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 梦里没有姐妹花，音符的铁律
秦键确实做了个梦，或许是因为连日的疲劳，或许是因为睡觉前的大脑皮层一直还处于兴奋状态。</p>
他做了个长梦，梦见了音乐。</p>
不过梦里可没有一对迷人姐妹为他表演浪漫的的钢琴和大提琴合奏。</p>
他又梦见了弹钢琴，但是这次演奏者不是他。</p>
梦境是在一片沙漠，一个模糊的背影坐在一架绿色的钢琴前，演奏的曲目一会是贝多芬的华尔斯坦奏鸣曲</p>
他想看清演奏者，可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靠近钢琴半步，他向前一步钢琴就会往滚动一段距离。</p>
他就听着琴声，跟着钢琴一直走到口干舌燥。</p>
黄色的沙漠和绿色的钢琴，再加上澎湃的钢琴音乐搭配着头顶火红的太阳。</p>
这画面实在不寻常。</p>
似是走到口干舌燥，感到精疲力尽头的他再也走不动了。</p>
脚下一软，跌倒的瞬间，他的眼前突然一黑。</p>
...</p>
像是在床上打了个趔趄，秦键一蹬腿，眼前的视域从一片模糊中清晰了起来。</p>
泛黄的天花板替代了一望无际的沙漠，窗外铲雪的锵锵声替代了钢琴声。</p>
唯有哭干舌燥的感觉没有变。</p>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秦键坐了起来。</p>
“呼。”</p>
“这一觉睡的。”</p>
意识清醒的下一秒，他连忙拿起手机。</p>
“...”</p>
“12：37。”</p>
手机上的时间告诉他今天上午乌克兰国立音乐学院的音乐会他已经错过了。</p>
心情一紧又是一松。</p>
“至少睡了个好觉。”</p>
“还有六条信息。”</p>
自我安慰着，他打来了微信。</p>
但是看完段冉的信息后，秦键更加口干舌燥了。</p>
各种充斥着暗示性的字眼让他不禁回想起在萨尔茨堡的山间小木屋的日子。</p>
秦键接着回复了对方一个“／呆”的表情。</p>
瞪着大眼挂着一道鼻血的小表情可能就是他此刻的内心写照。</p>
放开它：我刚睡醒</p>
大概过了10秒的时间。</p>
他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信息。</p>
是一张照片。</p>
照片看起来像是刚拍的，是一双腿，秦键熟悉的腿。</p>
从拍摄角度上看对方现在应该就躺在床上。</p>
段冉的腿好看，这一点毋庸置疑。</p>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此时照片中的修长凝脂白，被粉色裙摆遮盖了近三分之一。</p>
这就更佳让人感到不适。</p>
秦键也感到了不适，不过他主要觉得时间不适。</p>
所以他的目光移到了床角上摆着的一堆乱糟糟的谱子。</p>
放开它：床好乱</p>
段段段段段：...</p>
片刻。</p>
段段段段段：快起你的床吧！我都要午休了！四十分钟后叫我！</p>
放开它：安心睡吧我叫你午安</p>
段段段段段：这次不许再忘了！！</p>
放开它：啊哈上次只是个意外</p>
段冉一笑。</p>
段段段段段：你快起来吃饭吧</p>
她编辑着突然停了下来，将‘你要吃什么’几个字删掉了。</p>
片刻。</p>
段段段段段：午安</p>
强迫自己放下了手机，她紧了紧被，闭上了眼。</p>
哪个少女不思春，尤其在寒冬已经去了一半。</p>
新的一年，自然有新的期待。</p>
今年的段冉想先期待四月，所以为此她还要做的努力有很多。</p>
她的今日午休时间还剩下37分钟。</p>
...</p>
...</p>
起床洗掉了一身汗，清爽的秦键回到写字台前。</p>
他过了一遍昨晚的战利品。</p>
