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准备开秀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汪言独自出发，去刘放家里吃饭。</p>
刘母亲自下厨，老刘也提前回家，拉着汪言喝了几小杯。</p>
餐桌上不谈正事，刘母跟个小打探似的句句不离三万，发现汪言多有维护，她仍然笑眯眯的不以为意。</p>
“那你们就好好处着，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反正你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p>
你是个不愁找女朋友的好孩子，不像我们家刘放，不过你的年纪离结婚还早，到时候未必能找得到合适的结婚对象，阿姨提前帮你寻摸着，保证不会委屈了你……”</p>
汪言只感觉哭笑不得。</p>
您这可真是布局甚远，未雨绸缪……</p>
倒是刘放被念叨得不耐烦了，急头白脸的顶了回去。</p>
“您这操的是哪门子心？</p>
汪言估计要晃荡到三十岁才结婚，到时候娶个二十二三的姑娘，您现在怎么个寻摸法？</p>
去那些叔叔阿姨家里划拉十二三的小丫头，提前给汪言备着？！</p>
能不能干点靠谱的事儿！”</p>
刘母生气了，筷子一撂，眼睛一瞪。</p>
“十二三怎么啦？常言道，从小看到大，现在观察可不是正好？</p>
再说我也没打算干嘛，真要有用得上我的那天，有好姑娘就介绍给小汪认识认识，成不成都是人俩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p>
刘放，你也不用跟我顶，我跟你讲，腿好了就马上给我相亲去！</p>
两年之内结不成婚，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p>
刘放一梗脖子：“吓唬谁呢？！有能耐你俩再给我生个弟弟！”</p>
噗！</p>
狗哥一口酒喝到半路，差点全喷出去。</p>
放哥，狠还是你狠啊……你爸妈都快50了吧？！</p>
刘父压根没理会娘俩拌嘴，慢悠悠举杯，冲汪言一示意。</p>
“来，喝酒……</p>
刘放是让我俩给练废了，我和你阿姨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念想，就希望他娶个贤惠的老婆，生俩娃娃给我们带。</p>
他办事不牢靠，你费点心，要不白从车轱辘底下把这蠢玩意拉回来了不是？</p>
别的事不用你照顾，唯独找对象的时候，你千万帮忙把把关，别让他给人骗了。</p>
你要是发现有好姑娘不嫌弃他，直接给叔说，你看行，我就直接让他俩领证，到时候你当证婚人……”</p>
噗！</p>
狗哥的第二口酒也没喝消停，让一句证婚人给呛到了。</p>
老刘你这是什么脑回路？</p>
真敢赖啊！</p>
刘放和他妈正顶得热闹，听到这句话，表情突然一软。</p>
腆着脸凑到汪言跟前，讨好的笑起来。</p>
“狗哥，亲哥，下午的时候千万帮我撑起场面！</p>
小弟的终身幸福全靠你啦！</p>
如果我能追上她，马上领证结婚，以后好好上班！</p>
要不，我给你发个毒誓？！”</p>
“别别别！”</p>
刘放最后那句话，差点把狗哥吓尿了。</p>
我哪敢让你发毒誓？！</p>
你一张嘴，直接把爸妈祭天，塞到毒誓里……我特么要不要做人了？</p>
真叫你胡嘞嘞一气，我惟有一死以谢罪了……</p>
狗哥吓得背心直蹿白毛汗，刘母听到刘放要结婚也没怎么开心。</p>
“哼！”</p>
她表情不渝的冷笑一声，转头叮嘱汪言。</p>
“小汪啊，你可得帮阿姨盯着点刘放，他自己找的姑娘，没一个像话的。</p>
上回我在外头撞着一个，嚯，那一身花里胡哨的纹身啊，整得跟个烧过两回的粽子似的。</p>
后背一大鲶鱼，一直纹到乙巴根儿，我问这是嘛呢？</p>
刘放跟我说那是鲤鱼跳龙门！</p>
哎呀我的脑仁子疼的哟！感情你们家的龙门是架在粪门上的啊？！”</p>
噗！</p>
狗哥都没敢喝酒了，正吃饭呢，又给干喷了。</p>
阿姨啊，你这么有才，到底是原来就这样呢，还是被刘放折磨得破罐子破摔了啊？！</p>
在你家吃顿饭真危险……</p>
汪言一边听相声，一边干饭，终于是把这顿午餐平安无事的混过去了。</p>
至于那些“监督啊”、“照顾啊”、“帮忙找对象啊”……</p>
听听就得。</p>
老两口可能是真不放心，但汪言不能接那茬儿。</p>
都是同龄人，发现问题最多劝一句，谁还能替谁活是怎么着？</p>
朋友之间，切忌说教过多。</p>
老刘恨不得把刘放绑在汪言身上，汪言本人却并不感冒。</p>
新生代在这种问题上，与老一辈从来不是一路。</p>
吃过饭，老刘把汪言带到书房里喝茶。</p>
此时，终于可以聊点正事了。</p>
