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袁绍哭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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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还有一事,前将军董卓上疏,力辞凉州牧和西域长史,并自陈两次战败,自请处分。在疏中,董卓大赞大司马吕布和并州军的功勋,请求朝廷重赏有功将士。此梳如何作答,微臣听候圣裁。”大将军何进从怀中掏出奏疏,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陛下,您不是听信张让、赵忠和何苗的教唆,有功不赏,反而猜忌大司马吕布和并州军吗如今连董仲颖都怕背黑锅,赶紧上疏辩解,这些都是做给大司马吕布看的。十常侍惹下的祸事,就让十常侍去背黑锅好了,这个黑锅,我何遂高可不背

  不出何进所料,皇帝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董仲颖此疏是何意”皇帝把手中的文书重重地扔在了地上。“老奴以为,是董仲颖惹不起大司马吕布,怕大司马吕布和并州军误会,才上的此疏。他的意思是,这个凉州牧和西域长史不是我自己托门子活动来的。”张让阴恻恻的声音在皇帝身后响起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他不是力辞,只是做个姿态给吕奉先看罢了。”皇帝终于恍然大悟了。“这个董仲颖真是可恶,这不是陷朝廷于不义吗他倒是摘清楚了,朝廷怎么办朕又怎么办”皇帝站起身来,在大殿中踱来踱去,呼呼地喘着粗气。

  “陛下圣明所见甚是依老奴之见,莫不如把董仲颖调回来,另派良将前往。”赵忠在旁边慢悠悠插了一句。“老奴觉得,前车骑将军何苗就不错”袁绍坐在下首,早已气得怒火中烧,恨不得起来狂殴张让、赵忠。这群宦竖,简直视国事如儿戏何苗是什么角色也敢领兵出征大将军何进早就看在眼里,连忙向后伸手,向下虚按,意思是稍安勿躁。

  皇帝严重缺乏决断力的毛病又犯了,他觉得赵忠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又有些地方讲不通。至于是什么地方儿,他隐约想不起来,就像写文章的灵感一般,倏忽来去,就是抓不着。终于,他重新坐了下来,眼光从眼前的这几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袁绍身上。

  “本初,赵常侍之意如何”袁绍连忙坐直身体,拱手答道“陛下,前太尉张温久历戎行,率领大军平羌,数年不得胜。便是大司马吕布,也是用尽权谋,耍尽花招,才堪堪将韩遂马腾引入埋伏,获得大胜。前车骑将军何苗的本事,尽在陛下洞察中,比之于张温、吕布,便可知赵常侍之是否可行了。”

  “哦”皇帝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终于抓住那一丝飘忽不定的灵感了,就在此处何苗的那两把刷子他是清楚的,搜刮民财,上下其手还行,至于打仗嘛,连张温的一成本事都没有,更遑论大司马吕布了。“不行,何苗不行他去了若是再犯老毛病,克扣军饷,还不得把董仲颖逼反了朕的中藏钱都敢私吞,还有他不敢动的钱吗”

  一听这话,张让、赵忠顿时暗暗叹息,陛下的余怒未消,何苗的仕途看来真的完了。这事儿也怪何苗,你捞谁的钱不行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贪污陛下的中藏钱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除了性命,陛下最爱的是钱罢罢罢以后我们也少替何苗说话,莫要引起陛下的警惕,以为何苗给了我们多少好处其实也不多嘛,只是区区三百万罢了。

  揪住皇帝的话头儿,何进就势补了一刀。“陛下,既然如此,一动不如一静,董仲颖绝不能动大司马吕布的并州军马上就要回师并州了,整个西凉只剩下董仲颖的三万人马了。若是再有些差池,凉州又要糜烂了”

  “唉”皇帝长叹一声“那只好传诏,温抚慰了。”皇帝虽然严重缺乏决断力,可是对于西凉的局势还是有着极其清醒的认识的。如今董卓的三万人马就是整个西凉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若是再出了问题,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诺”何进连忙应诺。“大司马吕布上疏,并州迭经战乱,正需要休养生息。连年以来,两次北伐,一次东征,平黄巾,平西羌,士卒死者甚多,颇有征人之思,思乡之念。此次回师,他就要封闭并州全境,保境安民了。”何进从怀中掏出一本奏疏,双手捧给皇帝。

