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恨意
赢了，尽管对手猛的猝不及防，莉莉安娜终于还是赢了。
她一瞬间就把礼仪统统抛之脑后，小脑袋忍不住靠在座椅的靠背上仰天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回头正碰上父亲的目光，一贯以严父形象示人的他正以满意又欣慰的目光看着莉莉安娜。
吃了肖尔斯家那么久的瘪，终于出了一次恶气啊。果然天道有轮回，老天终于眷顾了长期被肖尔斯家打压的布里尼娅人一次。
一旁的穆先生也忍不住拍起手来。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穆先生连连赞叹：“这一代的淑女们竟然如此出色，十岁不到就能献出这么精彩的对局，可比我小时候强多了。”
“哪里，哪里，穆先生谬赞了。”两位父亲连忙各自表示谦虚。
“尤其是布里尼娅家的小姐，你最后一刻的反杀让我印象深刻。”
听到穆先生重点表扬，莉莉安娜的父亲不禁喜笑颜开。
“那么……鄙人也不多废话了，这一次诸位前来，主要是听闻鄙人有意收徒，愿意给鄙人一个面子。”
尽管身居高位，穆先生还是一直保持着谦称，说话也客气十足，一副儒雅君子的模样。可他行事没有像传统贵族们一样捏足架子，依然是职业选手们真刀真枪直来直往的风格，没有再多说场面话就直奔主题。
正戏来了。
小莉莉安娜顿时朝穆先生投来激动闪烁的目光，穆先生也用和煦的微笑回应着。
这位大人又帅又厉害，当我的老师真是太棒了。小女孩激动得脸皮微微发红。
“两位都是良才，舍弃哪位都让我心痛。不过鄙人精力有限，只打算挑选其中之一，倾囊相授。所以……布里尼娅家的小姐，感谢你今天的精彩表现，今天就请你先回去吧。”
嗯？
听穆先生不急不缓地说完，莉莉安娜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她的父亲也愣住。
“什么？”莉莉安娜下意识地发问。
“肖尔斯家的小姐留下，金发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丹弥……丹弥·肖尔斯。”莉莉安娜的对面，丹弥脆生生的声音无力地飘出来，带着丝丝阴谋未能得逞无奈。
“真是个好名字……”
“为什么！”莉莉安娜忍不住拍桌而起，高声打断。
“明明是我打赢的，之前的战斗也好，刚刚和丹弥的战斗也好，明明是我打赢的！”莉莉安娜的眼睛里顿时噙满泪水，脸色尽是委屈和不甘。
莉莉安娜的父亲脸色也非常难看，沉着声音开口道：“既然穆先生想要的弟子早已内定，何必弄这一出消遣我们。”
“我只说挑选首都圈内最有潜力，十岁以下的女童，可没有说要挑选战斗之仪的胜者。”穆先生的语气依然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我心意已决，肖尔斯家的两位，可愿意把丹弥小姐托付给我？”
“当然十分愿意，小女就拜托先生了。”肖尔斯家的大人依然神色自若，云淡风轻地说道。
“哈哈哈，好！今天是我们结缘的日子，等下请别急着走，留下来和我喝两杯吧。”
“全凭先生吩咐。”
“布里尼娅家的两位，今天远道而来也辛苦了，不如也留下来喝两杯？这年头弄到两瓶酒可不简单。”
“哼，不必了，我们走。”莉莉安娜的父亲不愿意再逗留一秒，强行扯起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盯着穆先生的莉莉安娜，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穆先生自然理解布里尼娅家人的心情，没有勉强多做挽留，做了个体面的请的手势，管家恭恭敬敬地开门，送他们离开。
莉莉安娜被父亲提在空中，还在不停地挣扎着，完全忘了父亲平时的威严，一双小腿在父亲腰间乱蹬。
“我不走！我不走！为什么是我走！这不公平！是我赢了！”
大宅的管家关上门前，莉莉安娜眼睛里最后的一幕是丹弥站起来，优雅熟练地给穆先生行礼。
初见的时候，她对丹弥还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一个多小时后，这种亲近感荡然无存，小天使在她眼中变成了小恶魔。
也许未来哪一天，这两家人的仇怨终于被时间冲刷干净，能在同一片天空下和平相处，但是至少不是现在。
至少在这一代，丹弥和莉莉安娜之间的纠葛没有化解，反而不停地加深。
时光飞逝，一晃八年过去，莉莉安娜早就另投明师，也取得了白金1的好成绩。这个年纪，这个段位，别说女子，哪怕是放眼整个王国也是稳坐顶端的那一批。
有时候莉莉安娜也会悔恨，午夜梦回，忽然回到八年前那间大厅，如果她成为了穆先生的弟子，那么现在登临钻石一，冲击王者的是不是就是她自己了？
这份苦闷的心思她从来不曾跟任何人说过，只能表现出不屑的样子，就像她父亲说的那样，当不成穆先生的弟子又如何，她莉莉安娜一样能闯出来，未来有一天把丹弥踩在脚下。
到时候，穆先生门徒这五个字，就会成为她丹弥的笑柄，有好师父又能怎么样？
把这份不甘藏在心里任由其疯狂发酵，一边听着家里人时时提起与肖尔斯家的历代恩怨，一边为了复仇疯狂训练。
可是她越努力，发现差距就越大。
白金一固然很强，可跟丹弥璀璨耀眼的钻石一相比，实在是萤火之于皓月，不值一提。
她的人生似乎永远那么一帆风顺，不可阻挡。年仅十七岁，丹弥就拥有无数耀眼的头衔，甚至只要年龄一到，一出道就是职业选手，皇家贵宾。
就连父亲，每每谈到肖尔斯家的女儿，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总是不加掩饰的失望。
仇恨和不甘不停地在她心中燃烧，尽管丹弥根本没对她做过什么，在她心里，丹弥已经是个不死不休的仇敌。
一切变化就发生在最近，一份由肖尔斯家的敌人偶然获得的情报，第一时间送到了反肖尔斯家急先锋布里尼娅人的手中。
当得知丹弥似乎不愿意出道打职业，孤身一人离家出走的时候，莉莉安娜忽然觉得复仇近在咫尺，尤其是情报里还详细地描述了丹弥最后消失前被目击的地点。
布里尼娅家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给予肖尔斯家打击的机会。
他们展开地图，计算了丹弥消失的时间和步行的可能到达的距离，迅速锁定了好几个城镇。
如果丹弥还活着，还在逃跑，那么只可能出现在这么几个地方。
布里尼娅人迅速行动了，因为要对付的是货真价实的王国顶级贵族，丹弥身份尊贵，一旦出什么岔子就是触犯王国律法的重罪，所以布里尼娅人也相当小心，派出去的全都是家族里的嫡系心腹，调动的人手全部都是为家族效死的心腹。
其中，莉莉安娜负责永望镇周边。
她万万没想到，复仇来得那么迅猛，正正地撞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