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吕安雪夜入襄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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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八日,酉时,襄平城内,大公子公孙康的巨宅,后宅。

  张承躺在榻上,满脸通红,就像喝醉了酒一般,浑身散发着一阵阵热气儿。张承的姐姐站在几步之外,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安心诊脉的神医华佗。她的双眼之中充满了希冀,充满了渴望,这也不怪她心急,毕竟此时此刻,张承的一条性命就紧紧地捏在华佗的手上。

  自从未正时分,昏迷不醒的张承被送回公孙康的府邸之后,不到半个时辰,襄平城里但凡有点儿名气的医匠都被“请”到了公孙康的府上,至于是如何“请”来的,那只有医匠们自己知道了。总而之,而总之,不来,是绝对不行的得罪了公孙康,还想活命吗

  “张小官人的病,实在是来得蹊跷,小可医术平平,真的是爱莫能助,爱莫能助呀”医匠们诊了脉之后,纷纷丢下一句话儿便溜之乎也了。这里面大多数儿是真的不清楚病根儿,少数几个看得出头尾的,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深宅大院儿里头的事儿,还是别搀和了。

  就这样一拨拨儿来,一拨拨儿走,张承的姐姐都气得快要发疯了,这才想起了游方郎中华佗。原来负责护送张承回来的都伯为了不招那个御医的忌,只说了游方郎中华佗,并没有说是神医华陀,张承的姐姐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是走投无路了,便派人去了一趟白云观“请”华佗。对于一个游方郎中,大公子的家人自然不会客气,一条绳索直接捆了过来。

  神医华陀所到之处,都是人人敬若神明,如何受过如此“高人一等”的待遇立刻被气得七窍升天了,可是医者父母心,不得不耐着性子仔细诊脉。华佗的“望闻问切”是非常了得的医术,打眼一看就像是中毒的症状儿,再问了几句儿,心中便八九不离十了。

  他先是静待片刻,调匀了自己的呼吸,伸出左手中指按在张承右手掌后高骨内侧关脉部位,接着用食指按关前的寸脉部位,无名指按关后的尺脉部位,三指呈弓形,指头平齐,以指腹按触张承的脉搏。部位取准之后,三指平布,同时用力按脉,这便是“总按”。

  “总按”之后,便微微提起中指和无名指,按诊“寸脉”,然后微提食指和中指,按诊“尺脉”,左手诊过了之后,再用右手诊脉。这一下华佗心中已然有了十成儿的把握,这位病人的确是中了毒,毒药是绝顶高手儿所制,手法又巧妙儿,故而病人变成了这般模样儿。

  医者父母心,病人是一定要救的,可是救到什么程度,让病人何时醒来,就大有讲究了。在自己之前,已经来了十余位医生,若是病人立刻便醒,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搁传出去这便是砸人饭碗,是要引起众怒的。想到这里,华佗心中便有了主意儿,左右病人没有性命之忧,病家对待自己又是如此苛刻,自己的的身上如今还缠着细绳儿,那就让他晚些醒来吧。

  于是乎,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华佗从药箱中取出几个药瓶儿,三下两下包了三个药包儿。“这三服药,从现在开始,每四个时辰,用温开水冲服一包儿。第一服服过之后,大约六七个时辰,病人即可醒来。按时服药,三服药服完,病人定然会病体痊愈的”

  一听这话儿,张承的姐姐立刻便喜上眉梢儿了,一叠声儿的道谢不提。“来人取十金来酬谢神医你们俩,去服侍神医沐浴更衣,你们俩,去吩咐小厨房为神医整治精致饭菜华神医,这夜已经深了,您老就将就一下,在府中歇息下来吧,明日我再重重酬谢”

  “如此,便叨扰了”华佗走遍天下,知道这是病家不放心,便道了一声叨扰应允了。

  终于到了亥时,钱枫一跃而起,走到外间,将郑玄的三四位高足弟子一一唤醒,通知他们去叫醒其他弟子,马上就要出发。三四个高足弟子一听这话儿,立刻就精神了,他们匆匆穿好衣服,走出去叫人了。除了王师兄以外,李师兄和赵师兄早已被剥夺了参与机密的权利,和众多弟子一般对待了。好在他们自己也心中有愧,便默不作声儿的自去休息了。