一开口，老刘就直接提到了辩论。</p>
“张教授和林教授的辩论已经定下来了，日期还在商量，但是当面对峙的结果不会变了，最迟也就是下个月末吧。</p>
你是不是真要掺和？”</p>
汪言微微一挑眉，没有急于反驳他的那句“掺和”，反倒是笑了笑。</p>
“目前还没有人通知我。您了解具体情况？”</p>
聪明人之间从来不用把话说得太明白，老刘一听话音就知道，汪言没打算放弃。</p>
老刘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一种极度复杂的感慨油然而起。</p>
“大致了解一些……我也是跟人打听的，咱爷俩就当闲聊，你姑且一听。”</p>
“谢谢刘叔。”</p>
汪言微微躬身，以示尊敬和感谢。</p>
其实以老刘的位置，在移动内部再怎么权势惊人，影响力都出不了条条，更别提向上发挥。</p>
现在特意打听这些事，主要是关心汪言。</p>
这情得领。</p>
同时，汪言也不会小瞧老刘的信息含金量，老狐狸敢拿出来说的东西，保证是真的。</p>
“我跟你从头讲吧。”</p>
老刘扔给汪言一支烟，然后往椅背里一靠，也不让汪言帮他点，自顾自的开始吸。</p>
一边吸，一边斟酌着说辞。</p>
“最近这些年呢，学术圈子里闹得挺厉害的，你方唱罢我登场。</p>
为什么最后是张为赢出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去年8月份张为赢公开在亚布力夏季论坛上批评政府的产业政策，是这次辩论的直接导火索。</p>
之后林逸夫隔空回应，两个人，以及背后的力量各种暗戳戳的互相抨击，持续了蛮长时间。</p>
其实要是细算算，他俩在这方面的互怼，早在几年前就时有发生。</p>
道不同嘛！</p>
然后学术圈里的人就起哄，说你俩当面辩一辩吧。</p>
听起来是不是特可笑？</p>
是不是瞬间就感觉没那么高档了？</p>
其实从最开始，两波人的纷争就只是因为利益，跟街头流氓约架也没什么区别。</p>
之所以越闹越大，是因为恰逢国内要搞经济转型。</p>
这次他俩是真被架上去了，不只是圈子里外起哄的问题，更有点被时局绑架的意思。</p>
在下层，各个学校、各大研究所都在发声，吵吵闹闹的。</p>
在中层，地方的思想也不统一，东南西北，各有各的小算盘。</p>
在上层，保守派和激进派的争端从来都没有停息过，只是每个阶段、每个问题争的点都不一样而已。</p>
教育口要考虑教材延续性的问题、人才培养的问题、院校资源倾斜的问题。</p>
政研口要考虑政策基调问题、理论统一问题、指导方向问题。</p>
经济口更麻烦，商务、发改、国资、经济中心小组等等等等……按着惯性茫然前进的同时，全都在等一份指导思想。</p>
你明不明白什么叫做指导思想？”</p>
老刘一上来就聊这么深，让汪言也很惊讶。</p>
他沉思片刻，肃然点头，复又摇头。</p>
“我大致能理解，但是又有点不敢相信……您说的那东西，两三年怕是总结不出来吧？”</p>
“对喽！”</p>
老刘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就是你想的那种，聪明！”</p>
美滋滋抽口烟，喝口茶，他又开始闲话似的扩大了话题。</p>
“小汪，上回你说过，你判断这两年是国内极其关键的转型期，这很对，也很好。</p>
但你不是体制内的，所以看不到最为关键的一点——</p>
转型的目的是什么？</p>
我们体现在外的是经济转型，是结构调整，是质量升级。</p>
所以学术圈子要搞关于产业政策的辩论。</p>
但是内在本质是什么？</p>
为了发展经济而发展经济？</p>
你想想，这对么？</p>
张为赢和林逸夫的辩论，是‘术’一层面的，我估计他俩很难分出胜负。</p>
都是顶级的经济学者，早都把‘术’练得炉火纯青，你掺和进去不是好事，你的水平跟人家肯定没法比。</p>
但是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参与了，那么不妨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拔高点。</p>
这样你未必能赢，但是绝对可以获得某些领导的欣赏。</p>
我不是想要教你逢迎，我看过你的《焦点访谈》，你发散出去谈的那几点内容，特别好，特别敏锐，也特别真实。</p>
可见你就是那样想的，而你的思想距离答案已经很近了。</p>
你自己还记不记得？”</p>
以汪言的智商，怎么可能不记得？</p>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顿时大有收获。</p>
在《焦点访谈》中，汪言谈了税收调节，谈了高等教育红线，谈了新古典救不了华夏，也浅尝辄止的谈了一点点上升空间。</p>
