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闲逛高邑

  进了城门,柳暮烟便让马夫放慢马车的速度,她鬼鬼祟祟探出小脑袋左右看看,见前面柳老爷的马车离得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就把一念悄悄从马车里放了出来。

  临走前,柳暮烟念念不舍,泪眼婆娑的把一念拉到身旁,把嘴伏在他耳边,小声警告:“小哥哥你在高邑好好呆着,你答应要娶我的,不可食言!我可是会叫人盯着你的,你别想跑咯,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一念顿时一阵头疼,无奈敷衍的点点头。

  并非柳暮烟不美,相反,柳暮烟清秀绝俗,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如今年不过十四,将来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何奈一念失去了胎光之魄,对于男女情爱永远差根弦。

  告别柳暮烟一念心情为之一松,终于体会到自由的美好。

  一念心道:等二戒师兄发现我已经跑出来了,肯定会大吃一惊,嘿嘿,料他也猜不出我已经跑来高邑了。

  其实高邑一念曾经也来过,先前刚入正元寺那会儿,跟随自己的师傅普智大师到处化缘,走南闯北,有时也接一些驱邪驱鬼、超度亡灵的生意。时隔二十多年,如今故地重游,真是百感交集。

  一念先找了一家成衣铺,为自己购了一件衣裳,换下了身上的破僧袍。如今离寺,身上一身破僧衣实在有些醒目。

  一念身上的钱财乃是二十年前所挣,他跟随普智大师抓鬼驱邪,自己也学了一点本事,那时自己要出寺化缘也没人会阻拦,所以也自己悄悄接过几次除鬼的生意。离寺时一念其他的不带,就带钱财,他也曾入世行走过,自然知道财非万能,无财万万不能!

  一念本以为凭身上所带财物,也能无忧无虑过一些日子,何奈事与愿违,买了一件衣裳才知道,如今世态炎凉,五铢钱早已贬值,单单一件粗麻衣竟然就用去四百钱,一念身不由己的开始为将来的生计发起了愁。

  买好衣裳,一念在便小巷寻了一家便宜陈旧的小客栈,刚刚定下客房,便有一小斯送来信件。一念打开一看,原来是柳暮烟所写。

  柳暮烟写的一手好字,气韵流畅风格秀媚。她相约今日酉时与他春风酒楼一聚,就是想请他共进晚宴的意思。

  一念不由感叹:这柳家在高邑果然势大,自己特地寻了偏僻客栈,她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一念拖着下巴,正考虑如何推脱,但摸了摸袖子里所剩不多屈指可数的几枚五铢钱,毅然决定要好好蹭一蹭这顿晚宴。

  眼见时辰尚早,一念决定好好逛一逛这高邑。在高邑大街游荡不久,突见前面人群骚动,一念好奇便凑上前去也看看热闹。

  只见前面街头搭建一简易高台,上摆着一法桌,后面立着一个做法的道士,道士旁边还立着两名道童。那道士手持九节杖为符祝,自称可以用法术神通医治百病。

  一念嗤之以鼻,一眼便看出这些人都是江湖骗子。不过却好像有人相信,至少前面的座位坐着四五个病殃殃的男汉女妇,等着“仙长”为他们施法治病。

  只见道士挥动九节杖,嘴里念念有词,而道童则上前教病人叩头思过。一念在台下听了半天也听不懂那道士到底念的是什么,估计连那道士自个都不懂。

  一通乱七八糟的让一念无聊的直打瞌睡。咒语好不容易念完了,咒语之后,道士让一名道童端来几碗清水,然后他点燃符箓,让病人以符水饮之。

  一念看完,猜想接下来道士是要收看病钱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道士大义凛然,绝收钱财。

  一念绝不相信道士没有图谋,果不其然,道士开始在高台之上大施演讲,说自己是什么什么“太平道”信徒,以黄天为至上神,又信奉黄帝和老子,认为黄帝时的天下是太平世界,是人类最美好的事情,在这个太平世界里,既无剥削压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自由幸福。

  原来道士是来怂恿众人加入“太平道”的,一念自然对所谓的“太平道”毫无兴趣。正打算离开,突然人群开始骚动混乱,一群官兵已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领队是一位年轻的将军,年龄约莫二十上下,却是身材魁梧。他指着招摇撞骗的道士严词厉色:“一群暴徒,光天化日之下居敢公然挑拨煽惑,扰乱朝纲,来人啊,给我抓进大牢!”

  押走人犯之后,将军让听众人群一一排好,逐一盘问。

  一念大为后悔,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凑过来看什么热闹,真是没事找事。

  将军巡视了一翻,也许是认为得一念器宇不凡,一眼便从人群中发现他。将军对一念饶有兴趣,便背着双手大摇大摆渡步而来,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了他几眼。

  将军见他一头短发,便问:“你是和尚”

  一念点头不卑不亢回道:“正是,小僧法号一念,近日刚刚下山。”

  一念怕他不相信,特地打开自己的包袱给他看了自己的僧袍。

  一听一念是和尚,将军立马和善起来,笑脸盈盈的拍了拍一念的肩膀:“呵呵呵……和尚好,和尚好呀……”

  原来年轻将军曾经在贫困潦倒之际收一和尚的救助,如今世事变迁,看所有和尚都感觉很亲切。

  将军问一念:“不知一念师傅对这些道士是怎么看的呢”

  一念点头道:“回将军,只是一群胡言乱语,讹言惑众之徒罢了。”

  将军很满意的大笑:“一念师傅果然慧眼,没错,这群人,还到处喃嚷着什么饮下符水的病人,病好的说此人信道,不好的,就说他不信道。这病好不好,全和他们没关系,你说可恶不可恶。”

  一念点头:“将军所言极是。”

  将军挥挥手:“一念请回吧,以后遇见这种事情躲着点好,要是我的属下误会了,那就不好办了。”

  一念点头:“谢将军。”

  一念也没料到这将军这么轻易的就放了自己,但是因为这事一闹,也失去了闲逛的早早的回了客栈。

  向小二要了一壶清茶,一念坐在桌前独饮。不知不觉戌时已至,明月高升,月光如水,从九天倾泻而下。一念有些心绪不宁,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似。回到房间,看见床前柳暮烟的信,才想起自己已然忘记柳暮烟相约春风酒楼之事。

  一念一想自己失约,柳暮烟可能暴跳如雷的样子,不由起心有余悸,又责怪自己记性不好,错过了一桌好饭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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