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宪臣到来
鹰烈号载着郑冬与林欣晴到达荒原时，这片区域恰好处于天仓行星的黑夜。
连着两天忙碌的搜寻，郑冬并没有注意头顶的星空。在宇宙游荡的这些年，初入太空的惊喜，远望星星引发的遐思都隐匿在了心灵深处。
但当他与林欣晴走下飞船，无意间抬头望到漫天繁星时，不由微微一怔。
在行星上远眺星空与在宇宙中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前者踏着坚实的土地，有种土地与引力赋予行星生物的的基因密码里的安全感，后者如浮萍一样，即便借助各种工具，也无法抹除那种无处依靠的隐晦不安。
天仓行星的大气较地球稀薄，含硫物质更多一些，星空较地球有所不同。
最明显的变化是银河位置的变换与星光亮度的增强，但这还不足以让郑冬驻足，令郑冬的目光锁定在某一处的，是淹没在群星中的太阳，赤焰帝国称之为天耀。
天耀星看起来与其他星星没有多少差异，它不知晓在距离它十二光年外的某颗行星上，它的孩子正报以凝望。
“欣晴？”郑冬忽然道。
“嗯？”林欣晴美眸看向郑冬。
“你知道吗？在前代人类时期，黑洞是无数天文学家与天文爱好者心中的圣地，除了对黑洞的理论研究，黑洞成为各种美好幻想的寄托。”
“但当科技不断进步，人们对黑洞的浪漫色彩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理性的数据分析，如果人们在公开场合谈论黑洞时随意发挥想象，专业人士脸上会挂出一抹城里高傲富人看待农夫的笑。”
“专业人士更愿意列出各种数据，利用计算机模拟无数种可能。”
林欣晴默默走到郑冬身旁，轻轻靠上去。
“但他们就是不相信，那些幻想。”郑冬笑了笑，“其实，不到黑洞背后，答案是什么？谁知道呢？”
“嗯。”林欣晴点头。
“你知道我认为黑洞里是什么吗？”郑冬正色道。
“什么？”林欣晴眨动大眼。
“是一片世界。”
“其中有我们无法理解的生物，他们也有宇宙赋予的各种感情……”
“主人……”四维位面智能系统突然开口。
“嗯？”郑冬一怔儿。
“你自己想的吗？”
“对。”
“我听接引使者谈到过，”四维位面智能系统道，“站在第十一维度，也无法看清黑洞。当前主宇宙是三维宇宙，而黑洞，是这个三维宇宙中最神秘的极境。”
“然后呢？”郑冬的心忽然砰砰地跳起来。
“神曾经进入黑洞中心，在无限拉长的时空中，看到一只眼睛。”
蓦地，郑冬一个激灵。
“当然，这是接引使者随意谈起的。”
郑冬沉默，压抑着如汹涌浪涛的内心。
林欣晴安静地站在一旁。
微风拂过，郑冬渐渐冷静下来。
刚才的突发奇想不过是闲聊，他想得太远了。
“好了，去寻找飞船残骸。”郑冬对林欣晴笑道。
“嗯。”林欣晴走出。
“开始扫描吧。”郑冬对小鹰与四维位面智能系统同时下令。
“收到！”
一道道不可见的扫描波以鹰烈号为中心辐散而出。
“发现飞船残骸！”四维位面智能系统叫道，“位于地下三千米。”
“好，走。”郑冬挥手，与林欣晴登上鹰烈号。
“怎么下去呢？”郑冬在舷窗内看着飞船残骸的立体模型投影，一时干瞪眼。
“有前代人类遗留的通道。”林欣晴眸子中闪过回忆之色，道。
“发现通道！”小鹰开口，一道蜿蜒而下的细小通道在立体模型投影中被标出。
“飞船就不用下去了。”郑冬拉起林欣晴。
二人来到通道入口。
黄沙掩盖了大半入口，但仍可以辨认出，星光下世界静谧，唯有二人的沙沙脚步声响彻。
“下去吧。”郑冬抱着林欣晴，一跃而下。
“通道全程安全。”四维位面智能系统提醒。
三千米的路程，二人像坐滑梯一样，一路疾驰而下。
“天仓人曾经挖掘过这里吗？”郑冬自语。
“嗯。”林欣晴回应。
“可是天仓人的历史信息上没有记载，难道是机密吗？”郑冬没有再多想，二人很快滑到了头。
一个空旷的地下空间被林欣晴宇航服上的探照灯照出，郑冬二人面前，一艘看起来饱经沧桑的飞船如同沉睡的老兽静立。
“当年，我父亲和母亲无意间发现了这艘飞船，但飞船内引擎失踪，无法启动，父母只是读取了飞船上的信息。”林欣晴感到模糊的记忆一点点清晰。
“信息中，有暗能引导术。”
“的确有。”四维位面智能系统忽然说，“我刚刚入侵了飞船控制中枢，得到了许多信息，这艘飞船属于一个未知种族，处于第八科技时代的巅峰，埋葬在这里有数百万年了。”
