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光灼
黄沙席卷的天地。
三千条青石路横亘，通长无尽，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李药丸走上离他最近的一条，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古朴而厚重，每块都有丈许大，踏上去便有种安稳感。
仔细看，上面还有些许淡纹痕迹，明显历经久远岁月。
万古以来，银海系都在进行这种古老的方式，选拔人才。
“传闻与仙域宇宙相比，大千修域的修炼者更多，不过成为修炼者的选拔制度，却是要残酷得多。”
李药丸随着人流前进。
很快，他凭借着得天独厚的神念觉察到，脚底板下，正有一丝丝神秘气息徐徐升腾，流入经脉，引起体内某种改变。
这神秘气息相当微弱，不凝神注意，很难发现。
“这就是凝聚星核的源头？”
李药丸神色一动，难怪先前岁尘断说，有些人在青石路走着走着，忽然就凝聚出了星核，原来是这青石的秘密。
显然，在一定程度上，这青石路有那星光露的功效。
不过星光露是一定能让人凝聚星核，青石路只有几十万分之一的几率。
“呼！”
忽然，天风浩烈。
一阵急促的狂风划过，黄沙凌乱，天幕中飞过一头金黄色的灵禽，迅疾如闪电，伴随炽烈雷霆，在那一晃就是几千米。
“天！是星兽闪电鸟！”
“好威武！”
“看……上面有人，应当是银海系的强者，监察这条青石路，一但有人凝聚星核，就会被带走检验资质。”
忽然响起纷纷议论。
李药丸抬起头，见到那只金黄色的闪电鸟，翅羽璀璨，划破长空，应当是一只实力相当于元极境的灵兽。
当然，在宇宙万国有别的称呼。
星兽。
“唳！”
黄金闪电鸟长鸣一声，雷弧闪烁，十分爆烈，载着背后的中年人迅速远离，徒留下青石路上一众羡慕的眼神。
“要是我能骑着闪电鸟该多威风？”
“别想了，这可是成年即五转的强大星兽，一爪子能够撕裂一座山头，只有强者才能驾驭。”有人打击。
“老老实实走完，若是凝聚不了，明年这个时候再来。”
“唉，几率太低了，不知道这次又能诞生多少个幸运儿……”
青石路上充满百态，各种声音，有羡慕希冀，有惆怅感慨，也有自知之明，来自大量在修炼门槛前挣扎的普通人。
三千青石路尽头，黄沙消退，一片绿洲映入眼帘。
这是一座精致的庭院，两个年轻人正聚集在这。
“还是没出属性星核么？”
一头蓝色清爽发丝轻衫的少年，从面前的盛满各种珍稀水果的长桌前，拿起一个三角形的赤红色水果。
少年手指溢出一缕冰霜，瞬息间，把这颗水果冰镇，咔嚓一声咬了口，晶莹果肉芬芳，冰凉的汁水更是甘甜。
“雪游，耐心，即便出了属性星核，品质不足，也不够进入银海枢。”
一个阖目盘坐的年轻人说道。
两个人，都是从银海枢而来，从整个银海大星系、百万生命星辰，筛选出来的真正天才，体内皆有属性星核。
“宽师兄，往年一般有多少？”
“这处筛选点还是很可观的。”
被称为宽师兄的年轻人笑道:“大概两万人能凝聚星核，完美品质的五六人，运气好就有七八人，至于属性星核两百左右。”
“那岂不是能分很多？”
雪游眼睛顿时一亮。
“并不，就算有两百属性星核，这里面品质太差或者在星核榜上排名太低的，也都会被淘汰，宁缺毋滥。”
宽师兄摇了摇头。
他们只招收天才中的天才。
第一种，星核的纯净度极高，超过百分之九十七，被称为完美品质，就有资格被吸纳入银海枢。
第二种，属性星核，品质在七成以上，亦有资格被吸纳。
除此之外还有个隐性条件。
年龄别超过三十岁。
这是一条分水岭线，代表修炼潜力。
超过这个年纪，除非星核极度珍稀，否则不会被吸纳。
“呼！”
