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被扼杀在萌芽中的政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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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你过虑了吧上午奋武将军高顺不是刚发布了命令吗把晋阳城的治安大权交给了太原太守,派郡兵武装巡逻,也是上体大司马之心呀。”王隗有些不解了,他一生都没有入仕,又没有远离过家乡,自然缺乏老王述的阅历和眼力。

  “隗儿,闻弦歌而知雅意,见落叶而悲秋,见微知著,才是圣人之所为呀高顺是什么人这十余年来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疏忽深受吕布父子和昭懿夫人的信任,这些都说明了什么你以为他这个命令是随便发的吗据说发布命令之前,他和贾诩被召入大司马府内宅,和昭懿夫人、吕安计议了小半个时辰,用的都是纸笔,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听这话,王隗顿时正襟危坐了,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么说来,这是一个阴谋放出香饵钓金龟”王述点点头,满脸都是凝重。“虽不中却不远矣我估摸着是大司马有准信儿了,这大概是要试一试并州官场的人心。我最担心的就是王凌的那伙儿少壮派,别不知死活地撞进人家口袋里去,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王家可就麻烦了。”

  “父亲,今天我要好好和他谈一谈,若是他还坚持己见,我立刻为他上表辞官比起王家的前途和命运,一个太守又算得了什么”王隗这下才真正明白了老父的心意,年近八十还时刻关心着并州政局,原因很简单,老父亲不放心想到这里,他心中不觉有些惭愧了。若不是自己不称职,对王凌过于姑息,老父亲早就去颐养天年了。

  “隗儿,你能有这样的表示,为父很高兴。为父年近八十,在本朝是难得的长寿,之所以不敢死去,就是因为不放心呀我们王家是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底蕴比汝南袁氏要深厚得多,可是为什么还局促于并州一隅呢原因很简单,家族的生存是最重要的。年轻人不晓得世事艰辛,总觉得只要肯努力,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儿,这才是大谬”

  “自古以来,卧榻之侧,决不能容他人酣睡,无论对于君主还是诸侯,这句话都是铁律。一个家族再强大,只要威胁到了君王的地位,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手软的大司马雄踞并州一十三年,我王家因缘际会,早就是众矢之的了,暗地里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的。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就因为如此,我深感忧虑呀。”

  “大司马主政并州的这一十三年,他的所作所为,为父都一一看在眼里。大司马绝对是一代雄主,秦皇汉武一流的人物,日后定鼎天下也是有可能的。唯其如此,我们王家才要时时刻刻小心谨慎,万万不能忘乎所以,忘了自己耕读传家,谨守礼义廉耻的本分。”

  “老夫老矣时日无多了,今日,老夫也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放得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从此刻起,老夫便彻底不管王家的事儿了现在便收拾东西,去乡下隐居修道去了,除非事关王家的生死,不要再来找我”

  说到这里,老王述颤巍巍地起身,唤来日常服侍他的小童儿,拄着拐杖去了“父亲”王隗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泪水涔涔而下了。老父已经下了决心,再劝也没有意义了,可是他现在还没有明白,老夫为什么如此决绝莫非是对自己执掌的王家彻底丧失了希望

  片刻之后,府令来报“家主,老家主乘了骡车去了,随身只带了一车书,一个小童,四个亲随。老家主说,不到王家被灭族的时候,不要去找他,即使找他,他也不会见的”“知道了,吩咐下去,按时给老家主送给养,派个医匠住在庄里随时伺候。”

  这一刻,王隗终于明白了,老父这一走是因为失望,其中的缘由,大半在王凌身上,也有自己的原因,应该是自己脑筋不灵光,不能理解老人家的苦心。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如今的王家繁华鼎盛,贵胄满门,门生弟子遍并州,怎么会到了被灭族的地步

  正在这时,王凌进来了,他来到父亲对面坐好,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听说祖父走了,声不到王家灭族的时候,不要去找他”王隗抬起双眼,定定地看着王凌,嘴里冷冷地答了一句“正是如此。”此时,他心中有千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王凌的心中立刻就如释重负了,老爷子终于撒手不管了,这是一件好事儿老爷子年纪太大了,做事儿有些死脑筋了,他走了还是有好处的。没有了老爷子的掣肘,很多事儿自己还是能够说服父亲的。比如,是不是趁着大司马吕布生死未卜之时,趁机夺得并州。

