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秦键的第八号，悲怆

  大剧院。</p>

  歌剧厅的舞台上。</p>

  黑色的施坦威前，白色锻裙的高挑少女已经将黎明奏鸣曲走向了最后的高嘲。</p>

  在激昂的连续和弦音下，少女的扎起的头发跟着身体抖动着。</p>

  最终。</p>

  当她的所有动作禁止在钢琴前的最后一刻。</p>

  暖灯下，依稀可见她略微颤抖的肩膀。</p>

  短暂的几秒停顿后。</p>

  少女站了起来，缓步到舞台中央，轻轻一躬鞠下。</p>

  掌声再次淹没整个大厅。</p>

  从另一侧离开了舞台，面带清冷的少女绕了一圈回到了自己的休息间。</p>

  一进门便将门锁死，甩掉了裙摆下带着根的鞋子。</p>

  来到镜子前，看着镜光反射里高挑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p>

  “本轮第八位出场的选手——秦键，泉省音乐家协会推选。”</p>

  “指定用琴，YamahCfx”</p>

  “他就带来以下曲目”</p>

  “贝多芬c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p>

  “指导老师，何静”</p>

  少女不着痕迹的回头望向挂在墙上的屏幕。</p>

  “真的是悲怆。”</p>

  屏幕上，工作人员刚撤下了施坦威，一名身材高到的外国老头推出来另一架崭新的三角钢琴。</p>

  …</p>

  观众席某处，一名通过特殊通道入场的女人刚落座。</p>

  便看到舞台一侧走出来一名白衣黑裤的高大少年。</p>

  “嗯，还不错，总算赶上了。”女人小声自语道</p>

  全场掌声响起。</p>

  …</p>

  舞台上。</p>

  秦键一边数着步子，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p>

  比起500人的厅前，800人的厅舞台温度还要高一些。</p>

  一出音罩侧门，秦键便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p>

  ‘难怪刚才段冉出了那么多汗。’</p>

  “呼。”</p>

  来到舞台中央，秦键保持面部微笑表情，绅士的向着台下三个方向分别点了点头，然后双手一揽，朝着钢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p>

  随后深深的鞠了一躬。</p>

  转身来到钢琴前，坐在了cxf钢琴专配的琴凳上，调整了一下身体距离钢琴的位置。</p>

  依然习惯性的拿出一张白色手帕，仔细的将琴键擦拭了一遍。</p>

  暖光灯下，舞台上少年的微笑渐渐收了起来。</p>

  面部表情变得专注了起来。</p>

  渐渐的掌声越来越下。</p>

  擦拭完琴键，少年又仔细的擦过右手。</p>

  “fu------”</p>

  舒缓着最后的身体，少年松了松两个袖口，抬头望着钢琴响板上的黑色流光。</p>

  右手轻轻划过了左手手背。</p>

  空间背景顿时浮现。</p>

  ….</p>

  “奏鸣曲集”</p>

  随着秦键嘴皮微动，背包里的古朴乐章自动翻开了。</p>

  piano Sonnta No.8 in C major ，op.13</p>

  金色的光芒下，看着属于第八号钢琴奏鸣曲的精美标题。</p>

  秦键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标记过的谱面。</p>

  “开”</p>

  舞台下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好奇的看着台上迟迟未动的少年。</p>

  隐隐的，像是能看在他的嘴巴在动着。</p>

  …</p>

  “专注引导”</p>

  “开”</p>

  “Grave，庄严”</p>

  秦键动了。</p>

  但他像个迟暮的老人般，拖着沉重的双臂，缓缓的将双手搭在了琴键上。</p>

  一口气吸满，脚踩踏板的瞬间。</p>

  整个人直接压到了钢琴上一般。</p>

  一声来自远古般的嗡鸣声从舞台中心黑白交错的地方被召唤出。</p>

  威严，刚毅。</p>

  却不暴躁。</p>

  紧接着两声和弦响起。</p>

  一组组缓慢的和弦带着庄重，在暗金色的大厅中像是有形了一样。</p>

  宛如神话故事中巨人的雄辩语调。</p>

  没有缠绵悱恻，只有激奋。</p>

  渐渐的秦键觉得胸腔中多了一种广阔。</p>

  “快板”</p>

  …</p>

  “不可思议的少年。”评委席间，小林泽尔皱着眉头，像是在音乐中的情绪中难以自拔，“完全不同于第一场的贝多芬。”</p>

  “音乐中的感染力究竟是从里来的？”</p>

  …</p>

  小林泽尔的前一排，靠近中间的位置。</p>

  周荣看着舞台上的少年，眼中的欣赏之色越来越浓。</p>

  同排最边上坐着的男人，依旧不修边幅，他的目光游离，似乎不在舞台上的少年身上，但是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听的极为认真，像是在努力的在声音中分辨着什么。</p>

