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芳

  丫鬟凌芳端着水盆进屋，只觉得这屋里头比外头更冷，她缩了缩脖子，将水盆放下，走到窗边，见君见云已经醒了，心中微微吃惊。

  “姑娘，您醒了？”

  “嗯。”君见云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睛瞥过屋里的火盆。

  火盆里面黑黢黢的，装的都是烧完了的黑丝碳。

  凌芳顺着君见云的目光看过去，心中有些发憷，讷讷道：“姑娘，今日怎醒的这般早。”

  按说平日里，因着姑娘被禁足了，也鲜少有人来这拨云苑，原先还会早早地起了，但日子久了，也不用到大娘子、老夫人处请安，姑娘便也起懒了。

  今日起得这般早，倒是这三个月以来破天荒头一遭。

  “睡不着了。”君见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凌芳心里有些慌，想着姑娘怕不是因为这屋里太冷，被冻醒了，如今要怪罪下来了吧。

  她偷偷瞅了一眼君见云，发现君见云的眉眼间并没有怒色，心下才安了。

  “姑娘可是做噩梦了？如今天儿还早着，姑娘不若多睡会儿？”

  “不了，伺候我起来吧。”君见云自是明白凌芳心头的小心思，也不说破，便是不咸不淡地吩咐着。

  “是。”

  凌芳应了一声，将水盆端过来，细心地为君见云擦脸。

  湿漉漉的帕子在君见云脸上擦拭，一股子湿毛巾的味道扑面而来，君见云不由得蹙了蹙眉。

  凌芳见了，忙停下手。

  “奴婢可是弄疼姑娘了？”

  君见云摇了摇头：“无事。”

  凌芳顿了顿，总觉着今日的姑娘比往日里有所不同，不过到底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心里想着，手上也不敢怠慢。

  君见云冷眼看着，这水盆里的水水温不对，那帕子也没有拧干，便上手了。

  “凌芳，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凌芳洗帕子的动作一滞，“姑娘，如今已经十一月了。”

  十一月，她禁足已有四个月。

  她看了凌芳一眼，这屋子里的炭火断了有一些时日了，也无人去取，院子里的枯叶落了一地，也无人洒扫。

  这屋子的下人伺候她并不用心。

  她屋里原先也是有伺候周到的婢子的，只是四个月的时日，想来她身边那些个得力的早就被有心人调走了。

  君见云端坐着，任由凌芳为自己穿上衣裳。

  “赵嬷嬷呢，怎不见她？”

  赵嬷嬷是很早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老人，原先是大娘子房里的，照大娘子的说法，君见云房中没个管事的，那些丫鬟们少人管教，在大户人家里这种事情是不能发生的，便将自己身边的赵嬷嬷拨给了君见云。

  “回姑娘的话，赵嬷嬷的孙儿病了，如今回家去了。”

  十三岁这年，赵嬷嬷确实有一个年满三岁的孙子满儿，听闻她疼得紧，前世君见云也时常听到赵嬷嬷在耳边说道她这个孙子。

  赵嬷嬷这个孙子也是多灾多病，不是今日得了风寒，就是明日磕着碰着了。

  这满儿君见云也是见过的，生得玉雪可爱，当时她心里也是喜欢得紧。

  听闻赵嬷嬷向自己哭诉自己的孙儿如何如何又出了事端，君见云心中体恤，没少拿自己的月份去贴补赵嬷嬷一家。

  如今想想，这赵嬷嬷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姑娘找赵嬷嬷可是有什么事？”

  凌芳将君见云衣裳上的扣子扣上，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