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林中蛇灾

  姜三娃走到王彪跟前,说:“既然山上有个会看跌打损伤的人,那我就背着你上山找他去给你看看,省的以后这只脚废了,媳妇儿也讨不上,我还得落埋怨。【】”说着弯腰就要去背王彪。

  于万春说道:“不过那人是个怪人,你们去了也不一定给看。”

  姜三娃又直起腰来,说:“他能怪到啥地步,他是不是要钱要的狠呐要那样的话,就烦请于队长先垫上咋样”

  于万春说:“你刚才救了我,出钱这都是小意思。关键这人他不是一般的人,是个很特殊的人,谁都不敢惹他,连我们涂司令也得让他三分。”

  姜三娃说:“我们又不招惹他,只是找他看伤。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山上还有这等人物,连涂司令都得让着,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于万春说:“此人名叫刘大公,就因为长了一对蒲扇似的招风耳,因此人都管他叫大耳刘,与我们涂司令年纪相仿,此人成天带着个酒葫芦,可谓嗜酒如命。当年他曾经三次救过涂司令的命,算得上和涂司令是生死过命的交情,就凭这点,涂司令能不让着他吗他不仅能治跌打损伤,像什么刀枪外伤,都能治的,且治的极好。除此而外,他还有一样本事,就是给女人接生。”

  姜三娃说:“你说这个大耳刘不是大夫,这连接生都会,我咋觉着比大夫还厉害呢我想他怪是怪,还不至于不给王彪看伤吧。”

  于万春说:“大耳刘怪就怪在这儿,他立着一条铁一样的规矩:只要是当兵的,不管大伤还是小病,一律不看。你瞅王彪这身皮,肯定不能给看。”

  王彪一笑说:“这还不简单,我把军装脱了换一身不就得了。”

  于万春一笑说:“别抖你那机灵了,你要是能把你右手虎口上的茧子磨掉了,算你本事,大耳刘准给你看。”

  王彪抬起右手来看了看,说:“难道你们山上的人这地方就没茧子”

  于万春说:“有啊。可你不是山上的,就算你换了衣裳,大耳刘几句话就套出你的家底来了。”

  对职业军人来说,枪就是命。尤其是在战乱的年代,除了吃饭睡觉,军人们基本是枪不离手。久而久之,虎口处自然会磨起老茧。

  姜三娃说:“就算如你所说,大耳刘怪得离谱,也得去找她,不试试咋知道他给不给看呢要是不给他看,还要你于队长多帮帮忙呢。”

  于万春说:“我也只能试试,不见得能行。”

  姜三娃说:“那咱们就回山上找大耳刘去。”

  于万春说:“我得先找着我那几个弟兄。”

  姜三娃说:“我觉着不用吧,这儿他们都很熟悉,肯定会自己回去的。”

  王彪说:“那嫂子咋办,咱不用找找她”

  姜三娃说:“这林子他们成天走来走去的,又不会走丢,咱先回去让大耳刘给你治脚,别耽搁久了,坏了看不好了,那可真麻烦了。”

  姜三娃背起王彪,同于万春一起往回走。三人走没多远,就听见远远地有女人的声音喊姜三娃的名字。姜三娃心中一凛,停下脚步,心说莫不是金花在叫我听这声音有几分凄惶,难不成是碰上啥意外了

  王彪说:“是不是嫂子叫你呢不会是遇着啥事了吧我咋听这声音飘飘忽忽的,那么别扭呢。”

  于万春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那根本就不是金花的声音。”

  王彪说:“你肯定”

  于万春说:“当然肯定。我和金花一起在山上好多年了,你们认识她才多大一会儿。”

  姜三娃说:“我听着也有点不像。你们听这声音冷冰冰的,三分像人七分倒像是鬼,”

  王彪说:“这大白天的咋能有鬼呢再说了这鬼咋知道你的名字”

  姜三娃说:“我又没说是鬼,我只是说这声音听着瘆得慌。”

  这喊声飘忽不定。三人都只是四处张望,一时谁也无法确定声音来自何方。忽然“啪啪”的几声枪响传来,声音明确而清晰。姜三娃和于万春不约而同向枪响的地方跑去。于万春没有负重,一身轻松,自然跑在前面。姜三娃虽然奋力的追,但因为背着王彪,极为吃力,所以自然就落在了后面。

  枪声没再响起。沉寂了片刻之后,忽然又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于万春立马在前面喊道:“是金花的声音,准是出事了。”

  姜三娃也听出了那确实是涂金花的声音,与方才喊他的声音截然不同。于万春一马当先,透过枝叶间空隙,他已然看到了涂金花的脸,写满了极度的恐惧与不安。姜三娃在后面看着于万春拨开了枝叶,正要向涂金花冲过去。于万春刚向前跨了一步,前脚还没落地,整个人却忽然僵住,停顿数秒之后,遽然抽身就往后跑。

  姜三娃慌忙把王彪放下,待于万春跑至近前,一把抓住他的肩头,问道:“咋啦,你要去哪儿”

