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画展

  华闽的孙子毕业于巴黎最古老的学院,是著名微生物学家巴斯德学生格利特的隔代学生。

  这一点让他一度引以为豪,坐着去画展的车上,不停的述说着巴黎学院的伟大,从哥特式建筑,到浩瀚图书馆,再到巴黎鲜花宜人的风景,和塞纳河上男人的风度翩翩。

  仿佛巴黎就是最靠近天堂的地方。

  坐在后排商务车后排的安然,一个人静静闭目养神。

  国外留学回来的学生,身上自然而然带着光环,字里行间中充斥着大量傲慢和过分的自信。

  对于这样的人,安然一项敬而远之。

  “听说你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学什么的?”

  华天宇突然将话题引到安然的身上,问道。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勿施于人,不伤天害理”

  安然回了一句后,拉开车门下车。

  他的意思是读最多的书,不是什么骄傲的事,不读书无需自卑,遵纪守法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是为人之道。

  不管做人还是做事,恪守己身就好。

  管别人那么多吗!?

  “这人……”

  一身国外名牌,手腕带着瑞士名贵机械表的华天宇,转头对一脸小迷妹的黎秋怡,道“真是没意思”

  “嗯”

  黎秋怡瞧着华天宇棱角分明的脸,认真点了点头。

  “这丫子还是一直未变”。

  那神态,和崇拜目光,顿时让华天宇自信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像小时候一样,宠溺的揉了揉黎秋怡的脑袋,亲昵搂着黎秋怡的白皙脖颈,道“我们一起进去”

  ……

  安然仅仅会一些简单素描,属于画种分类和艺术品鉴最基础一种,只能算是入门级。

  而挂在白色墙壁上的画,却有着绝高艺术价值,就像冷军写实画《小罗》,展示出超高画艺,和绝顶真实感,让人大感不可思议,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依旧可以觉得细致入微,连衣服上的毛绒都清清楚楚。

  可安然不喜欢这种真实感,如果他家墙上挂着这么一幅画,肯定会觉得膈应的慌。

  太多真实的东西,往往让人觉得害怕。

  如果涉及到个人喜好,安然喜欢缥缈韵味的油墨画,稍微看了一下价格,喜欢如进了油锅的大闸蟹一样,彻底放弃挣扎。

  连一副最简单的山水画,都标注六七万人民币。

  艺术果然是有钱人玩的东西。

  “老叶苍,远叶冷,用花青墨调合,勾拉出的叶片细嫩,近看叶暖,冷暖画风转换恰到好处,画艺很是高超,比上一次的见到平铺兰花图更具艺术价值”

  黎老脚步停留在一副牡丹图前,忍不住赞许道“油墨不浓不薄,花色娇艳委婉,花瓣规则自然,而且画面看起来厚重有力,既表现了坚硬之感,又丰富了墨的色调”

  “确实挺好”

  华闽手里拿着放大镜,仔细斟酌了一番,也跟着点头。

  “安然,你觉得怎么样?”黎老忽然好奇问道。

  “……”

  华闽手一抖,脸上肌肉一抽。有些郁闷。

  他巴黎大学毕业的孙子不问,居然率先问安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他做孙女婿,电光十火间,华闽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的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越想,心里就越慌张。

  别看他是大学教授,但马上就要退休,位置一变,人情冷如水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

  “我不懂画”

  安然的回答让黎老有些失望,但接下来,让他大感兴趣,道“但从花色和品种方面,这幅牡丹图画的是魏紫,这种牡丹花期较长,而且所开花朵十分的多,可画中却只有四瓣,魏紫枝干细而粗壮,可画中的牡丹疏可走马,空隙太大”

  “当然画一般都是写意,如果写实这幅就不是很合格”安然没有将话说的太满,他只谈自己的观点。

  “牡丹图介于写实和写意之间,画风确实偏离实际太远,听安然这么一说,感觉不像牡丹了”黎老瞧了一会,哈哈大声,道“不愧为养植物的,对植物的观察力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画都是作者传达思想的介质,没必要较真”

  华天宇有些瞧不上安然的言论,顿时反驳道“看着好看就买,不好看就不买,就像梵高的画,油墨永远是重色彩,仿佛用此来掩饰他悲剧的一生,画里传达的思想永远是孤独偏激”

  “你是这样看得吗?”

  黎老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鬓角皱纹皱在一起,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华天宇。

  “闭嘴”

  华闽顿时忍不住训斥了一句。

  画能传达人的思想不假,可谁说他的画是孤独的,向日葵用浓烈的色彩代表期望,尤其是朝阳开放。

  更证明梵高画画时,内心是热情洋溢,充满朝气,和蓬勃生命力的,就连星空也是色彩艳丽,瑰丽色调展示出人类文明的渺小,整个画面被一股汹涌的蓝绿色激流吞噬,旋转,曲卷的星云使得夜空变得异常活跃,

  无不说明梵高画画时,内心充满激烈情感波动,对生活的眷恋和爱护。

  他渴望新的生活,又安于现状,处于疯狂的迷茫状态,可华天宇偏偏看到孤独,和偏激,就连安然都情不自禁摇头。

  这就是一泡狗屎,出国镀了一层金,俗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改变了外在,却没改变内在。

  欧文斯的一本《梵高自传》将梵高的画作推向了全世界,改变所有人对他的印象。

  梵高并不孤独,他画画时拥有全世界。

  他并不偏激,割耳朵只是对爱情的执着却不懂表达后的无奈举措。

  就像现在很多年轻人在身上纹着前女友姓名一样,所表达的方式一样,两种方式却给人不同的两种意境。

  安然养植物时,同样觉得花卉拥有鲜活生命力,微微卷起的花瓣在他眼中都是含羞的低眉,难道这证明他疯了,显然不是。当我们认真做一样事情时,所有的悲伤和困苦都离的很远,当时真的很幸福。

  艺术来源于生活不假,可真正有价值的艺术品都来源于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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