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郑国渠的麻烦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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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儿就到了三月末,眼看就是清明了,过了清明,就是黄牛遍地走的播种时节了,可是贼老天竟然连一滴雨都没有下。放眼大汉的天下,除了江河湖泊众多、雨量丰沛的扬州、荆州,以及远在中土之外的益州之外,到处都是这般景象,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下过雨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郑国渠。”吕布从大河大堤上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他脚下的薄底快靴感到了泥土的灼热,一抬脚便把一块儿硬土块儿踩成了土灰。放眼望去,整个大河的水位似乎降低了许多,将作大匠、工曹篆鲁墨每日都安排工匠丈量,确切的数字是,三个月来已经降低了三丈。对于水量庞大的大河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它意味着干旱在一天天加剧。如果到了六月还没有下雨,没有雨水补充,大河的某些河段就要断流了。

  早在他起身离开京师洛阳城西巡关中、凉州的水利工程,措置旱灾之前,就在北宫召开了一次三公九卿参加的重要会议。“大司马,今年是一龙治水,太祝令早就有,今年是大旱之年,粮食减产是肯定的。至于能减产到几成儿,还请大司马问询相关官员。自古以来,粮食的重要性都是第一位的,若是没有有效的措施,等到物价飞涨、民怨沸腾就完了。”

  太常马日磾一向是急公好义,关心百姓疾苦的,他第一个出班放了头一炮。“大司马,粮食减产多则六成儿,少则三成儿,这个已早有定论。具体是多少,还要看各地的水利设施目前的状况。还请大司马问询将作大匠鲁墨。”户曹篆王隗和少府荀攸连忙出班奏道。

  可是,鲁墨正在西京长安城亲自督促修葺郑国渠,无法得知详情。看他的奏疏,总是说不清楚问题所在,这并不是鲁墨一向的作风。不得已,吕布只好决定亲自来长安看上一看了。昨日一早,他便率领两千虎贲赶到了长安城,匆匆歇息了一夜之后,他便立即出城,来到大河边山来自澳将作大匠鲁墨。恰好儿碰到了准备亲自返京面禀大事儿的鲁墨。

  战国末期,七雄争霸,秦国屡次派兵进犯韩国,而韩国无法抵挡。无奈之下,只好派遣著名水工郑国作为间谍西入关中,游说秦王修渠。郑国的目的很简单,修渠耗费甚巨,非十年不得完工,他献策修渠,目的便是耗费秦国国力,消弱秦国军队,为韩国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郑国此举是真正的“阳谋”,他深信秦国朝野上下绝对不能抗拒这么大的诱惑。

  秦王政元年,好大喜功的秦王嬴政采纳了郑国的建议,并由郑国主持兴修的大型灌溉渠,它西引泾水东注洛水,长达五百余里。泾水从司隶北部群山中冲出,流至谷口就进入关中平原了。关中平原东西数百里,南北数十里,平原地形特点是西北略高,东南略低。

  郑国渠充分利用这一有利地形,在礼泉县东北的谷口开始修干渠,使干渠沿北面山脚向东伸展,很自然地把干渠分布在灌溉区最高地带,不仅最大限度地控制灌溉面积,而且形成了全部自流灌溉系统,可灌田四万余顷,收皆亩一钟折今一百公斤。于是关中千里便成为为沃野,秦国再无凶年,秦国因此富强,最终吞并诸侯,芟夷大难,一统天下。

  郑国渠开凿以来,由于泥沙淤积,干渠首部逐渐填高,水流不能入渠,历代以来在谷口地方不断改变河水入渠处,但谷口以下的干渠渠道始终不变。一旦泾水的水量不足,流水所夹带的泥沙便会淤积,最终堵塞河道使得郑国渠失去作用。吕布最担忧的便是这一点。

  一路之上,在八宝辒辌车中,工曹篆鲁墨用粗大的手掌铺开了最新绘制的地图,为吕布讲解着郑国渠。“主公,郑国渠大致是分为四段儿的。从西到东,从谷口到瓠口这一段是白渠,从瓠口经过黄白城到达万年的这一段是郑国渠,黄白城附近的几条渠是六辅渠,万年往东与渭水相交的那条渠是大禹渠。这四条大渠灌溉了从谷口经黄白城到万年一带的四万倾,使得关中八百里成为一片沃野。每亩能收粮食一钟,一钟为六石四斗,要知道冀州、豫州、徐州、兖州、青州一带的上田亩产不过一石五斗。就因为有了郑国渠,秦国才得以强大。”

