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偶遇
落羽不知她家公主在想些什么，只是垂眸走着。
潭州港发生了水患，定国公谢酽主动请命去赈灾去了。
俗话说，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他这一离开，那谢未易恐怕更加无法无天了。
俩人走了很大一会儿，千婼才想起来问她:“落羽，岑太傅他们给你安排的什么考验？”
于千婼而言，落羽是非常殿的掌事大宫女。无论走到哪里，她总得负责自己的饮食起居，保护自己。但对于岑太傅来说，她与别人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弘文馆里一个普通的女学生罢了，对她的考验也是少不了的。
落羽一听，侧头看着千婼，后者也直勾勾地回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落羽无奈一笑，慢慢转过了头，说道:“奴婢的考验是去伺候人。”
千婼嘴角不由扬起了一个弧度，目光闪动道:“行啊落羽，这不是你的强项么，这考验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啊。”
落羽却冷冷一勾唇，淡淡地道:“可那人，比公主您难伺候多了。”
“谁啊？”
“就是那个炸炸。”
落羽望着前方，幽幽说道:“您知道她多能吃么，她一顿饭整整吃了六张大饼还有五碗米饭。”
千婼一听，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的任务就是伺候她吃饭？”
落羽眸色清冷，脸上笑意全无，道:“要是只伺候她吃饭倒还简单。”她冷哼一声，“她这个人啊，不但跟头猪样能吃，人品还特别不好。她在城东柳员外家里做帮工，活没干多少就知道偷吃人家家的粮食。更可恨的是人家柳夫人让他看了会儿孩子，她竟然还把小少爷的糖葫芦抢来吃。”
“哇，原来这个胖丫头不但比我难伺候，竟然比谢未易那人还臭不要脸。只是，岑太傅不是说这些考验都是他们特地安排好的么？”
听落羽的口气，再联想炸炸之前在弘文馆的表现，她分明就是那样的人，不像是事先安排好的呀。
千试探性地问落羽:“这该不会也是岑太傅和定国公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吧？”
落羽却摇了摇头，道:“不是，沈教官说奴婢的任务就是帮助炸炸一起还债，并给她找一份工作。”
千婼嘴角含笑:“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落羽轻轻扬了扬嘴角，叹了口气:“奴婢本来想出钱替她还清欠人家柳员外的，可以兜里总共不超过三文钱。没办法，只能打工替她还债。可是那个死炸炸，我拼死拼活地帮她干活，她却就知道在那里吃吃喝喝。”
千婼能想象到落羽描述的那个画面，也了解她心里现在肯定特别委屈。落羽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送进了宫跟着自己。从小就跟着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出了宫遇到什么麻烦，也总是拿钱出来解决难题。
可弘文馆对每个学生都实施了经济封锁，落羽拿不出钱来替炸炸还债，只能打工抵债。
千婼静默了一会儿，又问:“你最后又给她找了个什么工作？”
落羽脸上维持着一个随时可能消散的笑:“济世堂缺一个小工，所以我就带她去了那里。”
千婼心里一面琢磨着，一面默默走着。想来这还是岑太傅安排的吧。不过这济世堂今天还挺忙的，先是有人闹事考验自己，然后又是宋子渊去那里包扎，落羽送人去那里做工。
如此，千婼也就明白为什么落羽会跟子渊一起回弘文馆了。
两个人正往主街走，隐隐约约看到前面人群中，走着的身影像是秦川。千婼忙快走了几步，仔细打量，果然是他，叫了一声。
“秦大哥。”
秦川一回头，看到是千婼二人，遂停了下来，等她们走近，道:“阿九姑娘、落羽姑娘。”
千婼眸中波光流转:“秦大哥，我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不要老是姑娘姑娘的称呼我，你可以直接喊我婼儿的。”
千婼不想让秦川唤她姑娘，更不想他唤自己阿九。阿九这个名字只是为了她行走江湖随意取的诨名，只因为她在所有公主里行九。
秦川半天没有回话。
千婼问他:“秦大哥，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情？”
落羽说，定国公离京前只告诉了她考验的大家的事情。秦川不管遇到了什么，他也不会知道，那是岑太傅给他的考验。
秦川还是半天没有回话。
千婼不禁有些纳闷，他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难道是不开心，还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过了一会儿秦川才说出，他刚才遇到的事情。
秦川刚才遇到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他将二人拉开，一问才知道两个人是为了一袋钱而打在一起。
穿褐色衣服的人说，他看到那个穿青色衣服的人跑，后边人大喊抓小偷，他才追着跑的。那人被他追到所以就扭打在了一起，因此被众人误会了，他其实是路见不平帮忙抓小偷的。
穿青色衣服的人却一口否认，说他自己才是抓小偷的那个。
两个人互相咬定对方才是小偷，都说自己才是见义勇为的那个。
秦川想破脑袋也没办法搞明白，到底是他们两个的哪一个偷了烧饼摊老板的钱，最后只能把他二人送官究办了。
千婼听了，轻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
真是难为岑太傅他老人家了，为了考验自己的学生，一天之内竟安排了两起偷盗事件。这要是秦川一不小心碰到的是宋子渊那起，岂不尴尬了。
千婼不得不佩服他考验学生的那份良苦用心，果然是对症下药。
倘若让秦川抓小偷，以他的武功一天抓二十个也不成问题啊，可他偏偏让宋子渊那个只会读书的小书虫去捉贼。
要是让子渊去破案，以他的聪明才智，烧饼摊老板也早就失而复得了，却偏偏让秦川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习武之人去破案。
一想到这些，千婼突然对谢未易的任务比较好奇了，他可是有一大车的缺点，岑太傅对他的考验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