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夜探

  沈心棠睡得正香,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设的手机来电铃声是王若琳的《I LOVE YOU》,她比较喜欢对方独特的嗓音与声线,王若琳的许多歌也是她码字时的必备宁神曲。而这夜深人静之际,这首曼妙低沉的音乐骤然响起,却惊悚得一如午夜凶铃般扰人。

  半夜里被吵醒神马的最讨厌了,再要入睡可就得费一番功夫了。

  沈心棠咕哝一声,摸索着把手机抓了过来,半睁起眼来,只见上面一串号码,却没有姓名,并不在她保存的名单之内。

  “谁呀?”她按下接听键,意识里还是迷迷糊糊的,忘了下巴处还在疼痛,这一开口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他妹的,陆白这一手可真重。

  “呜呜……”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伤心的哭声,接着一个抽泣不已的女声问道,“心棠姐,你是不是心棠姐姐?我是花敏萱,我哥……我杀了我哥……”

  沈心棠猛可地便圆睁起双眼,紧接着便也坐了起来,只觉得呼吸一阵紧窒,快要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哥他急需要输血,医院说现在血源紧张,”那边花敏萱还在断断续续地说道,“心棠姐姐你是什么血型?你可不可以救救我哥哥?天啊!我真该死!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心棠姐,你快来!你来帮帮我好不好?我哥哥他是好人,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的……”

  “他现在在哪个医院?”沈心棠一边问着,身体早已从床上跳了下来,紧张得连下巴处的痛都忘了。

  花敏萱便哭诉着将医院的名字说了,还拜托她快点赶过去。

  沈心棠挂了电话,心里说不出的糟糕凌乱。找出衣服来往身上穿,那条牛仔裤套了半天也没把腿套进去,她后来索性干脆把裤子丢开,再翻了一条裙子出来穿。

  花敏萱你个二货,你还真的向你哥哥下手了啊?

  花文轩你个大笨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都向你示警了,你还让你妹妹得逞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初在北京汤山镇上的一幕来,陆白用枪口指着他,他面不改色地说,“世上最痛苦的事并不是死亡,而是看到心爱之人不能爱,看到她痛时而不能替之痛,看到她郁郁寡欢时不能令其展颜。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死有何惧?!”

  又想到今天他等在小区门口说要带她走,她去用脚踹他喊他滚,难道他是自暴自弃了所以索性就成全了花敏萱?

  不,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你为我放弃生命!

  她呼吸紊乱神情焦灼,好不容易把衣服穿好了,匆匆跑到门口却想起手机忘了拿。等到回头拿了手机又发现忘了带钥匙,总之脑海里乱成一团没个章法,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他手捂在胸口处,那里有一处乌洞洞的刀口,正汩汩地流血不止,而他就解脱般地仰天大笑着。

  要么活得绚烂精彩,要么销声匿迹。

  这像是他的风格。

  刚进电梯,沈心棠的眼泪便啪地掉了下来,彼时他款款深情的笑,他痛楚挣扎的眼神,他温柔关切的话语,竟如海浪般汹涌袭来,一重重撞击着她的胸口,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撞碎飞出一般。

  跑到街上,夜已深沉,人杳车稀,走了好一段才等到一辆空车,她不胜欣喜,赶紧叫了车就往那家医院方向赶去。

  **

  接到花敏萱的电话时,陆白正在俱乐部的至尊包房里观看一场火辣热舞。听说俱乐部新来了一名“赵飞燕”,年方十七,身姿曼妙,舞步轻盈,竟能如赵飞燕一般能于双掌之上翩翩起舞。

  此消息一出,众多争奇猎艳的豪门贵胄都闻讯而来,纷纷要一睹此女的绝世舞技。

  这时,那一身汉舞甩着水袖的舞女正在四个大力士的托举下翩然若蝶般飞复来去,那四个魁梧彪悍的汉子手臂有力,手掌宽大,因为轮换交替,倒也还真的能承受得住这舞女的全身重量,何况,她本来就体态轻盈,身无二两肉,算不得多累赘。

  看着这惊艳曼妙的表演,台下喝彩叫好声不绝。陆白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看来电显示却是花敏萱,他大略猜到事情可能已经成了,于是他便握了手机到门外接听电话。

  “陆总,我已经把我哥刺伤了,现在,救护车已经把他带到XX医院了。”电话那头,花敏萱微带着颤栗却又强装镇定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做好了你交代的事,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也可以兑现承诺了,过不了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等我去医院证实过后,我自会兑现对你的立下的诺言。”他浅浅一笑,对这个为了自己前程不惜亲手弑兄的蠢女人嗤之以鼻,同时又为心头终于出了这口来气感到愉悦畅快。

  和朋友们打过招呼后,他迅速离开了俱乐部,开了车,朝医院疾驰而去。

  到了医院门口,他一眼就见到焦灼不安的花敏萱正在急诊门口转来转去,眼睛不时朝外张望着,很显然是在等他的到来。

  “陆总,你来啦!”一见到陆白停下车,花敏萱便迫不及待冲了上去,忘情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陆总,我现在可是背水一战了,我这一刀可是把我和我哥之间的关系彻底斩断了,我没有退路了,陆总……”

  “做得好!”他朝她肩头猛拍一记,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很好,是个可塑之材!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的。走,我去探望探望你英伟不凡的哥哥!”

  陆白的心情很好,中午时和沈心棠的一番争吵让他很是郁闷,他觉得沈心棠从来没站在他这一边过,时时不忘维护花文轩,不管他怎么努力付出,他永远也比不上花文轩……

  他一直在等,他等她打电话来跟他说一句软话,哪怕是凶巴巴地质问他为什么还在外面流连不回家,他也会半推半就地就这样把此事揭过,然后回到她身边,与她恢复旧日恩爱,继续过着你侬我侬的甜蜜生活。

  可是,直到夜色沉沉,他却没收到她的只言片语。

  而他也倔强而骄傲,她不先低头服输,他也绝不会自先服软。有些事,他可以宠她让她包容她,但有些事,他就是一丝一毫也无法容忍。

  比如当他和花文轩对立时,她绝对不能站到对面去!

