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抓药

  这一觉睡得舒坦。

  千婼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喃喃道:“这梦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梦里,昭妃被劫匪抢走,撕票了;谢未易掉进湖里,淹死了。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千婼姑娘——”

  沈鹤行的声音。

  千婼打了个呵欠,嘟囔道:“他一大早来我这里做什么?”

  定国公规定,弘文馆学生无论男女,必须按照他提出来的要求,训练严格的军旅生活。

  每日清晨,男生需要围着后山跑三圈,女生受体力限制,只消跑两圈即可。

  可千婼堂堂公主殿下,哪里遭受过这种罪,别说两圈就是半圈她也坚持不下来啊。

  于是……在定国公、岑太傅的授意下,在沈鹤行的小心掩护下,她每天都在偷懒。这几日她心情不好,索性连床都懒得起了。

  想着这个时候大家应该还在晨跑,不知沈鹤行单独过来所为何事。千婼心里念着,该不是以后连懒觉都没得睡了吧。

  “姑娘。”

  门外的呼唤声愈来愈大,千婼不情不愿地穿好衣服,开了屋门。

  她蹙着眉头问:“沈教官,你一大早便这般急切找我,所为何事?”

  沈鹤行在她开门的那一刻,便弯着身子,做好了抱拳的动作。

  “哎呀沈教官,我都与你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要老是给我行礼,让别人看个不好。”

  千婼嘴上说着,眼睛不忘环顾四周,生怕别人看到这一幕,对她的身份生疑。

  待她收回目光时,沈鹤行早已收起动作,轻轻递给她一张纸。

  千婼满目狐疑地接过,待看到“金银花”时,方晓得原来沈鹤行给她的是张药方子。

  宫里的太医曾经与她提起过,金银花能宣散风热,还善清解血毒。

  莫不是,岑太傅真的被谢未易那废柴给气病了?

  说来那谢未易也真是无赖,每逢定国公不在的时候,他都能把岑太傅和沈教官气的冒烟。一旦见了他老子,立马变得如绵羊般温顺。

  千婼微皱了下眉头,问道:“沈教官,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沈鹤行回道:“岑太傅身体不舒服,他让姑娘拿着这张方子,去济世堂给他抓药。”

  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千婼眨了眨眼睛,道:“可是沈教官,馆里这么多学生,你们为什么非得让我去抓药啊?”

  沈鹤行挑了挑唇,勾出一抹淡淡的笑:“这是岑太傅和定国公特地交代的,我也不太清楚。”

  说这话时,他特地在“特地”二字上加了重音。

  虽不知道那两个老家伙又要搞什么名堂,千婼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如今在他二人屋檐下讨生活,自然不可太过强硬。

  “落羽,咱们走。”

  千婼轻唤了声落羽,不知为何小丫头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她一人伫立在尴尬的空气中。

  沈鹤行眼中飘过一丝戏谑,笑如清风:“姑娘不用找了,落羽一早就被定国公叫过去了。”

  什么?!

  “不但让本公主亲自去抓药,还支走了我的贴身侍女,这姓谢的和姓岑的到底搞什么鬼?”千婼一个人慢慢走在街上,嘴里不住地嘀咕,“这两个老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非得让我亲自去抓药,而且还特别指定要去济世堂。”

  嘴里念着“济世堂”三个字,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

  也好,正好去瞧瞧,能让同时让谢未易和宋子渊着迷的温大夫,到底是何方神圣。

  想到此处,千婼脚下的步子轻快了不少。

  远远瞧见济世堂门口被百姓们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千婼心想这温大夫不仅人长得漂亮,医术还挺高明的,瞧这排的队看病的人真多。

  挤过去一看,事情并非她想的那样。

  这些人哪里是来瞧病的,一个两个都是凑过来看热闹的。

  有个一身缟素的妇人跪在济世堂门口哭哭啼啼,她身前是一张破席,上边直直躺着一具尸首。那尸首是个男人,看年龄应该是这妇人的丈夫。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布衣少年,此刻正冲着济世堂里边骂骂咧咧:“人都说医者父母心,可你们济世堂的大夫却草菅人命,我阿爹不过就是腹痛,吃了你们抓的药,人却没了。今天,你们济世堂必须给我个说法。”

  听完少年的话,那妇人索性俯在尸体上,哭泣道:“孩子他爹,你说你两眼一闭,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啊。”

  周围的人都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以温姑娘的医术,按理说不会发生这样的纰漏啊。”

  “是啊,前些日子我那小侄子胀气,温姑娘只是在孩儿肚子上轻轻一揉,你猜怎么着,孩儿立马就好了。”

  “温大夫可怜咱们这些穷苦的人,每逢初一十五都免费给咱们瞧病,怎的好人没好报呢。唉——”

  千婼听着周围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对济世堂和温冰儿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怪不得谢未易和宋子渊同时为之颠倒,原来是个人美心善的神医。

  心下正想着,有个一身鹅黄色裙衫的少女自济世堂缓步而出。千婼一抬眸,正好撞上了她的视线。

  千婼呆呆地凝视着她,这姑娘果然倾国倾城,乌黑的密发,白皙的脸庞,两道秀眉修长如画。难怪谢未易宁可冒着被定国公惩罚的风险,也放弃参加长跑比赛而来这里看她。还有那个腼腆公子容易子渊,提起冰儿姑娘,小脸涨得通红。

  千婼自言自语道:“若我是个男子,恐怕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温冰儿视线慢慢从千婼身上移开,问那二人,“方子可还在?”

  妇人不说话,仍旧对着尸首抽泣。

  少年却没好气地将药方,冲着温冰儿丢过去。

  温冰儿也不气,她捡起药方,仔细瞧了瞧,嘴角沁出笑意:“没错,这的确是我开的方子。”

  “大家都听到了吧,她承认了,就是他们济世堂草菅人命,毒死了我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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