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活着真好
当春桃的尸体被小太监们无声无息的抬走，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涌来一群宫女，只见她们迅速而利落的将金砖上的血迹以及杏仁露擦拭干净，又收走了碎瓷片和托盘，整个勤政殿顿时又变成了之前干净整齐的模样。
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程悦差点忘记，就在刚刚，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眼前凋零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大殿里的诸人显然早已适应了这种状况。
永康帝仿佛又恢复了之前的和蔼可亲的模样，他甚至开始有闲心猜测起程悦的身份来。
“回禀父皇，小悦子确实是师傅的关门弟子程悦。是师傅不放心，特意安排了四师兄和十一师妹随时保护儿臣的安全。”
永康帝既然已经猜测到了程悦的身份，永旭自然不会再继续隐瞒程悦的身份。
“民女程悦叩见皇上，给皇上请安！”
程悦不慌不忙的再次双膝跪地，大礼参拜大永朝的最高统治者。
“程悦免礼，赶紧平身吧。说起来，刚刚还多亏有你，要不，朕现在只怕早已遭了大难。朕早就听国师说起过你，说你天资聪慧，更是难能可贵的学医奇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永康帝的声音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后怕以及庆幸。
程悦这才知道，原来当了皇上的永康帝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他照样有阻止不住的事情发生，如果被人下毒也有可能会死…
这样一想，皇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想通了这些，程悦整个人都变得释然而轻松起来。
“皇上谬赞，民女愧不敢当。再说皇上有龙气护体，自然逢凶化吉。”
当着永康帝的面，程悦自然不敢以永康帝的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就算永康帝已经开口承认了她的救命之恩，她也不敢顺着杆子爬。
虽然她刚刚已经想通，永康帝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但是，这个凡人却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随口一句话就能抄家灭族，夺人性命…
再说，身处深宫，她自然要给永康帝留下一个好印象。永延既然已经出手，她至少得抓住他的小辫子才能在永康帝和永旭面前揭穿他，要不然，只怕她自己从此之后也永无宁日…
“小悦子说的没错，父皇有龙气护体，自然能逢凶化吉。”
永旭倒是没想到乡野出身的小丫头居然也会有这么伶俐的一面。看着程悦一本正经的样子，显然并不是故意拍父皇马屁，而是心里实实在在是那么想的。
“哈哈哈哈，小悦子说得好，朕重重有赏。皇儿，小悦子既然是你师妹，千万要招待好，千万不可怠慢知道吗？”
永康帝原本郁闷的心情也被程悦那不着痕迹的马屁给拍的异常舒适起来，畅快的大笑出声。
“回禀皇上，民女奉师命保护殿下安全，责任所在，不敢领皇上赏赐…”
程悦却没有因为永康帝突如其来的赏赐而得意忘形。
空气里隐隐的血腥味一直提醒着她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这次进宫，她不求任何赏赐，只希望自己能够全须全尾的出宫就万事大吉。
“小悦子，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你只需欢欢喜喜的谢恩领赏就可以了。皇上，老奴说的可对？”
旺喜自从知道程悦居然是国师郑毅的关门弟子开始，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可笑他之前还一直妄想要好生教训她一顿，现在他只求程悦没有在意他之前的挑衅行为。
要不然，就算他是皇上身边最得用的太监，程悦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吃尽苦头，直到她的气消了为止。
他记得，从前宫里也有不长眼的得罪了鬼谷传人。结果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实实在在吃尽了苦头，差点去了半条命…
想到那种结果，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因此这次说话他很是注意语气，生怕一个不注意一句好话又变成了坏话。
听到旺喜小心翼翼的说话，程悦不过是心思一转就明白了他在害怕什么。
前世她不时的潜入宫，自然也知道有不少宫女太监捧高踩低，狠狠欺辱初入宫还没有表明自己鬼谷传人身份的同门。身为鬼谷传人，同门自然不会任人白白欺辱，不过是用了一点小手段，自然能将那些欺辱过他的宫女太监付出代价。
但是，据程悦所知，鬼谷传人从来都不会枉顾别人的性命。就算那些个宫女太监吃了一些苦头，可是都并没有生命危险。
旺喜他是害怕自己暗地里的惩处会让他失去在永康帝之前侍候的资格吧？
“还是旺喜最懂朕的心思。好了，时间不早了，摆驾景宁宫，皇儿，小悦子，咱们一起到景宁宫陪皇后吃顿饭吧…”
永康帝赞赏的看了旺喜一眼，随即便直接从书案后面站起了身子，背着手率先往后宫方向走去。
“是，父皇。”
“民女谢皇上赏赐。”
永旭和程悦几乎同时行礼谢恩。礼毕，程悦只得再度跟在永旭的身后跟着永康帝一起往景宁宫走去。
皇宫还是程悦记忆里的那个皇宫，处处金碧辉煌，处处精雕细琢。永康帝明明可以乘坐龙辇直接到后宫，但是他今天兴致似乎不错，居然和永旭一起走路往景宁宫走去。
勤政殿距离景宁宫的距离并不短，不过好在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或许是之前离死亡太近，永康帝居然觉得阳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温暖过。他一点都不想乘坐那将阳光牢牢挡在外面的龙辇。
因为操劳国事，永康帝的身体并不好。不过短短一段时间的路程，他却走出了一身的汗水。
好在，他今天并不觉得这汗湿透衣裳觉得难过，反而觉得能出汗真好。
能出汗就表示他还活着，不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皇儿，你有没有发现活着真好…”
走过御花园，眼看景宁宫就在前面，永康帝突然感叹似的叹了口气。
就在此刻，永康帝终于下定决心，无论那个隐藏在皇宫要他和永旭性命的幕后黑手是谁，他都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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