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文人相轻

  朱熹在李清照跟叶青转身离开后,面‘色’依然带着谦谦君子的风度,但一双眼睛已经‘阴’沉了下来,一开始对叶青的好感,因为叶青对他与李清照截然不同的态度,也开始变得截然不同。!

  而对于李清照,自然是当着众人的面,他朱熹也不过是让两人颜面都过得去,才会如此谦谦有礼的与对方寒暄。

  “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吧,明明知道是仲晦你在跟那禁军说话,竟然夺人所爱的……。”

  “不,此言差矣。”朱熹打断了林择之抱打不平的话语,低声喃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自持才名、但却不守‘妇’道,两度为人夫最终也是落得如此地步,时也命也!言: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如师言: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灭‘私’‘欲’则天理明矣。”

  “可我刚才看仲晦兄对那禁军多有兴趣,难不成那年轻禁军有何教我等?”吕祖谦也同时间走了过来,对于朱熹低声骂李清照的话语,他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但不管如何,易安居士与仲晦之间,并不像是旁人看到那般和谐友善才对,两人之间虽有过数面之缘,但彼此对彼此的学术,对彼此看事待人的方式,都有着极大的不同甚至是对立。

  李清照先嫁赵明诚,在赵明诚死后,按照朱熹所言,该坚守节‘操’、守身如‘玉’,谨遵‘妇’德才对。

  而易安居士却是再嫁张汝舟,后又因识人不清,再嫁之后才发现张汝舟不光市侩,而且她的书画、古董珍玩经常被张汝舟偷走变卖,时不时还会拳脚‘交’加。

  于是李清照又不顾宋廷律法之规:即便妻告夫属实,也需判处两年监牢之律法,最终成功与张汝舟撇开关系,经过友人的帮忙、托关系,最后坐了九天牢才算是将此事儿完全解决。

  但即便如此,易安居士的名声在此过程也多有受损,加华夏民族落尽下石、墙倒众人推、人相轻的众多“优良传统”,李清照这些年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

  自然,任何事情都是两面‘性’的,有人骂会有人赞,所以李清照如今给人的感觉是一种矛盾体,有人敬仰、崇拜她,有人不屑、讥讽、咒骂她。

  很不幸,朱熹便是最为看不惯李清照两嫁人夫,还要主动与张汝舟脱离夫妻关系的名望之人,不过好在两人之间因为彼此名望的关系,并没有公开撕破脸皮,朱熹也不过是‘私’下里才会说几句,而李清照也权当没听见,装作不知道。

  “人有耻,则能有所不为。易安居士非也。”朱熹捻须,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人背影,再次泄心头不快的说道。

  至于吕祖谦对于询问叶青的事情,朱熹则是一句也没有回答,而后便继续往曲苑风荷的深处走去,在那里,他也将再次与陆九渊论道。

  白纯跟锦瑟,看看一边往曲苑风荷深处走去的朱熹等众多人墨客,而后再看看另一方向,有点儿形单影只的叶青跟李清照,连那跟随在易安居士身后的‘女’子,此刻也站在了离她们的不远处,静静的望着那两道人影。

  貌若天仙的‘女’子如同山林的老虎一样,哪怕是彼此跟彼此互不相识,往往在见了第一面时,会迸发出旁人难以察觉的火‘花’跟敌意。

  如今白纯跟柳轻烟之间是这样,两人虽然谁也没有说话,甚至是都没有正眼看彼此一眼,但余光早已经把对方扫了个遍,不论是衣着还是发饰,或者是佩戴的首饰等等,都逃不过彼此的火眼金睛。

  暗自揣测的两人,都知道彼此肯定跟叶青之间有着关系,但谁也不愿意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于是各占一侧,或是赏景或是低头想心事,是不看彼此的立在那里,等候叶青跟李清照的归来。

  “小友真的只是一个禁军都头这么简单?”行出不远,李清照首先便已经开口,毕竟,事关重大,这个时候自然不是跟眼前的年轻人,城府的时候。

  何况,自己一开始点明扼要、开诚布公的要跟对方谈话,所以这个时候再故作姿态,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何况眼前的年轻人,又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错,在下只是一个简单的禁军都头。”叶青也不故‘弄’玄虚,刚才那些人里面,真正说起来,让他打心里尊重,也只有李清照了。

  千古第一词人也罢,可以堪后世的第一‘女’‘性’也罢,最起码婚姻不幸福,敢于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坐牢也要离婚的做法,起后世的大部分‘女’‘性’,要强太多了。

  “为什么?”