当时，以汪言的知识根基没法做出一个精确的总结，所以整体显得有些天马行空。</p>
——讲难听点，就是散乱。</p>
如今，汪言开挂把自己补到博士生水准，很多线索便突然清晰起来。</p>
汪言当初的表达，其实核心思想只有一个——</p>
减小贫富差距。</p>
其余的一切都是手段，只有这个是目标。</p>
按理来说，这种思想不应该从一个资本家的嘴里说出来，可是，汪言从来都没把自己当做资本家。</p>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挂B。</p>
我没有背叛自己的阶级。</p>
所以汪言从来不惦记着搞房地产、搞金融、搞资本扩大化，谁不知道搞那些玩意赚钱啊？</p>
哥不稀罕。</p>
屌丝的出身和未经奋斗的不劳而获，让汪言天生与剥削者格格不入。</p>
而知识的快速获得与眼界的迅速开拓，又让汪言在思考层面上遥遥高于负能量屌丝。</p>
于是，在没有看清楚风向时，汪言就发自本心的流露出希望“减小贫富差距”的想法。</p>
而这种赤子之心，也正是他最终得以入局的根源。</p>
老刘对他的提醒，并不仅仅是老刘自己的意思。</p>
尽管老刘瞧不起汪言的专业水平，让狗哥有点小小的不爽，但是他的提醒，绝对是振聋发聩的一声巨响。</p>
“我明白了。”</p>
汪言经过反复思考，终于明白了“上面”希望他起到的作用。</p>
这个“上面”，只是一个虚指。</p>
大概意思就是，有一部分人，对汪言抱有一丝期待，觉得这孩子有观察的价值。</p>
如果表现的好，能够正确发挥在新生代中的影响力，那么就有可能获得很多好感。</p>
老刘那已经不是在暗示了，基本是明说。</p>
然而汪言依旧笑得冷静而又清醒。</p>
“从学术的角度来说，由于经济学基本范式的不同，张林的辩论没法直接分出一个高下，我参加与否、站谁那边，影响都不大。</p>
但是从整理思想的角度来说，我的身份，可以代表一部分民众的期待。</p>
所以，假如我能够拥有一个完整的思想体系，并且立意足够高的话，那么我就可以发出声音……</p>
看来主办方对于是否邀请我，仍有疑义？”</p>
“对。”</p>
老刘悠然点头。</p>
“主办是燕大国发院，再往上是国家的两个小组，名字你不用知道。</p>
现在是三方混战，一方觉得请你简直是在开玩笑，一方认为不必上纲上线，值得尝试。</p>
最后一方是中间派，怎么都行。</p>
所以虽然辩论已经确定了，但是并没有人通知你。</p>
我提前告诉你这事儿，是希望和你确定一下：你真想参加？”</p>
汪言讶然挑眉。</p>
“意思是，我想去就能去？”</p>
“当然，你不会以为你那些朋友是白交的吧？现在的情况是，中间派一开口，事情马上就会定局。”</p>
“那我去。”汪言果断确认。</p>
我怕什么啊？</p>
论专业知识，我已经狂补一个月，并且深入钻研了两位教授的所有论文。</p>
论名气，我一个人顶他们两个加倍再加倍。</p>
论结果，不胜不败就是我赢。</p>
论好处，宣传电影宣传公司宣传带货，搞得好还能奠定新生代意见领袖的身份……</p>
干嘛不去？！</p>
老刘摇摇头，叹口气，但是也没拦着。</p>
“行吧，既然你愿意趟浑水，做叔叔的只能支持了……幸好上面觉得不适合搞得太激烈，正在和稀泥……”</p>
汪言懵了一瞬间。</p>
“和稀泥又是什么情况？”</p>
老刘哈哈一笑：“你啊，还是太年轻！两个专家，在公开场合搞得剑拔弩张的，那多不像话？</p>
所以不叫辩论，叫做思辨会。</p>
他们俩也会注意分寸，不会把某些东西拿到台面上说……”</p>
汪言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一抬头：“上面同意直播？！”</p>
“额……”</p>
老刘比汪言更受震动，被惊得卡住了瞬间。</p>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p>
举一而反三，见一叶而知秋，真特么妖孽！</p>
至少能顶25个刘放……</p>
“对，到时候会在网络平台上直播，大概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盛事吧。”</p>
提到这个，汪言彻底兴奋了。</p>
原本我还担心影响力不够来着，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吗？</p>
果然是诸事顺遂！</p>
哪怕是在没有欧皇光环的时候，汪言也有信心干一票大的。</p>
现在被欧皇的光芒照耀着，他的信心更充足了。</p>
直播好啊！</p>
本少就是搞直播起家的，汪神了解一下？</p>
都坐稳了，哥要开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