天空中罡风呼啸，一只七八丈长的雪鹰忽然从远空飞来，全身雪白，羽毛细长而柔软，从上面跳下来一个高挑的女孩，瓜子脸蛋，漂亮的大眼睛，紧身的黑皮裤，衬得双腿火辣而修长，装扮十分前沿。
雪游望着那只雪鹰，隐隐流口水，显然很羡慕有这样一头坐骑。
“楚瑶，览了一圈怎么样？”
“还行，有凝聚不错星核的，品质高达九成，还见到一颗排名不怎么高的属性星核，毕竟刚开始。”
楚瑶随口回应着，拿起一颗巨大的天蓝色水果，递到雪游的面前，笑盈盈道:“小游游，快给我冰镇一下。”
“就知道使唤我。”
雪游嘀咕了句，接到手中，只两个呼吸，这颗水果表面就结了一层冰，很快又簌簌簌掉落下来。
“好样的。”
楚瑶拍了拍雪游，而后，竟然把这颗水果扔进一旁的雪鹰嘴里，雪鹰高兴得发出一声满足的长鸣。
“小雪好像挺喜欢，剩下的，你全部都冰镇了吧。”
“楚瑶，你别太过分。我雪游又不是你家的仆从，帮你已经算给面子了，凭啥还要我帮你的星兽冰镇！”
雪游很不忿。
“是么”
楚瑶的音质极好听，七分清甜，三分狡黠，笑起来，两只眼睛如漂亮的月牙儿:“是么，那你怕不怕我把你的糗事传出去？”
“我……怕……”
只见方才还振振有词的雪游，听到这威胁，顿时间如霜打的茄子焉了，老老实实的冰镇这些珍稀水果，丢进雪鹰嘴巴。
“乖孩子。”楚瑶笑道。
水果不算多，赤橙橙，红艳艳，都是珍稀的品种，需要极多宇晶才能购买，雪游一会儿就冰镇完，全部扔进雪鹰嘴里。
“好了，全给你这头星兽，咱没得吃了，可怜我花了不少宇晶买的。楚瑶，你记着，回去千万不能告诉他们。”
雪游千叮咛万嘱咐。
“记住了，我不会说的。”
楚瑶满不在乎道。
“那就好。”
雪游微微放下心来，内心暗暗后悔，早知道不该来这里，更不该睡觉，否则怎么会有那种极糗的事发生。
“宽师兄，你说，咱们这个筛选点，能不能出个排名前三的属性星核，初沌、破灭、源力都行。嫉妒死那帮人。”
“难！”
宽师兄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三种属性星核，我们银海大星系已经数百年没有问世，属于超级珍稀品类，就算是三年前，徐冲的那颗闪雷也不过排在十一位。”
“哼，别提徐冲，不就是颗闪雷么，上次在银海历练，碰见他，傲气得不行，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
雪游哼哼道，大为不满，这是个真性情少年，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宽师兄摇头一笑。
“雪游，要说让人嫉妒，你们清溪谷做得还不过分么？两大绝世天才，可是要把明师兄的光辉都掩盖了。”
楚瑶在一旁笑道。
“那是自然。”雪游傲气挺胸。
正当这时，远空中，金色疾电一闪，闪电鸟瞬息而至。
其上向来严肃冷漠的中年人，此时的神情却不断变幻着，一会激动高兴，一会儿遗憾摇头，一会儿喟然长叹。
闪电鸟背上还有一个老者，笑吟吟的，若是李药丸沉月在这里，定然会怔愕，因为老人正是岁尘断。
三个人奇怪，从中年人的表情变化，隐隐觉察出发生了什么。
“赵前辈，出什么事了？”
“小岁，来，你把你凝聚的星核，给他们看一看吧。”赵前辈叹道。
“那就献丑了。”
岁尘断笑得很从容，很慈祥，张开手掌，全身星力浩涌，很快，这里腾转起两种神秘的力量，晶莹的光芒，在四周明灭不定，一会儿光明璀璨，一会儿黑暗深邃，两种迥然不同的气息演绎交织。
片刻后，在岁尘断的手心，沉浮起一颗神异至极的星核。
光明黑暗之力，同时席卷虚空。
“妈耶！”雪游惊呼！
“这……”楚瑶红唇张成一个“O”型。
“卧槽，怎么可能？”宽师兄愕然。
……
青石路。
行人如织，熙熙攘攘。