  “祖父年纪太大了,是该好好地享一享清福了。”王凌随口敷衍了一句,立刻就转入正题了。“父亲,客人早已等候在外了,是不是让他们进来”“哦请他们依次进来吧。”王隗有些诧异了,知子莫若父,对王凌来说,老王述的离开似乎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儿看来是该好好地和儿子谈一谈了,王凌似乎有些事情在瞒着他的祖父和父亲。

  第一个进来的是王允的长子王盖,他今年二十多岁,像他的父亲一样身材清癯,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只不过一个是少年版,一个是老年版。王盖进来,依足礼数向王隗和王凌行了礼“侄儿给大伯见礼给二哥见礼”王隗连忙以手相搀“老四请起”

  老王述生有三子,王隗是长子,有两个儿子,长子王晨,次子王凌。次子王懋,有一个儿子王宏。三子王允,有三个儿子,王盖、王景,王定。王凌在族中排行第二,故王盖称之为二哥,王盖在族中排行第四,故而王隗称之为老四。

  三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王盖这才转入了正题。“大伯,二哥,父亲此次派我前来,是为了商议一件天大的事情。”说到这里,王盖忽然闭口不语了。王隗人老成精,自然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微微一笑说道“老四,此处是我王家最机密的所在,墙厚一丈,你但讲无妨。”

  一听这话,王盖就直不讳了“大伯,我父亲的意思是,他身在长安,担任司徒一职,董卓颇为信任,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大伯在并州的地位也差不多。若是大伯趁此良机,夺得并州的控制权,他再搞掉董卓,王家尽有并州、凉州两州之地,已然是雄踞天下的诸侯了。我王家是数百年的世家,如此机遇,浪费了实在可惜。”

  话一说完,王盖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王隗,眼神中透出了一股渴望。王隗还未答话,王凌在一旁却忍不住了。“父亲,三伯父的话极有道理,我觉得这是难得的机遇,王家一定要抓住,否则,就是王家的千古罪人呀”王隗狠狠地瞪了王凌一眼,转过脸来望向王盖,却已经换上了一张春风和煦的笑脸儿,让人觉得暖意融融。

  “老四,你父亲不愧是智计无双,想得极好,这个计策倒是很适合眼前的局势。”在狠狠地夸了王允一番之后,王隗才点明了事情的关键。“可是,大司马吉凶未卜,万一他得脱大难,生还并州了呢并州诸将之中,并没有几个愿意听王家招呼的,这些人该如何摆平总而之,而总之,此事所关甚大,且容我慎思之”

  家主王隗已经作出了决定,王盖只得悻悻地告辞而出了。

  第二个客人也是老熟人儿,却是吕布刚刚接掌并州之时,大举肃贪被勒令以家财赔偿贪污,撵出并州的前平定县令李平。一十三年未见,李平早已今非昔比了,他浑身锦绣,珠光宝气,翡翠、宝石,黄金满身都是,像极了一个十足的暴发户。

  “哎呀呀家主有礼了王使君有礼了一十三年未见,二位风姿绰约,更胜往昔呀”一见面,李平就大灌起了米汤。“哪里哪里我们居于偏僻州郡,不过是乡巴佬儿罢了。倒是老兄今非昔比了,看这样子是发了大财”王隗一边延客入座,一边恭维着李平。

  “哪里哪里,不过是因缘际会,在袁公路手下当差罢了。后将军看我还算踏实,让我掌管了一座铜山而已”李平得意地说道,眼角眉梢放出来的都是金灿灿的五铢钱的贵气。“哎呀呀”王隗促狭地张大了嘴巴。“那岂止是发大财,老兄如今是现世的财神了财神快快请坐,容我等一拜,沾沾贵气才气”“哈哈哈哈”李平放声大笑了。

  寒暄已毕,李平收起了那一副暴发户的架势,满脸凝重地说开了正事儿。“后将军有一封亲笔信在此,请家主阅看。”说完,他从衣襟中摸出了一封书信,双手捧给王隗。王隗双手接过,仔仔细细看了起来,终于看完了,王隗这才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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