  “她是谁?”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叶青则是先回答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为了保命,迫不得已才起了杀心,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哦?此话怎讲?”即然眼前的年轻人愿意坦诚,李清照便也不着急了,心里最起码有点儿底了,不论如何,眼前的年轻人,不是想要加害斜风细雨楼行。

  “看见我这一身行头了吧?”叶青光棍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皮制铠甲,雁翎刀在他出来的时候,‘交’给李横等人了,所以如今除了背的背包,便空无一物。

  “如何讲?”李清照在临湖的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远望着不远处的廊亭,只见年轻男‘女’正在廊亭里的桌面,放置了美酒与水果,连古筝也被他们放置在了面,显然是要在此陶冶‘性’情。

  “我现在虽然还是禁军都头,但……还是临安商贾燕家的护卫,明白吧?”叶青不必说的太透,想必眼前的千古第一词人,定然能够想通其环节。

  他隐去了白纯的事情,只是不想把白纯牵涉进来,因为那样的话,势必会把汤家也牵涉进来,如此一来,说不准有一天,自己有可能被汤家那棵大树,真正的盯,而后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李清照默默的点点头,望着西湖‘波’光潋滟的湖面,燕家大小姐被伏击一事儿,发生在金使死在斜风细雨楼的当天,而眼前的这个禁军,如果是燕家护卫,倒是也算能够解释的通了,但好像多少有点儿牵强吧?

  一个禁军护卫,被燕家雇佣,为何会这般死心塌地的帮着燕家清除隐患与威胁呢?他与燕家关系匪浅?如若如此,为何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还要穿着这一身低等禁军的服饰。

  “道理是可以说的通,这么简单?”李清照笑了笑,笑容里并没有怀疑跟警惕,相反,还显得有些宽和跟大度。

  “差不多是这么简单。”叶青耸了耸肩,看着李清照说道。

  脑海里却已经开始在勾勒,要是早些穿越过来好了,也能够看到这坐在自己眼前的千古第一‘女’词人,年轻时长得是多么的貌美如‘花’。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近五十岁了,还能再嫁人,而且还有勇气离婚、坐牢,这简直是一世的‘女’人都没有勇气做到的事情,千年前有人敢如此做了。

  “我听说燕家大小姐被伏击,但金人却是全部被反杀,此事是真还是谣传?”李清照看着叶青的眼睛,一直在自己脸打量,也不生气,继续淡淡笑了下问道。

  “您别拐弯抹角了,我知道您还是不放心我,但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且不瞒您说,那天伏击我在场,其四人还是被我所杀。”叶青眼神真诚认真,收起了刚才打量李清照苍老面容的轮廓视线,放弃了在心里继续刻画李清照,年轻时的样子的心思说道。

  李清照再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了下说道:“所以你跑进了斜风细雨楼杀人,只是没有料到,竟然还有人跟你抱着同样的想法,对不对?那你没有想过,此事儿会给斜风细雨楼带来麻烦?”

  随着李清照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廊亭里,那摆在桌面的古筝,在一个婀娜‘女’子的纤纤十指下,开始响起了动人的琴声。

  “斜风细雨楼那么大的产业,要是朝廷没人,恐怕早被三教九流收保护费的登‘门’拜访了,所以即便是死一两个人,相信也能保全自己对吧?事实可摆在眼前啊。”叶青笑了笑,看着刚要张嘴反驳的李清照,立马加了一句话。

  这些日子斜风细雨楼,可是一点儿都没有被金使被刺在她们楼里这件事儿‘波’及到,第二天还是如同往常那般营业,哪怕是临安城大街小巷都是禁军在巡逻,大瓦子一带跟被挖地三尺似的,斜风细雨楼都是纹丝不动,跟人不是在她们楼里被杀似的。

  那几日,他自己天天带着锦瑟在临安城穿大街走小巷,说是在闲逛,或者是去往燕家的几个作坊跟铺子,但查探朝廷对于金使被刺后的反应,也是他叶青的重之重不是。

  “你倒是‘挺’聪明,心思还颇为灵活,其实啊,算是斜风细雨楼被‘波’及了,你自己心里也不会有半点儿内疚对不对?”李清照看着叶青,笑意变得意味深长。

  在叶青看来,听话听音,怎么自己越听,越觉得这千古第一‘女’词人,有种想要讹自己的感觉呢?

  “别,我不聪明,但也不傻,事赶事,赶了没办法,也是为了活命、讨口饭吃。”叶青连忙拒绝第一‘女’词人对自己的恭维,这可能是一个陷阱,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禁军,在人家眼里,或许并没有什么价值,但还是小心为。

  “你那天夜里,跟她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轻薄她了?”

  “没有,绝对没有,怎么可能!”叶青一惊,李清照变脸太快了,那一脸八卦跟怀疑的表情,特别是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他差点儿蹦起来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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