李药丸的内心空灵宁静，透过神识，能够觉察到，从青石路升腾的一丝丝神秘气息，正徐徐的在经脉流转，最后又沉淀入丹田，变幻凝聚。
这个过程在推进，在加快。
同时，沉月给予他的金色泪滴，分散后沉淀入血肉，在发热。
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某种神奇因子，正在一点点引动。
李药丸步伐放慢，呼吸同步蕴有节奏，享受这个过程。
“兴许快要功成了。”
李药丸轻语。
正当这时，在前方的十多丈的位置，忽然传来一声兴奋的惊呼，随之四周议论冲天，人头攒动，一窝蜂朝那里涌。
“光灼！”
“快看这个人！要凝聚星核了！”
“什么，在哪里？”
“别挤我，别推，快让我看看！”
李药丸一怔，不远处有人凝聚星核了么，他没有朝前面拥挤，而是避开到一旁，给纷乱疯狂的人群让道。
神念笼罩过去。
绕是有心理准备，李药丸还是一惊，觉得这幅景象新鲜而独特。
只见在人群中心，正有一个四十岁的黄皮肤中年人，颤巍巍的举起一根散发耀眼光芒的手指，满脸错愕震惊，似乎不敢相信是自己凝聚超核。
明亮的光芒，从手指亮起，如一轮小太阳，开始往胳膊扩散，不久后，他的整只右手臂都在发光！
这名为光灼
正是凝聚星核的征兆！
“我真的凝聚星核了！”
这个中年人震动自语，双眸倒映着手臂散发的炽盛光芒，激动得面皮颤抖，继而一股强烈的狂喜涌溢脸庞。
“就看他能光灼到什么程度！”
“光灼的范围，反映星核品质，如果最后全身都散发耀眼光芒，意味着品质近乎达到完美，直接入银海枢啊！”
有个见多识广的老头感叹。
“你说的这种情况，极稀少，大多数人凝聚星核，光灼三成左右身体，小部分优秀者才能超过六成。达到九成，难难难！”
众人议论纷纷，很多的脸上，都洋溢着浓厚的羡慕之色。
无论如何，此人都凝聚星核。
不说品质，单单体内存在星核，寿命都要比普通人高出一半多。
何况，此人的光灼已经开始向胸腹弥漫，虽然扩散的速度慢下来，但释放的光芒越来越璀璨，要到顶峰了。
“唔，大概最终能达到五成半。”
“几十万人里面，才能有一个凝聚星核，这机遇发生在我身边，何时降临到我的头上啊？”有人仰天长叹。
这代表大多数的心声。
百亿人从各地长途跋涉，到达此处，为的就是搏一颗星核。
光见身边人成功，自身沉寂，这种落差感极为巨大。
恒河沙淘洗千百遍，才出几枚宝石。
这世界上，不是谁都能够踏入修炼一途，多数都要沦为恒河沙、沧海粟，便是踏入修炼，日后还要面临各种困苦。
修道艰难。
在东自在域这一场极寻常的青石路选拔，就已初见端倪。
李药丸未曾久留。
此处充斥了太多的情绪。
中年人的狂喜、年轻人羡慕后的落差，老人几十年如一日坚持白费的酸涩，交织着，过分强烈。
体会过就好。
他有自己的路。
这世上的绝宇强者，未必都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狠茬子，却大多道心坚固，轻易不会被外物动摇心绪。
渐行渐远。
李药丸走到青石路前端。
人流开始稀疏，他的呼吸匀畅，全身发热，越来越滚烫。
沉月的金色泪滴，开始发挥运用，李药丸感觉，五感清晰数倍不止，弥漫于周围的宇宙能量被他感知。
那是一滴滴晶莹的光芒，微淡飘逸，存在于四面八方。
好像一颗颗奇特的宝石，袖珍而海量，身体渴望得颤抖了起来。
“这就是宇宙万国的能量？”
李药丸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引动一丝丝宇宙能量，流入已经按捺不住，仿佛有漩涡在剧燃的丹田。
轰！
这里宛如被引爆了。
一星神秘的青色光芒，从李药丸的丹田透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