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年夜

  直到在长夜的屋子里,看见了门口悬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和摆得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饭菜,寻卿才隐隐地明白过来今日长夜要做些什么。

  “这是?”

  “新年到了,要吃年夜饭。”长夜在饭桌旁坐下身,神情淡然地答道。

  寻卿点了点头,在他的对面坐下,犹豫地问道:“不过年夜饭,不是除夕晚上吃的吗?”

  “除夕?”

  “就是春节前夜啊。”

  “春节?”

  寻卿愣住,为何听长夜这语气,像是对这些节日全然不了解的样子。

  她试探地问道:“长夜,你不是靖朝人吗?”

  长夜闻言摇了摇头,寻卿了然地哦了一声,难怪,她说怎么连这些他都不知道。

  “那你们那儿是怎么过新年的?”寻卿好奇道。

  “我们那儿不过新年。”

  寻卿又楞了一下,不过听着长夜这话却不似作伪,她不解道:“那你为何......”

  长夜沉默了片刻,对她说:“从前有个人告诉我每年的第一日是新年,一家人要一起吃年夜饭。”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看来她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这些,竟又是听错了,真够笨的。”

  说完长夜拿起桌上的酒壶,将他面前的酒杯盛满,仰起头便一口吞下。

  不知为何,寻卿总觉得此刻长夜看上去有些难过,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便也斟了一杯酒,双手捧着,对长夜说:“新年这酒得大家一起喝。”

  说完寻卿便也将杯中的清酒一口饮尽,她不是没碰过酒,宫中每逢过年宴席上总要向皇上皇后敬酒,虽没喝过太多,不过她从未醉过,这一杯两杯的自然是不在话下。

  喝完后,她放下酒杯对长夜微微笑了一下,说:“新年快乐。”

  长夜静静地看着寻卿,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她嘴角的笑意僵硬得差点挂不住,方才有了动作。

  他再次举起酒杯,对她说:“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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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寻卿饮酒的次数不过寥寥数次,不过她也明白,现下她和长夜已经喝得太多了。

  也不知道长夜什么时候囤了这么多的的酒,看着他们周围散乱着的一堆空坛子,寻卿叹了口气,对着她对面不知何时开始就坐着一动不动的长夜说:“我看今日不如就到这里吧。”

  说完长夜没有反应,她又唤了一声:“长夜?”

  长夜还是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

  寻卿疑惑地站起身,走近长夜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略晃了一晃,随即又想到他眼睛被遮住了,虽说平时也不像是看不见的样子,但万一他真的没法儿看见呢?

  于是她又小心地推了推长夜的肩膀,她还没使上什么劲呢,长夜咚的一声,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了。

  寻卿僵在原地,片刻后蹲下身打量着长夜丝毫没有表情变化的脸。

  肯定是醉了,她得出结论,没想到她竟然将长夜都给喝倒了,难道她天生便酒量奇佳吗?

  不过总不能就这么让长夜在地上躺着,寻卿试探地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略一使劲,竟轻轻松松地将人抱了起来。

  果然,她现在当真是力大无穷了,抱起一个比她高大许多的男子竟也毫不费力。

  寻卿心情略微有些复杂地抱着醉倒的长夜,走近里屋寻到床榻,轻手轻脚地将人放了下来。

  她也从未照顾过醉酒的人,琢磨着将长夜的长靴脱下,外袍想了想还是没动,毕竟长夜平时看着孤高清冷的一个人,免得他觉得被冒犯了,便将被子给他严严实实地盖上,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弄完以后,瞧着长夜这副模样,竟莫名有些滑稽,寻卿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安置好长夜,她回到正厅,看着桌上没动几口的饭菜,觉得还未吃饱,也不在意这些都放冷了,动起筷子吃了起来。

  说起来长夜平日给她吃的都是些随便一烤的肉,没想到今日竟弄出了这么多道正经的菜肴。

  这些菜倒也有趣,一半都是清淡得几乎没有味道的素菜,另一半又是她最喜爱的比较重口的菜,她方才观察过,长夜只对清淡的那些动筷。

  难道说长夜已经神到不用她说就知道她是个什么口味,特意给她弄来的这些吗?

  不管怎么说,独自一人漂泊在外,就算是她自作多情,但被人照顾着的感觉总是分外叫人动容的。

  虽说长夜身上有太多她不明白的东西,不过他对她的关怀是实实在在的,萍水相逢的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是极为难得。

  此恩此情,她永远都记在心里。

  望向外面,此处并无明月,不过门口挂着的灯笼倒也让这夜色少了几分苍茫。

  寻卿看向悬在她手腕上的玉铃铛,却不免又想到,自她醒来,一直悬挂在她胸口处的玉珏便不见了踪影。

  长夜自是不会动她的东西的,不见了就是不见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时有些怅然,不过如今她再也回不到过去,有些牵挂,放下也好。

  翌日清晨,寻卿起床不久,刚梳洗完毕手腕上的铃铛便响了起来。

  她来到长夜的屋子前,看见长夜已站在门口等着她了。

  寻卿上前打了个招呼,道:“找我吗?”

  长夜嗯了一声,对她说:“从今日起,便可开始你的修行。”

  寻卿有些惊讶,说:“你......当真要收我为徒吗?”

  她觉得长夜这么厉害的人,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具备做他徒弟的资格。

  闻言长夜似乎开口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不用拜师吗?”

  就连宫里请夫子讲学她们也是要行过拜师礼才行的,更何况是传授武艺的师父,应当也是要有一套礼数的吧。

  然而长夜只道了声:“没有必要。”

  毕竟长夜实在是非同寻常,也许他们师门里不讲究这些规矩吧,寻卿想道。

  说是要开始她的修行,原本她以为会像话本子里一般叫她扎上几天马步,谁知长夜只是叫她跟着他在空地上打坐。

  不过她知道,习武之人修炼心性也是极为重要的,因此打坐时不敢有怠慢,腰板儿挺得直直的,未曾有半分松懈。

  两人静静地对坐着,长夜告诉她,打坐时什么也不要想,原以为容易,谁知这事儿做起来比想象中的要难上了许多。

  刚开始时,她总控制不住要去想东想西,也会克制不住要去在意身上的反应,哪处痒了,哪处又痛了,总静不下心。

  慢慢地,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开始静下来心来,冥冥之中领会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都不去想,比起放空思绪,更重要的是要静下心,要有更强的专注力和自制力。

  就这么打坐了一天,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到后来渐入佳境后,竟不知不觉地坐到了晚上。

  还是长夜叫她,她才回过了神。

  ------题外话------

  长夜是不可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年夜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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