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阿爹

  我委婉道:“倒也不必。你自己也是个稀奇古怪的怪……怪老头!”

  他手捋了捋干干净净的下颏。

  德高望重道:“看来小女娃你与我甚是投缘。不想离开也没有关系。不过我有些东西送你,可保你一命无忧。”

  素闻荣亲王的师傅是天下医圣,众民尊崇谄媚。将他吹的神乎其神。

  连长生不老的丹药虚言都有人浩浩荡荡的传颂。

  这保性命无虞的东西?应该是道灵丹妙药,专治疑难杂症。

  我毫不客气摊掌做出索要的动作。“好啊!”

  “嘿嘿!”他促狭一笑,探手自内兜中摸索了一会。再拿出时,虚虚攥拳,神神秘秘的往我掌上一搁。

  没有任何的重量。莫非是丹药的最高境界,萃则无重。

  我难免好奇:“是什么?可治所有病症的灵药?”

  他摇了摇头,笑的愈发灿烂,内里隐隐约约藏匿了些不怀好意的奸诈。

  “小女娃,注意看。”

  我全神贯注紧盯手中暂被遮掩的东西。就怕是些昙花一现的东西。

  他慢慢展开聚拢手掌。露出内里透明且无杂质,直接可看至掌腹的东西。

  我绽出个笑来。“是些晶莹剔透肉眼凡胎不可瞧见的东西吗?”

  他老成持重,缓缓言道:“非也。不知你这小女娃可懂老子的无为而自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而无味无色无源无根,是谓空气。而老夫要传授你的便是,顺其自然,上善若水,莫要强求。”

  绕了这么久。终于明息了他的话中涵义。

  我笑容不由的僵了僵,收回了期待希冀半响,但受蒙骗空空如也的手。

  又观了观荣亲王看好戏神情。

  决定告辞再见。

  主要是想骂上几句。但怕引祸上身,还是想撤离出去再反戈一击。

  刚起身走至门口。心中构思半响的诓人坏老头骂语还没道出。

  眼中骤然撞入皇城禁军整装待发央央出宫。个个步履急行,依序排列成队,操动兵戈的驱逐街路一干民众。清扫街道。

  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大排场?比之外番王入京所受的迎客之礼都要浓重。

  我好奇扒了门框往外看。

  更是见了更多的禁军往皇城坚门困囿而去。将整个京都的大小街坊围堵的严严实实。

  仿佛在构天罗地网。逮捕什么人一般。

  莫非是皇宫中又有刺客了?还是宫变?

  不管是刺客、宫变等不好的事都能牵涉到觉哥哥。我心顿时一慌。暂释前嫌的将本来怨恨的情绪稍稍掩抑。

  立时想即刻赶回宫中。看看宫中到底是怎样一番场景。怎生出这么大的排场,让宫中的秘辛都能流传在外。

  脚挪移,往出刚踏了一步。突兀又被荣亲王拉住胳膊扯回,

  我焦急道:“看这模样,宫中必定出了大事,我要赶紧回去看看。若你兄长出事……”

  却没料见荣亲王神色肃厉,罕见的认真。他将我拉的更里了些。彻底遮掩在屋中后。才道:“嫂嫂莫急,若是兄长出事必不会这般大肆张扬。朝中权臣皆在虎视眈眈觊觎皇位。他不会蠢笨示弱,自撅死路。这幅场景……”

  他略一沉吟思索。“应是想要寻找什么人。如若我猜的不错,应该是嫂嫂你。”

  只要人没事就好!我心中安定了些。与此同时下意识的反驳道:“不可能,这几日他都流连于徐贵妃那处!我被他禁足,他必定不知我出宫。这么看,会不会是徐贵妃同他闹别扭,怒气冲冲回娘娘了?”

  为保猜想!我努力榨取脑中关于徐贵妃的知识储量。坚定不移道:“那徐贵妃的娘家也在京都之内。这般想来,才是对的。”

  荣亲王诡异的默了默。

  倒是掌柜幽幽道:“你心中有所盼却又口是心非。你心中有所喜却不敢昭然欲著,看来你较为自卑自怜。这倒不像是位后宫娘娘该有的表现。”

  碰巧一针见血,戳的我心窍刺痛。

  在南阳我唯他一人,他也唯我一人。我笃定至诚,活的恣肆快乐。

  等到了京都后宫,妃嫔佳丽三千,个个盛出于我,即使我常告诫自己,勿争勿嫉勿忌。但难免相形见绌,不知不觉的自卑。

  常常不自觉的与盛宠妃嫔相较。总被比的一无是处。

  如此想来,他爱她胜过于他爱我是不争的事实。

  我心头大撼,表面仍装清风自若,扬了扬衣袖,不羁道:“哪里话。好歹我李莺莺是大将军的女儿。就算不做这谨妃,能嫁的世家公子也有千千万。说个以前的事!以前在南阳向我府中提亲的男子千千万,可我,只愿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掌柜道:“不错。如若不是我在南阳久居了一阵。差点信了你胡谄的话。”

  我登时一阵羞愧。在南阳常居的哪个人不知我李莺莺是个彪悍女匪,经常打的人屁滚尿流。

  关键不是靠自己实力,反是仗势欺人,拿出阿娘和大哥的名号全当恐吓。

  个个世家公子见我如避蛇蝎。

  觉得我是南阳之祸害。除却我邻家的二傻子,几近没人敢同我亲近。就怕我欺凌。

  不好的旧事重提,难免让人面红耳赤。我愧之又愧,决定咬紧牙关不承认。

  “都说的什么话!这不是事实难道是虚假吗。当初提亲的人虽没有千千万,但好歹……就好歹有那么一个吧!”

  对不起天生愚笨的二傻子,关键时刻委屈他替我撑撑面子。

  掌柜又笑道:“我还没说你具体乱说的那件事呢。你怎么自己承认了。这南阳么,我是去过。不过去时匆匆,只帮忙治了治大将军的头疾顽症。”

  我爹的头疾顽症自觉哥哥来府的那年便频发,每至情绪激烈时,都痛的死去活来。常常不得已拿绷带束额,缠缚紧捆压制疼痛。

  将南阳里里外外有名的圣医都看遍了,甚至想到了以毒攻毒之法,都没能治好他的头疾,反是更催生的厉害。

  久而久之,阿爹便不理睬了。

  他常言道:“富贵有命,生死在天。这辈子有卿卿,我已经活够了余生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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