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一城雪

  十一没日没夜的连轴转,老金头开始冷眼看着不发话,可眼见十一眼下的乌青越来越严重,眼睛也不如往常明亮起来,只带着雾翳昏昏沉沉的就只能强行勒令十一躺下休息休息。

  “师傅,我想救救他。他,像当年的……”十一刚被按住身子,就挣扎着起身。“十一,你要是不想我把你们都赶出去,你就躺好!”老金头啐道,眼里满满的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十一没了下句,安安静静的躺着。眼里埋着担忧,不安分的睡着了。

  “师姐,师姐!”十二急匆匆的呼喊着十一,待十一昏昏沉沉的一觉醒来,阳光已经落满了十一的床边,满地和煦的闪闪烁烁。“师姐,他,他,他!醒了!没死!”

  十二开心的跑到床头,笑得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

  “嗯?真的吗?师傅怎么说的?”十一也一脸震惊,还是耐住性子的问道。“哦,师傅在给他把脉哪,奇怪了,师姐的医术这么差劲,还能治好师傅都治不好的人?”十二吐槽道。

  十一“……”

  等十一换了衣衫出门问诊时,就远远看到了躺在榻上休养生息的男子。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无法起身下地,还是可以见到大大小小的疤痕。手指甲也被纱布包得有模有样,听到了来人的声响静静抬了头望去,不复狠厉的眼里云淡风轻,似一株萱草葳蕤,遇风而不折腰,在阳光下伸展枝叶。

  “你醒了?”十一笑道。眼睛晶晶亮亮的看着男子,如秋水过境般明眸正弯弯的溢出笑意,少女的绿衫随风而起衬得肤白透亮,清新的如同初发的梨花打着骨朵儿。眼角眉梢都是喜悦的望着对方,没有一丝阴霾。

  “我要出诊去了,今天天好,你多晒太阳可以加快伤口愈合。”十一说着话,大步走出了药铺子。

  走过湖边替伤病卧床的张姨看了诊,又去巷口给没钱治病了李叔施了药……忙活了一整天,余辉洒满了十一的肩头,姑娘的侧脸在晚霞中格外动人。

  “我回来了,十二!我饿了!”十一蹦蹦跳跳的唱着小曲儿,眉眼弯弯的走到后院,一屋子的药材香传开,“师姐回来了,开饭了!”十二也开心的蹦出来围着十一笑个不停。

  “都笑笑,不吃饭了!”老金头蹒跚的走来,对着两个人大声喝着,眼里却满是慈祥。风平浪静过了月余,那男子渐渐的好了起来,可以慢慢地借住拐杖下床行走。“唉,你不知道,我今天又给何媒婆下了药,哈哈哈哈!”十一的眼里满是笑意对着男子说个不停。男子却沉默寡言,只定定看着十一,眼里满是认真。

  见男子不吭声儿“额,那个,你……你,我给你准备了热水,你,你去洗澡……”十一支支吾吾的红了脸。“这是细布,这是浴桶,以前你是病人我替你……现在你好了,你可以自己洗的,对吗?”十一闭着眼扶着男子进了浴间,脸像煮熟的虾子般落荒而逃。男子若有所思的盯着门口,深深的望了一眼。

  “师姐,这个男子叫什么呀?”十一和十二亲密的头挨着头切着草药聊着天儿。“我,我也不知道。”十一挠挠头,垂下眼帘,心事重重的低下头。

  师傅的话语又浮在耳边,“十一,他可不是一般的人族,他或许就是王族。十二分辩不出来,可你该知道的!”十一分了神儿:“王族的人落到这个地步,”十一喃喃自语。

  “什么?师姐?”十二凑了过来,“噢,没什么。”十一摇摇头,定了定神儿。再抬起头就看到了檐下站立的男子,如一株清幽的青莲遇劲风不折,男子的乌发虽然还半湿却随风飞扬。长眉如鬓,薄唇轻抿。“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十一喃喃道,掩饰着自己的眼里的惊艳。

  她从小就生活在边塞平城,自然是没见过太多的人和事,可就是无端的感觉这个人干净好看,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不能一直喊哎吧!”十二的圆脸满是疑惑,盯着男子看个不停。“陆……城……雪……”陆城雪艰难的开了口,声音嘶哑难听。十二当即吓得变了神色,后退了好几步。

  “十二,你去找师傅吧。”十一上前温和的对十二拍拍肩,落日余晖洒了满面,少女的轮廓在暖光下柔和起来。确认十二走远后,十一伸出了手。

  白嫩的小手紧纂着什么东西,“吃了。”十一微微勾起了唇,眼睛望着陆城雪狡黠的笑道。面不改色的拿起了手中的药丸放入口中,陆城雪的表情微不可微的变了变,眼睛直直看着十一不说话,身子却不听使唤的向后倒去。

  “真是个傻子,我给你毒药也吃啊!”

  十一连忙扶起陆城雪坐在一旁,眼里笑意更盛的望着陆城雪紧闭的双眼和蹙起的眉。

  等陆城雪能够不需搀扶久坐在后院时,老金头斜视着喝着粗茶如同品茗般的陆城雪,脸上布满了阴霾。“十一——,他病好了,盛春堂不收没有用的废人。趁早送走吧。”老金头恶狠狠的切着草药,十一望着被切的惨不忍睹的草药背后生凉,感觉自己要是不把陆城雪送走或许会被像草药一样切的很惨,连忙脚底抹油的后退着说:“师傅,陆城雪还没好呐。再说了,师傅都花了那么多心血救人了,哪有救人救一半的道理。”,脸皮厚厚的腆笑。

  “滚——”老金头的切刀飞了过来,锋利的刀刃闪着银光划过天际,寒气逼人带起阵阵凉意的直冲十一而来。十一闪退不及,眼见就要撞刀片上。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道天青色的影子划向十一,“叮!”的一声响起,还未看清去势就见到了斜入木头的切药刀打着轻颤儿。

  陆城雪的长发随身影的晃动而飞扬,青衣乌发站得笔直,唇瓣轻抿的看向老金头。虽然没有言语,可就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你,你没事吧?师傅平时就是这样的,他,他没有说要赶,赶你走。”十一望着脸色难看的老金头也不感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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