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汉军马蹄所到之处便为大汉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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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大禄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离开了大殿,或许是因为最近的公务太过繁忙的缘故,或许是他的心中还有些无法负担的重荷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灰白,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他长叹了一口气,直起了有些佝偻的腰,挺直了身板儿,再次迈开步子,那个从容的相大禄又回来了。唉人生便是如此,既然作出了选择,只好径直走下去了,回头已经不可能了。

  乌孙王伊迭靡盘腿儿坐在榻上,他俊俏的脸上满是寒霜,两道浓眉紧紧地皱成了一团,显而易见,他的心中正在做着艰难的抉择。“王上,我回来了。”屏风后面闪出了一个人,二十七八岁年纪,浓眉大眼,看上去像是贵胄子弟,他走起路来,脚下竟然无声无息。

  “哦右大将,刚才的话儿你都听见了,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呀”伊迭靡熟稔地指指自己左侧,头也不回地说道。右大将熟门熟路地走到右侧坐下来,拱手说道“王上,既然安犁靡送上门来,那就不要再放他走了。他不仁我们便不义,没必要给他们讲道理,对于手中拿着刀子的人来说,讲道理是没用的。关键是如何让国内的臣民们相信,这一点很重要。”

  “你说得没错儿,我最担心的便是这一点。毕竟大小昆莫共治乌孙两百多年了,抓不到实锤就把安犁靡砍了,我怎么向乌孙的数百万子民交代”伊迭靡皱着眉头说道。“王上,这有何难演上一出戏便是”右大将将自己的嘴巴凑近了伊迭靡的耳朵,轻轻地说了几句话儿。“右大将,你这计策好极了便如此办理好了”伊迭靡顿时就满脸喜色了。

  “相大禄值得相信吗你是我幼年的玩伴儿,成年时的同窗,你直说好了,不必有什么顾忌。”伊迭靡双眼紧紧盯着右大将,等待着他的回答。“这个嘛”右大将有些踌躇了,然而终于开口了。“王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做好准备,拭目以待好了”

  “好一个做好准备,拭目以待我知道如何做了”伊迭靡一拍案几,下了决心。

  六月十三日,寅初时分,天光已然变得大亮,东边儿已经放射出了万道霞光,正要蒸腾而出的红日将赤谷城染上了一抹微红。赤谷城的北门外,乌孙小昆莫的大营之内缓缓走出了八百骑兵,小昆莫安犁靡骑着马走在队伍的中间儿,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大营,自己帐下的文武百官们都在拱手为他送别。“进城吧,今儿可是有很多事儿要做的。”他嘴里嘟囔了一声。

  安犁靡年近五十,肩宽体胖,肥头大耳,他的两鬓和头发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白发,看上去保养得极好。人一胖了就忍不住地想笑,或者是看上去是想笑,他的眼角眉梢儿,连带着嘴角儿都满是笑意。就因为他这种人畜无害的微笑,在乌孙国中,他被称为笑王。

  自从笑王即位以来,凭着他的长袖善舞和人畜无害的微笑,将小昆莫领地内的重重矛盾化解与无形之中,还凭空为他增添了很多盟友,据说那一位贵霜重臣一见之下,就将他引为莫逆之交了。久而久之,笑王的名声儿便如日中天了,渐渐盖过了他那位有着汉人血统的侄子,那位有些懦弱――不,是过于懦弱――的大昆莫伊迭靡了。随着名声儿地不断增大,笑王的野心也渐渐大了。左看右看,那位醉心于汉家文化的大昆莫渐渐地变成了一块儿绊脚石。

  “出发”笑王一抖缰绳,把头脑里的诸般念头儿全数抛空,打马进城了。

  小昆莫的大营距离赤谷城有十里左右,中间间隔着一座小山,故尔大营中发生了什么事儿,赤谷城中是看不清楚的。这一点是笑王安犁靡有意为之的,他的政变计划很简单,就是在大昆莫的相大禄协助下,杀掉大昆莫安犁靡,然后举城投降贵霜军,迎接拉哈尔万户的两万五千大军到来。这个计划是拉哈尔万户点过头儿的,如今,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眼见着笑王一行人打马而去了,除了几个笑王的心腹之外,文武百官们都打着哈欠回到帐篷中睡回笼觉儿去了。毕竟昨天赶了两百里路,今日又起得早些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还都有些疲惫。顷刻之间,整个军营中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巡逻的哨兵之外,大家动重新进入了酣畅而黑甜的梦乡,鼾声此起彼伏,合着战马的嘶鸣声,就像一曲交响乐一般。