“欣晴的身份一下就明晰了，”四维位面智能系统感叹，“主人你得好好珍惜啊，这真的是宇宙的馈赠。”
“欣晴是你叫的吗？”一切谜团解开，郑冬心情大好，“不过林欣晴的天赋真的好强。”
“可能是与暗能量与暗物质更契合吧。”四维位面智能系统道。
“嗯哼。”郑冬看向林欣晴，“你要进飞船看看吗？”
“不进了。”林欣晴摇摇头，“我们走吧。”
“呃？”郑冬一愣儿。
“我不想想起父母。”
“哦，那好，走吧。”郑冬再看了一眼飞船，抱起林欣晴，顺着通道向外飞去。
林欣晴将头埋在郑冬胸口，默默无言。
又是这种感觉，一切都被安排好，记忆在需要清晰时清晰。
好奇怪。
林欣晴在心中道。
虽然这种感觉和很让人不适，但又让人觉得自然。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起这里有飞船的，也不知道自己脑海中怎么突然浮现父母发现飞船时的记忆。
罢了，能靠在爱人的怀里，就好。
飞出通道，原本的沉闷压抑转瞬消失，郑冬稳稳落在地面，将林欣晴放下。
“下一步，和我回地球吧？”郑冬说，“回真正的母星看看？”
“好啊。”林欣晴笑道，“不知道和三号边境站的那颗行星像不像。”
“是三号边境站的那颗行星像地球。”郑冬伸出手指，“庄重”道。
“哈哈。”林欣晴掩嘴轻笑。
“这才像你嘛，每次你冬眠醒来都要文静好一会儿。”
“地球上的星空，比这个更漂亮。”郑冬指了指漫天繁星。
“我们一起看！”
“嗯。”郑冬微笑。
“主人！警报，四维波扫过！”四维位面智能系统的紧急提醒发出的一瞬间，郑冬抬头，将林欣晴护在身后。
“快走！”郑冬轻喝。
“小鹰！”
没有回应。
郑冬心头一沉，扫视星空，却不见鹰烈号的半点踪迹。
忽然，郑冬注意到自己脚下的大地陷入完全的黑暗中，仿若什么东西遮挡了星空。
他转身，看到一面黑色的粗糙墙壁。
瞳孔骤缩的同时，郑冬仰视，继而看到数千米高空上一队冰冷狭长的赤红双目。
瞬间拉着林欣晴爆退数百米，郑冬看清身后这突然出现的骇人巨物的模样。
与之前一样的蜥蜴状生物，不同的是，这头赤焰生物高达数千米，并且直立着，极为强烈的压迫感令郑冬呼吸不由急促。
赤焰生物悄无声息地出现，其如此庞大的身躯并未引起四维位面智能系统的警报，几乎是在四维波扫到的瞬间，他就到了！
郑冬心中骇然。
赤焰生物的粗大右臂伸出，郑冬瞥到被捏扁的鹰烈号。
“你是谁？！”郑冬大喝道。
赤焰生物并未回答，漠然瞪着郑冬。
郑冬直视那双赤红双眸，忽然发现自己凝固在了半空。
“空间凝固！”郑冬心中浮现这道念头的同时，四维位面智能系统的解析已经开始。
“解析中，百分之五……百分之百！”
郑冬脱身，抱着林欣晴悬浮在万米外，冷冷注视着赤焰生物的身影。
“你的技术，不依靠飞船？”赤焰生物开口，其声音宛若奔雷，轰隆隆传开，震得郑冬耳膜生疼，巨口张合间，炽热气息喷出。
“那就是，有四维位面的系统支持了？”
郑冬心中震撼更甚，这是第一次，有生物看出他的技术运用来自何处！这是第一次，四维位面智能系统暴露！
“你们在天耀星的母星，这么先进吗？这般技术，不足三千赤焰年就达到，进步速度太过可怕。”赤焰生物盯着郑冬，“可怕！”
“郑冬，快走！”四维位面智能系统急促道，“你才八点四科技时代的水准，无法对抗他的。”
“你也不行吗？”郑冬问道。
“我没有把握，我也是初代四维系统！”
郑冬闻言深吸口气，接近死亡的感觉令他浑身紧绷。
“多久了，从第一世牺牲时起，再没有这种感觉。”郑冬眸中精芒凝聚，各种逃离方案一一闪过。
赤焰生物抬起粗大手臂，向郑冬伸来。
郑冬准备逃离，却蓦然感到一股空间波动。
那粗大手臂，从万米瞬间抵达郑冬面前！
“大虫洞穿梭！”郑冬惊诧，这是八点九科技时代的技术！大物体的无损虫洞穿梭！
来不及更多时间反应，本能般，六道黑色漩涡浮现，化为最锋利的齿轮，迎上巨爪。
巨爪被吞噬掉一块，岩浆血液喷洒，微微停驻，郑冬趁势再度爆退万米。
“黑洞类武器？”赤焰生物眉头轻皱，“不像……”
“怎么逃？！”收回六道黑色旋涡，郑冬内心虽然努力保持着冷静，但焦急之色难掩。
“抓来你看看。”赤焰生物垂下手臂，更大的危机感却蓦然冲击郑冬心灵。
面前的空间，忽然出现几道裂缝，裂缝中，是极致的黑。
“空间切割！八点五科技时代！？”
“解析中……知识储备不足，无法解析！”
郑冬看着六道黑色裂缝如同笼子般困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