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依赖成了某种习惯(3)
苏梨梨被邵东强行拉开之后，曾念依这才能勉强喘口气，此时的她视线黑乎乎的一片，愣了很久才看见邵东。
“你没事吧。”邵东扶着她，脸色有些凝重。
曾念依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
她借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四肢还是没有力气，勉强靠着墙壁才使得出力气。她看到了苏梨梨被推在地上的那副狼狈样子，眉微锁，她明白现在与苏梨梨说话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而已。
“曾念依，你去死。”苏梨梨坐在地上四肢乱舞抓着无形的东西，双目已经泛得发红透顶，时不时地还乱叫几声。
“邵医生，你知道她...”曾念依侧头看着邵东，也许邵东知道些什么。
“她有人格分裂症，情绪由不得她自己，苏梨梨的家人处心积虑对外隐瞒了很久。”邵东眉头紧蹙，叫来了医保人员。
“人格分裂症...”曾念依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苏梨梨被一些人抓住禁锢，莫名有些同情起她来了，这些年都被迫喝药看诊，一定很痛苦。
“医生的职责不是保守病人隐私么，为什么要告诉我？”她对着他勉强一笑。
邵东是这么回答她的:“如果危及到别人的生命，我自己可以选择到底说还是不说，我也知道你不是随意张扬的人，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好么？”邵东转头看着她，刚好瞥见曾念依脖颈间的两三道红印子清晰可见，他眉头微锁，也没有过多考虑就直接伸手去触摸她的脖子。
曾念依一愣，只觉得脖颈一点微凉，回过神才发现邵东手指尖轻触着自己的脖子患处，那眼睛甚是仔细。
她赶忙往旁边一移，暗自将松散的围脖拉上了些，才对着他笑了笑:“这没事，邵医生你不用担心。”
邵东倒是没有被拒的尴尬，他温和地笑了笑，手才慢慢放下插入自己白褂口袋，轻声细语道:“苏梨梨也算是我诊所的病人，让你受了惊吓是我的失职，抱歉。”
“没事，我不在意。”曾念依摆摆手，步子向后退着，冲着他一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直至她身影消失在前方拐角处的时候，他才收回目光，他眼皮子垂下，眼睛暗淡无光，无奈地笑了:“是我多想了么。”
她回到病房的时候，很安静，因为他在看书，慕槿那低首认真的样子她很喜欢，也不喜欢打破那种和谐。
曾念依将饭盒子放在桌上就坐了下来，此刻他也转头看着她，没有声音的安静，他看见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才显现那么一丝笑容。
“好慢，去哪里溜达了？”慕槿微微合上书，大掌握着她微凉的手，他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外面有点冷。”曾念依一笑，慢慢抽回手，将饭盒子拿过来递给他，她看着不动的他，笑着撅嘴:“难道还要我喂你？”
“嗯，喂我。”慕槿满意一笑。
当他看见不喜欢的青椒时，直接拉下脸，语气有些不好了:“你吃青椒。”
她抬头，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发愣道:“我不饿。”
“吃了。”他脸沉了沉，单单吐出两字，却有着不能让人抗拒命令的口吻。
最后还是由曾念依将他自己不喜欢吃的菜全部消灭了，到头来他肚子确实半饱不饿，而一旁的曾念依却是撑死的节奏，她搞不懂这究竟是他吃还是给自己吃的。
“以后不要叫人放青椒胡萝卜香菜青豆，我不喜欢。”慕槿淡淡开口，悠闲地靠着靠枕上，又摊开书看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他们会放这些。”曾念依怪怨地盯着他，默然一笑:“阿槿爱挑食的这毛病还是没变啊，是不是？”
他慢慢抬眼瞥着她，莫名嘴角一勾，笑笑道:“曾念依你刚刚说什么？”
每当他快要生气的时候都会喊她的全名，这点她还记得，所以这次她识相地不去碰刺头。
“没，没什么。”曾念依傻乎乎地一笑，直接拿起空饭盒朝外面走去。
慕槿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那张冷脸才慢慢暖下来，他嘴角慢慢弯起，这样喃喃自语却也有一丝丝温柔，一丝丝无奈:“笨依依。”
曾念依没回来之前他接了一通电话，是邵东打来的，听到那种消息时他确实有些愠了，直到曾念依走进来的时候脸色还是那么僵硬。
“怎么了？”曾念依凑近看着他，手背覆在他额头上试试温度，才笑笑道:“好像退了不少。”
岂料她刚想站直身子，就被他轻揽住腰不放，那时候苏梨梨强拉着她撞在墙面的创伤好似有点严重，他的力道不重，但背部突然传来的刺痛使她不自觉地向前倾，额间泛着些冷汗。
他见此眉头紧蹙，双臂揽着她的身体，将她按在床上，也不敢去碰她的背，声音有些暗沉:“怎么不告诉我？”
曾念依被迫趴在他身上，这还没说话呢，慕槿就直接将她的上衣脱掉，她一愣的时候，上衣已经脱了一小半。
“你...你。”曾念依恼羞得说不出话来，无奈她自己被禁锢不得，两只爪子阻止他乱舞。
慕槿冷声:“不许动。”她不动了。
他接着说:“我又不会现在吃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那时曾念依就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他瞥着眉梢，手指尖在背面上移动了几下却始终还没有落下的勇气，她背后一块青紫色的，看得很明显。
“怎么样？”曾念依的脸半蒙在被子里问他，现在她想动动身子都不行。
“青了。”他直接吐出两字，恶作剧似地轻点了她的创处，曾念依忍不住轻吟一声，直呼好痛。
“是不是撞上什么尖锐物体了，怎么这么青。”他问她，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急躁，虽然他脸上表现不出。
“嗯，好像墙边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东西。”
他无言，直接俯身将她抱上了床，只不过她依旧是趴着的状态，曾念依也是动弹不得，索性赖在床上不动了，毕竟她已经许久没有沾床了。
她抬头见他下床简单地披上件外衣，问道:“你去哪儿？”
他半开着门，转身看着她淡淡道:“别担心，很快就回来。”
曾念依点头，于是直接昏沉沉地睡了去，她的确有些累了，耳边糟糟的声音随着睡意渐渐被埋没。
梦中，血色一片片的光充满了她的眼睛，那纠缠了她这么久的梦魇还是没有放过她，她好似笑了一下，只不过很苦涩，也很害怕。
她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看，看不远处那两道黑色影子争吵不休，最后那个男人恶毒地掐着另一人的脖子，拿出水果刀往心间插了进去。
她觉得世界都在崩塌，都在吵嚷不停，她的耳朵里充斥着欺骗恶意，她受不了，蹲着身体紧捂住耳朵，身子却抖得不停，蔓延的血色直至她的脚边，染了她的眼睛，不过她习惯了，她梦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泛白哆嗦的嘴巴张张合合，无声地重复两个字:“阿槿...阿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