  于万春脸色极为难看,往后面一指,说:“蛇,有蛇”

  姜三娃一皱眉,说:“有蛇咋啦,至于这样吗”

  于万春说:“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娘的吓都要吓死了。”

  姜三娃松开于万春,撒丫子就往于万春方才所站之处飞奔而去,人还未到,一阵怪异的声响便轰的钻进了耳鼓,满耳朵塞满了嗤嗤的怪声,听之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极为不适。待到他走到方才于万春所站之处拨开枝叶一看,这才倒吸一口凉气,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涂金花紧靠在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下,一动不敢动。虽是盛夏,她却浑身瑟瑟直抖。以她和树为中心,半径十来步之外,四周围满是层层叠叠、密密匝匝的蛇有青绿色的,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总而言之,各种各样、斑斑驳驳、大大小小的蛇互相缠绕不断的翻涌着。红色的蛇信子伸缩抖动,嗤嗤的共鸣声不绝于耳。这是一个至少在千条以上的蛇阵

  涂金花看到姜三娃,却不敢喊叫,只是用无助的眼神望着他。于万春才说有蛇的时候,姜三娃很不以为然,心说不过就是几条蛇嘛,值得那样大惊小怪吗待到自己亲眼见到,自是吃惊不已,这才觉得于万春并不是小题大做。

  于万春见姜三娃并没有像他一样转身就跑,不免有些惭愧。

  王彪金鸡**,扶着一棵树,说:“你瞎跑啥。蛇有那么可怕吗跟你说彪爷我是蛇祖宗,从小玩蛇玩到大,你扶我过去,我瞅瞅。”

  于万春说:“你也别吹牛,你看了就知道是咋回事了,别光笑话我,一会儿你得一条腿蹦着跑。”他扶着王彪来在姜三娃的身后。

  王彪伸脖子一看,不禁失声惊呼道:“哎呀我的天呐,咋这么多蛇呢,这是闹蛇灾呢。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蛇。嫂子,你没事吧你可千万别乱动啊,被这些畜牲围上,一乱动,准得挨咬。我们这就想办法救你。”

  涂金花这会儿是又急又怕,一听王彪这话,又来了气,心说就你小子废话多,我都这样了,能没事吗她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地上的蛇,生怕哪只蛇会突然窜过来给她一口。她见姜三娃神色焦急,知道他定是被难住了,可还是忍不住催促道:“姜三娃,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

  姜三娃这会儿也是心急如焚,一筹莫展。这场面他又何尝见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侧过脸问道:“你们谁知道这是咋回事”

  还是于万春有点见识,沉吟片刻,说:“这么多蛇同时出现,除非是被驱赶而来,否则不会同时聚在此处。”

  王彪像是受到了启发似的,拍了于万春肩膀一下,说:“哎呀对啊,我也听说过,在南部一些地方,有专门养蛇的人。这些人养的还大多是毒蛇,他们驱蛇的时候,一般会用嘴吹出特殊的哨音。你们看这些蛇虽然围着嫂子,却不往她跟前凑,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姜三娃问道:“为啥”

  于万春说:“因为驱蛇的人八成就在附近,这人还没有发出信号,所以这些蛇就这么围着金花不往前去。”

  姜三娃说:“要这么说,在哨音发出之前,金花暂时还是安全的了。”

  王彪说:“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小鬼子耍的花样不知在哪儿找了个驱蛇的人,赶着蛇来的。”

  姜三娃说:“小鬼子会费这劲,我可从没听说过,指定不是小鬼子。可又会是谁呢,这么干究竟是为啥呢”

  王彪说:“要不是鬼子,八成是他们山寨的仇家,瞧这架势是来报仇来了。”

  姜三娃说:“你说的有点道理。”

  涂金花靠在树上见姜三娃他们三人站在蛇阵外面你一言我一语只顾说,咬着嘴唇越发心里焦急难耐,再也顾不得恐惧害怕,冲口大声喊道:“姜三娃,你准备在那儿站到啥时候是不是准备看着这些蛇把我吃了啊”

  姜三娃说:“不是,我们这不是在想法子嘛。这么多蛇谁也没见过,到底咋弄,总得想个万全之策吧。”

  王彪说:“嫂子,你到底是咋样被这些蛇给困住的”

  涂金花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这会儿我没心思跟你们细说。我只能告诉你们,我是被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给引到这儿的。”

  于万春说:“刚才我踩上那个绳套陷阱也是为追一个浑身黑衣的家伙,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

  姜三娃说:“是也好不是也罢,咱们现在去找那个身穿黑衣的家伙肯定不是明智之举。那家伙躲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咱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说的每一句话,那家伙肯定都了如指掌。我估摸着没准是在耍弄我们,看我们的笑话。”

  涂金花说:“什么耍弄我们,我带来的那十几个弟兄已然都死在那黑衣人手里了”

  此言一出,姜三娃等三人同时惊呼道:“你说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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