  解说完了郑国渠的重要意义,鲁墨才开始说出了目前的难题。“若是郑国渠出了问题,那就意味着司隶、凉州粮食产量大减,司隶和凉州的数百万人口变成了最大的包袱。即便是并州的粮食产量有显著的增加,也无法抵消司隶和凉州的巨大消耗。今年是一龙治水,大半个天下都在大旱,并州的粮食产量有去年的八成儿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所以嘛”

  “所以,郑国渠绝对不能出问题”吕布终于听明白了,他满脸凝重地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鲁墨,你也是跟了我十多年的老人儿了,有什么事儿就直截了当地说不必像这般吞吞吐吐我吕布还是像当年一般,说出来的话是要算数儿的你尽请直好了”

  鲁墨是跟随吕布十多年的老部下,他的性情吕布心里是清楚的,即便有再为难的事儿,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今日他的举动很是反常,其中定然有难之隐,才导致今日如此这般的模样儿。想到这里,吕布立刻就明白了,他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主公,司隶、凉州、并州的所有城池都已经修缮完毕了,道路已经拓宽完毕,水利工程、沟渠河槽也已经疏浚完毕了。各地的义仓也已经建立,只要今年的收成儿有去年的六成儿,我们便能安然渡过这大旱之年。”鲁墨并没有直说,他还是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同废话。

  吕布端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鲁墨的废话,他知道鲁墨肯定会把最终的难题说出来的。因为除此之外并无它路。果然,在兜兜转转了一通之后,鲁墨终于进入正题儿了。

  “主公,问题就出在白渠这一段上,从谷口开始,由于泥沙淤积,干渠首部逐渐填高,水流不能入渠,历代以来在谷口地方不断改变河水入渠处。故尔,白渠有太白渠、中白渠、偶南渠、南白渠四条,四条渠中,以太白渠西部最为重要,因为其它三条渠都是从太白渠分出来的。一旦太白渠阻塞,其他三条渠便会失去作用,进而影响到整个郑国渠。”

  “可是,如今的太白渠上,河道阻塞十分严重,世家大族们在渠上筑坝拦河,修建亭台楼阁,每隔里便有一处。长此以往,以至于河道淤塞严重,无法疏浚,严重影响了太白渠以至与郑国渠的水量。更令人痛恨的是,世家大族们在四条渠上设立了十余个小坝,拦河取水,浇灌自己的良田,浑然不顾郑国渠附近的千里良田。此事儿若是不解决,则郑国渠危矣,关中千里良田危矣左冯翊的地方官儿们去过多次,都被那些世家骂了回来。”

  “哦竟然还有此事儿我说鲁墨呀,那一份儿名单想必你已经准备好了吧,那就拿出来给我瞧瞧吧。”吕布终于听明白了,原来问题是处在这里既然找到了关键所在,解决问题的法子便有了,那便是一手用刀一手用钱了。“那一块儿地儿是他们私自圈占的吧”吕布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看似从容地问了一句。“这个我亲自核实过,是他们私自圈占的官地,并没有地契,地契都在左冯翊的官署之中。”鲁墨斩钉截铁地说道。

  原来并没有地契,看来这一回用不上钱了,用刀子就行了。吕布长出了一口气,他随手把典韦招了过来。“老典,你发一封鹰信不你亲自去一趟左冯翊,另外派人去谷口、黄白城、万年三地的县衙,将涉及到太白四渠的地契和相关官员都给我带到谷口去告诉他们,若是少了一页纸儿,相关人等都要诛九族”“诺”典韦一声应诺去了。

  就在这时,鲁墨的名单也递过来了,吕布打眼一看,上面前三名都是老熟人儿,头一个便是严宽,第二个是康曼提,第三个是前太尉赵谦底下还有三十多人,个个都是在京师洛阳城中名头儿甚响的世家大族,每个人都是难缠之极的狠角色,难怪鲁墨畏首畏尾。

  看到这里,吕布脸上已经笑意盈盈了,这是他的特点,盛怒之下,总是如此这般的。严宽是他的嫡亲小舅子,康侯爷正在西域指挥战事,赵谦是关西士族的翘楚,下面的三十多人胆敢抗命不动,敢把官差儿骂出来,定然是都望着这三个人马首是瞻呢。

  “我们走,即刻赶往谷口县。笔墨伺候,我要给康侯爷修书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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