  突然,一支骑兵像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小昆莫的军营,马上的铠甲身披大汉的制式钢甲,手中提着明晃晃的陌刀,胯下的战马马蹄上都用破布和茅草包裹的严严实实。这些骑兵们面色冷峻,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在阵阵暖风的吹拂下令人闻之欲呕。

  这一支骑兵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军营的营门之前了。带队的军侯一挥手,十几个骑兵策马而出,一挥手便抛出了套马索,套马索准确无比地套在了寨门凸起的木头上。十几个骑兵打马向北飞驰,转瞬之间,一座坚固无比的大门便四分五裂、寿终正寝了。

  带队的军侯一声唿哨,大队人马便径直冲进了大营,北面两三里外,同时涌出了数万骑兵,快马加鞭向大营冲来。就在此时,巡逻的乌孙士卒才发现了这群闯入军营中的骑兵,大骇之下连忙伸手去摸弓矢和手中的刁斗,还没等他们的手摸到弓矢和刁斗,只听得一阵儿弓弦响儿,他们已经被尽数射倒在地了。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百夫长,恍若木桩一般站在那里。十几个骑兵急驰而来,将这个百夫长围在中间儿,手中的箭矢冷冷地瞄准着他。

  那个百夫长吓得浑身发抖,就像筛糠一般,他手中紧握着的弯刀当啷一声儿坠地了,随即,他双膝一软,高举着双手跪在了地上。此时此刻,整个军营中都响起了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两万汉骑如同潮水般涌进了小昆莫的大营。他们迅速地冲向每一座帐篷,用弓矢瞄准每一个人,喝令他们走出帐篷,放下武器。乌孙人睡梦中惊醒,打开帐篷一看,立刻便都惊呆了。四周都是黑乎乎的弓矢和闪亮的刀枪,这拨人儿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如此大的动静儿,早就惊动了中军大帐中的贵人们,在相大禄的带领下,他们愤怒地走出帐篷,眼前的场面顿时就让他们呆若木鸡了。到处都是浑身上下武装到牙齿的汉军,每一个人身上都冒着浓浓的血腥气,冰冷的武器和箭矢瞄准着每一个人,整个军营都一样。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闯入乌孙小昆莫的大营你们不要命了吗”相大禄双眼通红,冒着怒火大声吼道。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须发早已皓白了,皓白的须发在初夏的暖风中飘动,如果再有白云青松衬托的话,像极了一个仙风道骨、道貌岸然的老神仙。

  可惜没有白云,也没有青松,有的只不过是一股浓重的杀气和雪亮的刀枪。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终于在相大禄的耳边儿响起来了。“我,便是大汉天雄将军吕征,康居万户拉哈尔的两万五千军队马上就要赶到,形势紧急,我要立即接管小昆莫的军队,与大昆莫的军队一起,共同抗击拉哈尔的军队。怎么,你有意见吗”吕征骑在一匹西凉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相大禄,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儿令人玩味的微笑,就像一个顽劣的孩童对着教师说话一般。

  可是相大禄并没有买账,他伸出食指,指着吕征跳着脚儿大吼道“这里是乌孙,不是什么劳什子大汉还轮不到大汉的将军来吆五喝六再者说来,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大汉的将军,有何凭证平白无故冒出来一个阿猫阿狗自称是大汉的将军,要接管乌孙的军队,我们便要俯首听命吗你这是再侵犯乌孙的尊严你你给我滚出去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一听这话儿,吕征立刻勃然大怒了,他的双目中好似要冒出火来一样,脸上立刻冷若冰霜了,一股冲天的杀气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将面前的乌孙文武官员们笼罩在其中。吕征策马上前,举起手中的加料儿陌刀,刀光一闪,将一派仙风道骨的相大禄从头到脚一劈两半

  正在戟指大骂的相大禄身体就像裂开了一样,斜斜地倒向两边儿,一篷血雨陡然迸裂,溅了躲闪不及的文武官员们一身。看着文武官员们大惊失色,忙不迭后退的身影,吕征收刀而立,朗声说道“汉军马蹄所到之处,便为大汉疆土归降,我便一视同仁,不归降,便和此人一般下场儿胆敢当面怒骂大汉,立斩不饶现在,还有人有意见吗”

  答复吕安的,是一阵死寂,刹那之间,整个军营都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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