  皇帝伸手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数遍,两行热泪潸然而下。“唉是朕对不起大司马,对不起并州军呀可是为了大汉的江山,为了太子顺利继位,朕不得不如此呀”“陛下,若是朝廷继续装聋作哑,不闻不问,日后可再也无法调动并州军了这一次,微臣可是把老脸卖尽,才换得并州军出兵平西羌的”大将军何进已经带了哭腔。

  “哈哈”张让在一边阴恻恻地笑到“并州军再厉害,也是大汉的军队,老奴还就不信了,陛下的一纸诏书,竟然调不动并州军大司马吕布难道想造反不成便是他想造反,难道并州的数百万百姓还能跟着他造反”袁绍实在按耐不住了,一张口就顶了回去。

  “张常侍,自古皇帝不差饿兵,此次大司马吕布率领十万并州军西行五千里,历时三月,所费的粮饷军资都是自己带的。十万人三个月的供应是个天文数字,岂是并州一州所能支持的为了平羌,并州已经耗费巨大,伤了根基,以此看来,保境安民是必要之举。”

  “这且不说,并州军历经大小百余战,平定西羌,擒获十六万,阵斩五万。朝廷有功不赏,早就寒了士卒之心,如今张常侍竟然张口便说,大司马吕布要反请问,哪一个反贼会自带粮草,一句为难的话不说,就为大汉西征便是张常侍,能做得出来吗”

  “百战功成,大司马吕布只是举荐汉阳太守傅燮为西域都护府都护,朝廷竟然连这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傅南容独守汉阳郡年余,历尽艰险,险些城破身亡,漫说给他一个西域都护,就是给他一个三公也值得没有傅南容,三辅早已糜烂了臣愚,窃以为,大司马此次出兵不值得傅南容独守汉阳郡不值得下次朝廷有难,就莫要怪吕奉先和傅南容见死不救”说到这里,袁绍伏地不起,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有高屋建瓴之势,斩钉截铁之声,直说的张让、赵忠面面相觑,哑口无。没想到袁逢、袁隗的子侄辈中,竟然有如此之人“本初,何故如此何故如此且请起来”皇帝的眼角也湿润了,他顾不得天子的威仪,伸出双手去拉袁绍。

  皇帝是最念旧情的,袁绍的嚎啕大哭,使得他想起了吕布的种种好处。从就任五原太守以来,北疆之事,无役不与,无役不胜,端的是凭着一腔血气,打出了大汉的万里江山。若是说大司马吕布要反,他还真是不信

  袁绍仍然伏地不起,一边大哭一般哭诉,且哭且诉,且诉且哭。“陛下臣以为大司马吕布义盖云天,功勋盖世,朝廷必须要处理好和他的关系。一旦陛下百年之后,有人没事儿找事,逼反了并州军,则大汉的天下危矣”

  皇帝豁然动容了,他蓦然打了一个冷战,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说实话,这是他最担心的事儿,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如今已是身体孱弱,没有几年活头了若是在自己百年之后,有人借机生事,逼反了并州军,该如何是好

  袁绍看到皇帝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这一剂猛药下对了。他止住悲声,向前膝行数步,低声向皇帝说道。“臣有肺腑之,请陛下屏退左右,臣方敢说。”皇帝看了看袁绍,示意张让、赵忠退下,看看大殿上无人了,这才开口。“本初,如今四下无人了,大将军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尽可以说了。”

  袁绍又向前膝行数步,与皇帝和何进团团相对,这才低声说道“陛下,自古君主处置权臣,只有两条路。其一,诛杀其二,重赏如今大司马吕布功高盖世,他又保境安民,躲在并州不出来,显然是怕朝廷无故诛杀。诛杀之法是否可行且不说,大司马吕布有大功与社稷,若是无故诛杀,必定会天下大哗,与陛下和大将军的声望大大不宜。”

  “再者说来,一旦朝廷诛杀了大司马吕布,并州军必反以并州的富庶和并州军的战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一路进攻洛阳,则大汉的天下危矣为今之计,只有设法笼络住并州军和大司马吕布,同时扶持其他势力,以为权衡。”

  “唉”皇帝长叹了一口气。“本初,这其中的关窍,朕岂能不知只是大司马吕布和并州军已经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你叫朕如何重赏”“不然”袁绍摇摇头“陛下,万户侯之上,还有异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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