  文人出行,照例是有一大通仪式的,洗漱、收拾行装、问卜,看黄历总而之,是繁琐至极。虽然钱枫急得直骂娘,这些儒生士子们还是不紧不慢地一一去做。等来等去,钱枫终于急眼了“现在已经是子正时分了,已经误了时辰了,我们不等了有多少走多少不能因为几个人,误了大家伙儿的性命乙一,你这一组人带路乙二,你这一组人负责保护康成先生乙三,你这一组人负责断后,阻击追兵。乙四,你这组人负责哨探出发”

  郑玄心中挂念自己弟子,他看了看周围,王师兄晓得他的心意,低声说道“老师,就差李师兄和他同屋的两人了,要不我去看一看,催一催。”郑玄看了看钱枫的脸色,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开口。为了将这些学生救出险境,钱大人劳心耗神,已经做了许多了。再加上今日发生的赵师兄事件,他是在是没有办法腆着老脸,再去求钱大人等一等了。

  正在这时,李师兄和两个同住的学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李师兄的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看上起非常沉重。两个同住的学生一边一个儿在后面扶着,看上去很是吃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带这么重的行李你不知道这是逃亡吗胡闹”钱枫压低了声音喝到。

  李师兄亢声道“这里面全是我的书和笔记,即便是死,我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钱枫的双眉紧皱,两只眼睛里好似要冒出火来,他的牙关咬得咯吱吱响,好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儿。“好你说得不错诸君,我们今日是逃亡,性命攸关,能放下的都放下来我顾不得许多人,你们自个儿都好自为之吧你们两个,到队伍前边儿去李师兄,你好自为之吧。”

  一看钱枫发火了,几十个学生想了想,稀里哗啦又扔下了一大堆东西。两个帮李师兄抬书袋子的学生长出了一口气儿,如蒙大赦般地一拱手儿,走到了队伍前头儿。哼哼,李师兄这人太过迂腐,都什么时候儿了,还死抱着书袋子不放性命攸关,只能个人顾个人了

  此时已经是子末时分了,钱枫大手一挥“出发”一行人便钻进了密道之中。

  “距离襄平城还有多远了”吕安在疾驰之中从战马上腾空而起,准确无比地落到了另一匹乌恒马上,他把双脚伸进马镫之中,看了看四周。一阵冷风吹过,天空中似乎飘下了一片片细小的雪花儿,铺天盖地,密密麻麻,顷刻间便给大地蒙上了一层细密的白色地毯。

  “将军,还有五十里,像这般快马奔驰,顶多半个时辰便能赶到。”左右连忙答道。“现在是丑末时分,半个时辰便是寅正,正是敌人最疲倦的时刻加上这漫天的大雪,襄平城的城防一定是松懈无比这一场大雪来得实在是好真是天助我也传令,加快速度”

  吕安意气风发地一挥手,传令大军加快速度,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是万丈豪情

  这一场雪下得紧越下越大,越下越厚,天地之间,除了白茫茫的大雪,已经再无一物了就在此时,偏偏刮起了呼啸的北风,狂啸的北风刮起了大片大片大雪花儿,兜头盖脸地打在人的脸上、身上,就好似皮鞭抽打一般,顷刻间便鼻青脸肿,不辨东西了。

  钱枫将头上的雪貂皮风帽系紧,从怀中摸出了罗盘,仔细看了一下方位,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家加把劲儿,前面是一个烽燧,过了那个烽燧,再前行两里地,便是约好的会和地点了把赵酒拿出来,一人喝上两口,跟紧了,不要掉队这个天气,一旦掉队,就是个死”

  片刻之后,那个烽燧出现在眼前了,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据点儿,三层高的望楼,望楼上有一个茅草棚子。这样的烽燧,底层用来存放粮食和马匹,二层住人,三层用来眺望和防守,顶层用来施放狼烟。这样的烽燧,一般是驻兵一什,八九个人,甚至是五六人。

  “乙三,你带四个人过去,靠近烽燧,一旦有事,立刻将他们做掉,绝对不能让他们点燃狼烟这里距离襄平城只有三里,一旦点燃狼烟,大家都是个死”钱枫压低了声音说道。“诺”乙三低声应诺,一拱手,便带着手下如同大鸟一般去了,几个起落之后,便无影无踪了。众人又走了一里多路,终于遇到了接应的车马,大家早就等得万分焦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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