  可是时间越加流逝,他自觉等待无望,沈心棠绝对不会在意他的归与不归,他越觉得懊恼无趣且焦躁起来,正好得知了花文轩被刺一事,心里的郁结之气这才稍觉纾解开来。

  病房之中,惨白的病床上,花文轩一脸苍白地躺在上面,旁边的点滴瓶里正不疾不徐地朝下一点点灌溉着药液,穿着病号服的双手都露在被子外面,受过伤的左手臂处缠着厚厚的绷带,即使隔着宽松的病号服,也能明显看出那只手臂的不同之处。

  花文轩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陆白轻蔑一笑,径直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扯过他的左手臂,将他的衣袖朝上拉了上去,然后一把将绷带打结处扯开,随即不由不说一圈圈将厚厚的绷带扯开,直到最后见到了手臂上露出的真实伤口,他眼里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包扎、病历、点滴,这一切都可以伪装,他一直以为花敏萱只是与兄长玩了一套障眼法而已,没想到他的手臂上真的有一道深透肌肤的刺伤,刀锋凌利,竟然将他的手臂刺了个对穿,一如当初那颗子弹射穿他的手臂一样。

  花敏萱竟然是来真的!

  他愕然转头看了一眼花敏萱。

  后者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见兄长的伤口暴露在了空气之中,连忙出去喊了护士过来重新包扎一番。

  “患者什么时候会醒?”趁着护士给花文轩重新包扎的时候,陆白问她道。

  “他失血过多,现在身体很虚弱,神志也有些昏迷,可能要明天才会醒来也说不定。”虽然不满这里的人给她多找了一份活出来,不过作为一名护士,她还得耐着性子回答道。

  “能不能现在就把他弄醒?”陆白又惊悚地问了句。

  “为什么?”护士显然被他问糊涂了,“病人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呢。”

  “算了,当我没说!”陆白皱了皱眉,之间听说花文轩被刺的愉快心情竟然无端端地低沉了起来。

  他深深地注视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然后转身,毅然朝门外走了出去。

  “陆总,陆总!”花敏萱赶紧跟了出去,眼巴巴地望着他,脸上丝毫不见对兄长的担心之意,“那我明天是不是直接去节目组报到了呀!”

  “自私自利、冷血无情、没心没肺,你真是诠释得淋漓尽致!”他蓦地回过头来,轻轻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意,“这样的你,也配是一个人吗?”

  “陆总!”她眼珠微转,无比幽怨地看着他,一时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你都不把自己当人了,我又何必要珍惜你?!”他森然一笑,将手迅速从她下巴处挪开,转过身大踏步而去,同时也不忘履行他的诺言:“明天你就回节目组去吧!给你想要的辉煌!”

  花敏萱不由大喜,真恨不得冲上前去抱着他狂亲几口,但看着陆白迫不及待离开的身影,她只有不停地鞠躬说着“谢谢”,一颗心激动得都快飞出胸腔一般。

  陆白重新坐回车上,拿出手机,想着沈心棠应该已经睡了,他还是不要去吵醒她了,就这样直接回去她身边吧。他要向她忏悔,他要向她认错。他这一瞬间丝毫不觉得得意开心,只为花文轩感到悲哀。

  正像沈心棠说的那样,他已经得到了沈心棠,已经从花文轩那里将她抢了过来,这样的花文轩,本来就已经够可怜了。可是他却还不依不挠地,带着花敏萱去刺杀于他。陆白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得有些过分了。

  以后,他再也不会为难花文轩了,他再也不会去吃对方的醋了。来日方长,他相信,未来是属于他和沈心棠的,他要好好珍惜她,相比之下,他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地幸福。

  如此想着,刚刚沉郁的心情又稍有好转,于是他扭动钥匙,发动了引擎,轻踩油门,车子便缓缓地朝医院大门外开了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从大门外缓缓驰入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正好把车灯开了,租客从钱包里拿钱。陆白也只是随意地一瞟,车子还在惯性地朝前行驶中,接着,他却意识到什么似地,猛地踩下了刹车,然后,他扭头朝后面看了过去。

  出租车已经在空旷处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纤细身影便慌慌张张地下了车。

  陆白心里刚衍生出来的甜蜜倏然蒸发,脑袋里轰里一声有怒意涌了上来。他想也不想地赶紧推开车门下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急诊部的方向追了过去,在快到楼下门口时追上了她。

  “啊!”骤受惊吓的沈心棠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尖叫。

   陆白拉着她的手,一张本就微黑的脸更加沉似锅底,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就往回走。

  “你干什么?你放手!”下巴处还是很疼,不过比白天的时候好了不少,至少可以忍受。沈心棠一边抗拒着不肯跟他走,一边伸手掰他的手,脸色语气也不是多么温和。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他停下步子,不过手上仍是紧扣着她的手腕,“怎么,听说旧情人受伤了,所以迫不及待赶来探望是吧?是不是正好借这个机会旧情复燃啊?”

  “啪”的一声,沈心棠已经跳起身来,愤愤不平地给了他一巴掌。

  “女人,你太放肆了!”他目光如电,凌厉地朝她脸上扫了过去,瞳孔微缩,眼中隐泛肃杀之意。“我是不是说过,这种动不动就打人耳光的习惯不好?”

  沉王琳之。“比起你这种指使人家骨肉相残的家伙,难道不是小巫见大巫吗?”她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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