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巾帼

  楚州治所,淮阴城里。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然而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作为运河侧畔的重要节点之一,南来北往船只川流不息,淮阴城的繁华不必多说。

  因此,这城也不宵禁。

  此时,太子吃饱喝足,出了鲜味居。

  “客官慢走,满意的话下次再来。”小二殷勤地送了一行人出来。

  回望了一眼满当当的大堂,赵桓笑道:“这家的小鱼锅塌着实不错,倒是可以让诸军都过来尝尝。”

  “怕只怕他家河鲜不够。”刘子翼也笑道。

  船上吃住确实都不错,然而拘于方寸间,难免觉得憋闷,因此决定休息后,众人都上了岸。

  本来赵桓还想看看当地民生的,只是以淮阴城的繁华,也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没奈何,只得好好吃一顿犒劳五脏庙。

  让赵桓没想到的是,据传小鱼锅塌起源于朱元璋,现在就有了。

  不过,后世人为了拉虎皮扯大旗也是正常,至于小鱼锅塌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谁也说不清楚。

  一行人走了半条街,只见李成领着十余人,持枪挎刀,怒气冲冲迎面而来。

  赵桓喝道:“李成,有何变故?”

  “衙内。”李成躬身道:“范琼被人打了。”

  哪怕很生气,他也没忘记遮掩赵桓的身份。

  只是这么多人提刀掣枪,还有挎着弓弩的,不免有许多人瞩目打量。

  赵桓并不在意,只是问道:“范琼被人打了?”

  他确实对范琼成见未去,然而毕竟是东宫亲卫,动了他就是不给太子面子。

  不给太子面子,赵桓可不愿意轻轻揭过。

  再则,范琼武艺比陈朕鹏等人还要出色一些,打十个八个精装还是可以的,一般人也打不过他。

  如此,赵桓倒要看看,哪方好汉敢来撩拨东宫虎须。

  “上岸后,范琼与马军司的指挥使柴洪以及几个都头上岸吃饭,不知怎地便何人起了冲突,他本人以及十余人全部被打倒。

  末将闻得消息,便要赶去支援,总不能让我们的人被白白欺负了。”李成道。

  “前头带路,走,都去!”赵桓手一挥,道。

  “殿下,这边。”一个亲卫在前面带路。

  看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定然是范琼随行之一。

  范琼没回来,他却回来了,放在战场上便是失陷主将,妥妥地杀头。

  现在,赵桓也不好立刻追究失陷主将的过错,只待此事结束后再说。

  不一刻,众人到了一家酒店前。

  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里面定然有大热闹。

  正要往里挤时,只听一个女声道:“就你这微薄本事,也敢在这淮阴城撒野?”

  “好好好……”范琼道:“有本事,就把爷爷杀了,否则来日必杀你全家!”

  “被我拿下,居然还敢猖狂,果真不知死活,今日便给你个教训,也好让你本分做人。”

  “住手!”暴喝中,李成和张伯奋已经护着赵桓挤了进去。

  看清里面的情形,赵桓气了个半死。

  只见范琼躺在地上,被个姑娘牢牢地踩在脚下,脖子边贴着鬼首长柄厚背砍刀。

  那姑娘一身红色劲装,容貌姣好,除了手中大刀,腰间还挎着两柄短刀。

  至于柴洪等人,都被打躺在地,脖子上有刀枪架着,动也不敢动。

  见到赵桓一行人,那姑娘把厚背砍刀指了过来,喝道:“想来是一伙,可是要与我动刀兵?”

  张伯奋上前一步护在赵桓跟前,喝道:“东宫当面,安敢舞弄兵器!”

  “哈哈哈……”那姑娘大笑一阵,道:“这么说这些废物还是东宫护卫了?”

  “呸~他们也配?”

  姑娘的不屑,直让众人无言以对。

  按照常人的想法,皇帝太子的亲卫,都该是脚踢南山猛虎,拳打东海恶龙的存在,如何能够被个姑娘给收拾了?

  赵桓上前,道:“吾也不欲把此事闹大,且放了吾左右护卫,便行罢休。”

  本来他还准备给对方个教训的,却不想居然是个姑娘。

  不管范琼等人如何与她起了冲突的,这昂扬男子汉打不过姑娘家,那就是原罪。

  有理也没理!

  如此,赵桓自然不欲把事态扩大,免得东宫亲卫成了笑柄。

  却不想,那姑娘挽出个刀花,喝道:“要放人也容易,只须胜得这柄刀来,不论你来几个,姑奶奶一并接着。”

  自信满满,英气十足。

  配合她姣好的面容和玲珑有致的身材,确实魅力十足。

  赵桓没心思看这姑娘,只问道:“再说一遍,果真不愿放人?”

  “恁地啰嗦!说了比过一场,胜了便放人,输了……”姑娘低头看了看范琼,道:“看他倒也有几分硬气,只打他三五十鞭便了。”

  “好,此事闹大,怕是不能如此轻易了结,你可想清楚了!”赵桓道。

  “放马过来便是!”姑娘横刀道。

  赵桓回头看向周昂,道:“拿下她,莫要伤了她的性命,余者不论。”

  “喏!”

  周昂也未带开山金蘸斧,那锏却是一直悬在腰间的。

  解下提在手中,到了近前,周昂拱手道:“姑娘能打赢我这同僚,也是好本事,然而你不挪开脚步,怕是不敌我一合。”

  高手有高手的气度,欺负一个女人本来就不甚光彩,更不要说这女人还未曾准备妥当。

  再则,范琼被踩着,实在是不好看,周昂也想把他放出来。

  大约是知道周昂不好惹,那姑娘也不托大,放开范琼后退了两步。

  范琼起身,满面通红地走到赵桓前,跪下道:“末将无能,丢了脸面,请罪!”

  赵桓并不看他,只道:“待此间事了,再行责罚。”

  “打罚皆无怨言。”范琼退到了后面。

  只见那姑娘双手握刀,拱手对周昂道:“看你不似无名之辈,请通名!”

  “欺负女流,甚无颜面,不必通名。”顿了下,周昂又道:“若是你束手就擒,我家主人自然不会责备,此事便行揭过。

  若小娘子一意孤行,怕是你家要受牵累!”

  这姑娘只是一身红色劲装,倒是看不出来历,然而她随行的二三十精装,都是军装军械,定然是本地军伍出身。

  赵桓不好同一个姑娘计较,还搞不定他爹么?

  都不用大动干戈,只随便通报当地知州,怕是他爹也要被流放到琼州去。

  因此,周昂的规劝实在出于好意。

  然那姑娘并不领情,只喝道:“放马过来,且称量你的本事。”

  “不知好歹!”赵桓喝道:“周昂,拿下她!”

  “得罪了!”

  呼喝中,周昂提锏上前,当头抡下。

  果真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人命,完全没有丝毫留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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