写满的两页笔记本让他有了一点点成就感，今天再看这些文字的时候，他的心中少了几分匆忙，多了几分松弛。</p>
现在在他看来将贝多芬作为俄派的鼻祖并不是一件令人大惊小怪的事情。</p>
观念的转变让他又有了继续思考的余地。</p>
如果将贝多芬的成就一分为二来看待，俄派钢琴应该是属于浪漫主义的这一块版图的。</p>
这样从贝多芬到车尔尼，再到李斯特，再到强力集团，俄派钢琴的诞生脉络就清晰了。</p>
虽然他知道从车尔尼和李斯特身上还能继续画出分支，但是他不打算让问题变得再复杂。</p>
在解决俄派钢琴的版图之前，他不打算再研究别的盲区。</p>
合起了本子，他再次打开微信，出访群里已经被今早音乐会的小视频片段占领。</p>
听了一圈下来，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p>
接着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房间。</p>
去餐厅的路上他给夏树打了个电话，得知华国院众人正在柴院吃饭，夏树问他要不要来看3点半的音乐会，秦键的答复模棱两可。</p>
“看情况。”</p>
“好的师哥，我会转告老师。”</p>
“呃，这个就不用了。”</p>
“好的师哥，我明白了。”</p>
挂了电话，秦键走进了餐厅，大概是绝大多数队伍都去柴院了，此时正值饭店，硕大的餐厅里只有寥寥几人。</p>
秦键要了一份土豆汤和两片烤面包，一个人安静的吃着。</p>
下午的音乐会他本来是想去看的，不过经过了睡醒之后的一番琢磨，他今天想练练琴。</p>
他有点思路。</p>
随着一声手机闹钟响起，他放下勺子给段冉拨了个电话。</p>
电话那头没有接直接挂掉了。</p>
他知道对方已经起来了。</p>
...</p>
饭后，他走到了大厅中央的钢琴前，随手演奏起了一段音阶。</p>
清脆的F大调音阶让路过的侍者不住的看向他，她们很少在这台钢琴上听到有人演奏音阶。</p>
一般在这里演奏的人都会弹一些听起来很夸张的东西。</p>
所以这个年轻男人的演奏对于她们来说有点特别。</p>
秦键弹得很专注。</p>
他一边演奏着一边继续思考关于贝多芬的问题。</p>
他想既然俄派里面有贝多芬浪漫主义的那一部分，或许可以尝试着加入一些主观的贝多芬特点来演奏俄派作品会不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p>
想着他在右手属音结束的瞬间高抬起右手，一指四指拉开了一个七度音的距离，同时左手拉开了一个六度音的距离。</p>
身体向前，腰部发力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双臂压到了四根手指上。</p>
落！！</p>
“噹——噹！！”</p>
两个爆发力强力无比的大附点直接震醒了后厨正在打盹的伙夫。</p>
热情奏鸣曲第一乐章。</p>
随着第一主题旋律在压抑中节节攀升，越来越多的餐厅工作人员走了出来。</p>
正在就餐的人也停了下来。</p>
钢琴再度成为了焦点。</p>
只不过秦键不知道，也不在乎。</p>
他的心思全在音符的字里行间，并且他发现越弹越觉得感觉不对。</p>
“主题中先将高低音声部分开再重组的格式几乎在俄派钢琴中是见不到的。”</p>
秦键觉得手下越来越紧，音区的逐渐升高和节奏的逐渐加快营造出的动态张力令人听起来是振奋的。</p>
但是这动态的张力之下他感觉到作品反馈给他的是如同死水一般的静止。</p>
秦键不知道的是热情的写作格式就意味着不论演奏者如何去营造气氛都不可避免的最终一定会回到封闭简明。</p>
这是音符的铁律。</p>
所以他此时无奈的被迫停下，他知道再尝试下去的意义已经没有了。</p>
随着他的双手一收。</p>
大厅内的音乐被强行切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