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官场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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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一日,州牧府前贴出露布,共有七条。

  第一,所有官员的辞呈一律照准,待交接完毕后才可以离任。在其期间要整理好自己手中的差事,随时准备交接,不待交接私自弃官者,并州各级官府终身不得录用。

  第二,各郡长史更名为郡尉,主管军政治安,郡丞、郡尉俸禄提高到千石。

  第三,任命严政为五原太守、马晗为上郡太守、阎忠兼任西河太守,王翰为西河郡丞。

  第四,从五原边军抽调军官士卒,赶赴各郡实施军管,处理各郡政务军务。

  第五,从事中只留治中从事、别驾从事名号,其余尽皆裁撤。,裁撤诸曹,设立吏曹、户曹、礼曹、兵曹、刑曹,功曹六曹,曹篆俸禄提高到千石。

  第六,任命阎忠为并州治中,贾诩为并州别驾,贾诩兼任吏曹篆,王隗为户曹篆,蔡邕为吏曹篆,高顺为兵曹篆,阎忠兼任刑曹篆,鲁墨为工曹篆。

  第七,度辽将军长史、并州别驾贾诩巡行朔方、五原、云中、雁门、定襄五郡,并州治中阎忠巡行上郡、西河、上党、太原四郡,赈济灾民、清查府库,清理积讼,整顿军备,修建坞堡城池。

  严家在晋阳城新置的大宅里,严政心满意足地坐在首座,手里端着酒盏,面前案几上是几样精致小菜。老妻魏氏、独子严宽和他的夫人黄氏,魏续团团围坐在四周,每人面前都是美酒佳肴。很显然,这是一次家宴。

  “恭喜父亲荣升五原太守我等为父亲寿”严宽、黄氏、魏续三人起身离席,举杯相敬。难得老父高兴,做小辈的自然要凑趣儿。严政今天确实高兴,商贾出身的他竟然阴差阳错做了两千石的朝廷重臣,他能不高兴吗

  “好好好”严政举杯一饮而尽,向三个小辈亮亮杯底。“你们的孝心我心领了。今儿不仅仅是我的大喜日子,也是严家的大喜日子。”他伸手指指严宽、魏续。“奉先明日就发露布,大郎任朔方郡丞,二郎也要去训练步军了。”

  “真的”严宽和魏续都懵了,郡丞现在已然是千石的俸禄,平调可做县令,升一升就是两千石的太守。至于步军,至少要八千到一万的规模,统御万人,给个将军都不换“呀这么大的事儿,我岂能开玩笑”严政故意板起脸来。

  “昭懿夫人到灵骓司马到”迎客的声音一重接一重从府门传过来。严政立刻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下衣服,率领全家老少出门相迎。“父亲,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不认得女儿了”严嫣破有些惊诧了,父亲衣冠整齐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觉得很陌生。

  “恭迎昭懿夫人恭迎灵骓司马”严政还是一丝不苟地带领全家行了大礼,这才缓缓起来。“朝廷礼法自有定数,不可荒废。来,灵骓,到阿翁这里来”灵骓像小鸟儿一样扑向了严政的怀里。“阿翁,你的胡子好扎人”

  一行人入内坐定,重整杯盘,重开宴席。严嫣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父亲向她行礼的那一刻,这个政治白痴似乎明白了一些以前若有若无的东西,她正试图把那些东西消化掉。做娘的如何不知道女儿的心思,魏氏一把把严嫣拉过来,抱在怀里。

  “别理那个老东西,他是在向奉先行礼,是隐晦地表示道歉。上次他意志不坚定,被阳球一吓,屁股就坐到人家那一边去了。虽说奉先原谅了他,还给了他官儿做,那是看在你的份儿上。女婿总不能一直晾着老丈人吧。可是公事归公事儿,从那以后,奉先从来没和他说过一句私话”

  哦严嫣这下明白了。“娘,奉先不过是做了一个大官儿,连父亲都得这样做事儿一家人,直说不行吗”魏氏笑了“傻姑娘,官场上就不是说人话的地方儿都是肚子里面藏了几百个心思,整日里斗心眼儿的你现在是朝廷赐封的昭懿夫人了,可得下功夫好好学一学这里的门道了。”

  这时,严宽等人过来敬酒,严嫣连忙起身。魏氏眉头紧皱,担忧地望着严嫣,这个政治白痴,怎么能对付得了日后的宫斗该怎样帮她一下才好魏氏的大脑迅速运转起来,一定要想个法子,让傻丫头意识到政治的残酷。