  “这台cfx的音色，有些不一样。”</p>

  “琴弦？”</p>

  “还是响板？”</p>

  ......</p>

  随着舞台上的热血渐渐冷了下去。</p>

  少年的面部表亲柔和了许多。</p>

  第二乐章，开始了。</p>

  “如歌的柔板。”</p>

  安静舒缓的节奏，在少年改变落指夹角之后，整个旋律带着丝丝迟缓，仿佛和煦的微风，安闲惬意。</p>

  而音乐深处。</p>

  又见深邃。</p>

  左手配合着右手的倾诉，让人想停留在这其中的某一个瞬间。</p>

  ….</p>

  某化妆间。</p>

  段冉没有换下连身锻裙，就静静的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头顶的大屏幕。</p>

  看着少年轻柔的动作，她想起了秦键记在本子里的一句话。</p>

  ‘我相信悲怆绝不是悲伤。’</p>

  此刻，暖灯下，治愈般的柔板也回答了她存放在心中的疑惑。</p>

  每一个从少年指间流淌出的音符都闪烁着明彻耀眼的光。</p>

  “他的悲怆，是金色的，很暖”</p>

  ……</p>

  “唔…”</p>

  “喜欢。”</p>

  ……</p>

  悲怆。</p>

  作为业余古典爱好者最为熟知的贝多芬钢琴曲之一，被更多人所熟识的是第三乐章。</p>

  而舞台上的少年用自己的双手，诠释了贝多芬音乐思想中的柔软和亲和的一面。</p>

  </p>

  秦键相信悲怆绝不是悲伤。</p>

  秦键相信多坚毅的人，就有多柔弱。</p>

  秦键心目中，那个其貌不扬，来自多恩的小个子。</p>

  他的心里藏着最宽广的天地。</p>

  轻轻的收起了手。</p>

  在第二乐章最末尾的地方，秦键抬起了手。</p>

  带着仪式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p>

  “回旋曲”</p>

  “速度”</p>

  “触键力度”</p>

  默念三句。</p>

  下一秒，双手键盘横开。</p>

  跳跃的十指，一跃而现。</p>

  悲怆第三乐章最经典的旋律线条。</p>

  出现了。</p>

  跑动，快速的跑动。</p>

  Yamahcfx的清晰流畅在这一刻尽显。</p>

  再细微的处理都不会从敏锐的击弦槌中逃躲。</p>

  感受着钢琴响板扑面而来的音流。</p>

  秦键只觉得一股战栗感从腰部以上持续扩散。</p>

  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从他的胳膊上爬了出来。</p>

  “稳住。”</p>

  秦键疯狂的做着深呼吸，每一根神经都放在了手上。</p>

  主题再现，在旋律的牵引下，音乐越发的焦虑躁动不安。</p>

  激素跃动的音符在最后一个高潮几乎要失控一般。</p>

  感受着几乎不受控制的双手，和即将到来的结尾。</p>

  秦键猛的双臂拉开，加大了身体的动作幅度。</p>

  十指在极限中挣扎到最后一刻。</p>

  突然，舞台静了下来。</p>

  大厅中像是能通过少年剧烈起伏的身体而听到他急促不安的呼吸。</p>

  在绝大部分人以为音乐已经结束的这一瞬</p>

  只见。</p>

  少年再动。</p>

  他双肩膀一耸，双手高抬低下，一串下行密集的音流，凶猛窜出。</p>

  “给我定！！！！”</p>

  少年双手砸下。</p>

  属于贝多芬的呐喊，响彻整个金色大厅。</p>

  ....</p>

  久久，余音不消。</p>

  “你，听见了吗？”</p>

  秦键抬头，眼角闪着光点，视线像是穿越了时空，落到了一片圣洁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