔菲莎学校。这个学校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电脑屏幕上出现一系列有关这个学校的信息。

  鼠标不断滚动着页面,桑初将这些介绍全部都仔细看了一遍。

  科尔菲莎学校,在M国排名第一。位于M国首都,全校设47个学科,曾出现过三位总统……

  看完后,桑初莫名的更加烦躁起来。比当初知道聂戚因为自己拒绝名校保送还要心烦意乱。她将网页关掉,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发呆,屋内也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桑初抓了两把头发,内心实在烦躁的不行。就一股莫名的情绪压在胸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在家也坐不下去了,索性在小区楼下逛逛好了。

  桑初家所在的小区买的早,但中途施工停了好几年。也就他们家搬进来早,大多数户主都是近几年搬进来的。小区设备都还很新,环境也都很好。

  月色被乌云笼罩,隐匿其中。

  接着路灯,桑初绕着小区的车道走了几圈。晚风很惬意得拂在脸上,似乎连带着胸口的烦闷,一同带走了。

  许久,桑初打道回府。

  突然看见,在自家楼下不远处的长椅上,聂戚正安静的坐在那里。头微微仰着靠在椅背上,一身颓然死气。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五楼,没有光亮的那间。

  桑初走进,看到聂戚的表情,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怎么就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好好的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颓然成这样?

  聂戚的视线里出现了桑初的身影,他眸光闪动,但没有任何动作。

  桑初停在他的面前。聂戚才慢慢吞吞的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站定。双眼幽黑,像极了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桑初不明白,只是提个分手,何至于这样一副颓废无神的样子。

  等了一下午都没有出现的人,既然送上门了。桑初自是转达熊山的话。“班主任找了你很久了,你电话也打不通,他让我转告给你,科尔菲莎学校的资料填写快要截至了。你有空回一趟学校。”

  桑初说完,静默了两秒钟,抬脚往自家单元楼的方向走。

  聂戚停留在原地,只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没有任何动作。

  小区静谧无声,也没有行人出没。

  聂戚只目送桑初离去的背影,眼神满是痛苦挣扎。像一个被拖进沼泽沉沦不得自救的人,苦苦挣扎,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桑初的脚步未停。

  直到走进单元楼才停了下来,面色冷硬,脖子处聂戚送的玫瑰项链染上她的体温,已然习惯。

  桑初嘴里轻声吐出一句脏话,语气如同她脸色一样生硬。

  突然,又转身回走。

  聂戚低着头,忽见视线处出现一双鞋子。猛地抬头,桑初正脸色难看的看着他。

  他猛然伸手抱过桑初,死死的抱着。眼尾泛红,眸子里原本消失不见的亮光又回来了。

  桑初任他紧紧抱着,哪怕他的力道过大,勒的她肩膀可能都出现红痕了。她也没有一丝挣扎抗拒。心想,自己脑袋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了,都走出一半竟然又转头回来了。

  她本该是个当断则断的人的,都说了分手,这算什么嘛。

  突然,桑初感觉到肩上一片濡湿。

  他……哭了?

  桑初僵直着身体,她听到聂戚用着低哑到极致的嗓音:“初初,我以后只有你了……奶奶去世了。”

  桑初被他这一句,震得说不出话来。什么叫奶奶去世了?明明她们上个周末还在一起呢,奶奶说好了要教她做玫瑰糕的……

  怎么……会这么突然……

  桑初张了张嘴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晚风袭来,皎洁柔和的弯月渐渐从乌云里出来。将它微蓝的光芒照射到枝头。

  良久,聂戚的情绪才平复下来。桑初也渐渐接受了奶奶去世的这个消息,两个人坐在长椅上,安静的消化情绪。

  “奶奶……怎么去世的?”桑初实在想不通,明明上个星期见着还算身子硬朗的奶奶。怎么突然就传出来去世了。

  聂戚哑着嗓子:“因病。”

  其实,是因为宁家几个保镖,趁他不在,要把奶奶带去宁家。奶奶自是不肯,拉扯中心脏病发,送去医院不及时。她只用知道是因病去世就够了,无须了解更多隐晦。

  “初初,我决定去国外读书了。”

  其实,他要去宁家了。

  如果他去国外,纵然可以逃掉宁家的掌控。可她们却不会放过桑初了。还有,奶奶的死,总该叫她们付出代价的。

  他只是不想让桑初知道,他是染鲜血,执利刃去了。他希望,在桑初眼里,他是个干干净净,澄澈无瑕的,她喜欢的少年。

  他今天来此,本来是想告别的,告别将自己拉出深渊的光亮。在桑初往单元楼头也不回的走的时候,他就克制住自己要追赶上去的脚步。和自己说,就到此为止。这是他给她的唯一机会……

  未来的他,该是在黑暗沉浮。不可以把她也拖进来。

  可桑初回来了,她回来了。

  她将唯一的机会放弃了,她本来可以一直光明皎洁的……

  以后,不管怎么样,不论什么结果。就算两个人都只能在地狱苦苦挣扎,他也不会放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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