  “父亲,眼下的局势,你怎么看”政治和官场都是世上最肮脏的,偏偏男人们最喜欢,这不,三个男人议论起了并州眼下的形势。“这个嘛,就看怎么看了,从严家的角度看,好得很从并州豪强的角度看,坏得不能再坏了”

  严政眯起双眼,定定地望着远方,似乎在神游天外。可是只是一瞬间,他又回到了现实,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刹那,他刚刚做了决断。“大郎、二郎,你们放心,老夫不会再做傻事了。如今严家和吕家捆得死死的,即使我倒戈,那边也不敢要。”

  严宽、魏续相互看了一眼,端起酒盏继续喝酒。严政说的没错,他俩最担心的就是严政,万一老头子再弄点儿幺蛾子出来,严家就真的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姐夫吕布已经是大汉帝国军政两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他俩可不想大义灭亲。

  “我二人为父亲寿为母亲寿”既然严政表明了态度,严宽自然也要回归儿子的本分,父慈子孝、欢乐祥和的气氛立刻又回来了。众人纷纷而起,轮番向老头子敬酒表示祝贺,就连灵骓都上前敬了三杯。

  严政的脸上笑得像开花了一样,来者不拒酒到杯干,终于一出溜倒下了。

  “酒来我还没醉来,再来三盏”

  “这是刚发的露布,你们仔细看看用脑子好好看看”聂丰把几片木简狠狠地拍在案几上,余怒未消地瞪着众人。“昨天你们漫天要价,我怎么劝都不听,看看吧,今天一早,人家大耳括子就扇回来了”

  众人不明所以,看聂丰的样子似乎除了大事儿,也不及细问,连忙拿起木简一条条仔细读了起来。木简上字句并不多,顷刻间都读完了。啪啪几片木简从家主们的手上颓然坠落,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昨日严政和马晗为什么没说”“怎么没说”一个四十多岁的儒生想了想,一字一句说了出来。“原话是这样的你们有什么条件,大可以开出来,只要不太过分,我俩可以去劝温侯应允。”

  “着哇这就是说吕布原本就要亮刀子的,结果被拦住了。然后派他俩来和我们谈判,他俩也倒敞亮,直接说你们开个价儿吧。”聂丰长叹一声,以手捶胸。“结果你们觉得吕布服软了,正好趁机狮子大开口这事儿全弄拧了”

  “要不我们派几个人去找吕布谈谈”有人试探着说道。“屁这时候再去谈就是我们认输昨天还高高在上趾高气扬,天不怕地不怕,今日见了露布立刻就草鸡了”“草鸡倒也没什么,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不过,吕将军发了露布,态度就很明显了,没得谈要么按我的意思办,要么你们随便”

  就是呀,人家露布都发了,再叫他收回去怎么可能要谈就得按照人家的条件来“这样吧,一客不烦二主,聂家主和上次的四位再辛苦一趟,问问对方的条件好了。”还是卫老一锤定音。“善”“先探探底儿也好。”

  半个时辰后,五个人就回来了。“聂家主,如何如此迅速是要重开谈判吗”聂丰苦笑着摆摆手,一脸的灰败。“这次见的是吕奉先本人,态度很好,答复只有一句话今早发的露布就是我的条件”

  轰众人立刻炸锅了。“这是什么话这就是决裂”“不怨吕奉先,昨晚咱们怎么做的,人家只不过原样奉还罢了。”“唉,看来昨晚是有些唐突了。”“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唉”众人分成两派互相埋怨起来,大屋中立刻吵成了菜市场。

  砰砰砰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来,众人停了争吵,眼睛齐齐望过来。只见卫老双手扶着拐杖,冷冷得看着大家。“屁大点儿事就吵个不停,日后如何能团结一心并肩作战”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决心和吕布干到底的站左边,准备投降的站右边你们自己选好了”卫老气呼呼地坐下,花白胡须气得乱颤。“咱可说明白了,去投降可以,决不能泄漏半分否则,何国舅和汝南袁氏定不会轻饶来人,点一炷香香尽为限”

  豪强们开始站队了,五六人站在了左边,三四人站在了右边,大多数人都在观望。香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中立的人也开始选择阵营。几个人嘀咕几句,有人从右边换到左边,也有人从左边换到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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