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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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房间,关上门,惊蛰就在外面等着。两人一起往回走。

  惊蛰问道:“公子,他会留下来帮你吗?”

  朱瑙叹气:“都寻短见了,想必是不会了。”

  提到寻短见的事,惊蛰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他并不了解卢清辉,可就只冲着这一件事,便对他极看不上眼:“寻死算什么办法?我瞧他也没有多少本事。”

  朱瑙笑了笑,道:“寻死不是什么办法,是不用再想办法了的办法吧。”

  惊蛰一愣。这话有些绕口,他想了一会儿才绕明白。

  朱瑙淡淡道:“他这样的人,自小顺风顺水,恐怕是连绊一跤都没绊过,总有人替他接着。这两年天下大势也好,成都府也好,他想的每桩事,他做的每件事,桩桩件件都事与愿违,他难免要钻牛角尖的。钻不出来是他的命,钻出来了是难得。”

  惊蛰眨眨眼睛,似乎有些理解。

  朱瑙不再过多评论卢清辉的为人,只带着惊蛰快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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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卢清辉刚睡醒,门外响起敲门声。

  他道:“谁?”

  外面传来徐瑜的声音:“是我。”

  卢清辉皱了下眉头。片刻后,他道:“进来吧。”

  徐瑜推门走进屋来,脸上带着笑,却有三分惭愧。昨日卢清辉的手下来找他,毕竟是他将卢清辉的消息告诉了朱瑙,自然会觉得惭愧。可只有三分,不会再多。不是他故意出卖卢清辉,只是他听说卢清辉寻了短见的消息,思虑再三,觉得将此事告诉朱瑙或许比不告诉朱瑙对卢清辉而言更多一分际遇。

  徐瑜在卢清辉对面坐下,问道:“清辉,你好了没有?”

  卢清辉平静地答道:“好多了。”

  徐瑜默然片刻,道:“希望你不怪我,你的事我自有权衡,若你愿意听,我便告诉你。”

  卢清辉亦沉默片刻,道:“不必了。”

  徐瑜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卢清辉怪不怪他他不知道,可昨日已见过朱瑙,他的权衡想必卢清辉多少能理解一些。

  两人对坐良久,今日物是人非,气氛难免有些沉闷。

  卢清辉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徐瑜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卢清辉眼波闪了闪。他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最终道:“我不想知道。”

  不是没有什么想问,而是不想知道。他内心种种纠结冲突不足为外人道。

  徐瑜却能理解。卢清辉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但他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坦率的人。可这并不说明他没有变化。

  如今的卢清辉和他刚来成都府时,甚至只是和他一年前的样子比较,都已判若两人。徐瑜从前多少有些瞧不上他那股世家子的傲气,可当这东西真没了的时候,又着实令人感到惋惜。傲气这东西,向来只有天真的人才有资格拥有。

  良久,徐瑜道:“也没什么,我今日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你果真瘦了许多。其实……唉,算了。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的你就来找我。我得回去整理卷宗了。”

  他这样就要走了,卢清辉反倒有些意外。他问道:“你今日来找我,不是朱瑙让你来的么?”

  徐瑜愣了一下。他明白了卢清辉的意思,好笑地摆手:“不是,当真不是。是我自己关心你才来看看。你不了解朱瑙这人,他……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但他不会让我来做说客的。”

  卢清辉嘴角抽了抽。他还当真不了解朱瑙,从昨天开始,处处是意外。

  徐瑜道:“我走了。这几天是真的忙坏了,一堆乱摊子要收拾,还天天有老百姓上门催官司。不说了,我真走了。”

  一面说,一面已退到门口,当真头也不回地退出去了。

  卢清辉望着被他关上的门,失神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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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卢清辉将他昔日所有备份过的卷宗和所能记忆的内容都整理完毕,一并交到了官府中。

  朱瑙请他留下与官员做些交接的工作,他虽不情愿,却仍花了几天的功夫留在官府中,将该交接的全交接完成。

  交接完的那一天,他回到住处,正收拾包裹,忽听外面有人敲门。

  “少尹,官府送了一匹马车来。要收下么?”

  卢清辉愣了一愣,忙出门查看。

  院中果然停放着一辆马车,拉车的两匹马皆是健壮长腿的好马,马车上并无奢华装饰,厢板却打得厚实牢固。这样的车很适合远行,既耐用又不容易招贼。

  卢清辉失笑地摇摇头,片刻后又对来送马车的官吏点头道:“我收下了。替我向朱州牧道一声谢谢。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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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午时,朱瑙正在和徐瑜等人整理卷宗,忽有官吏来报:“州牧,卢少尹托人送了一份信来。他的马车方才已经出城了。”

  朱瑙一挑眉,并未对卢清辉的离开表什么意见,只伸手道:“信拿来我看看。”

  官吏忙将信封送上。

  朱瑙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里面一共两张纸,其中一张皱巴巴的,俨然是沾过许多水渍又干涸。他看了几行,有些意外。

  过了一会儿,边上的徐瑜问道:“他写了什么?”

  朱瑙道:“这不是给我的信。”又将两张纸递过去,示意徐瑜自己看。

  徐瑜忙双手接过,看了几行,也是大吃一惊。

  卢清辉所留下的不是什么书信,而是两篇文章。一篇是《讨袁基录檄》,上面洋洋洒洒痛陈袁基录十数条大罪,言成都府斩杀袁基录乃匡扶社稷,替天行道。另一篇则是卢清辉的《罪己书》,文中亦细数他自己多条渎职之罪,自愿免官革职,离开蜀中。两篇文章,便将蜀中动乱之责任全揽在袁基录和他自己身上了。

  如今朱瑙进驻成都,虽未即位成都尹,可他斩杀袁基录,卢清辉又辞官离去,即便他有本事平定乱局,可留人口舌、遭受口诛笔伐却也是在所难免的。而卢清辉的这两篇文章一旦布告天下,虽不至于就让朱瑙名正言顺,却好歹为名正言顺做了套功夫,往后便有说辞挡去一些诟病。

  徐瑜看完之后,不由心绪万千,抬眼望向朱瑙。

  朱瑙笑道:“这还真是卢少尹会做的事。”顿了顿,向官吏吩咐道,“将这两篇文章拿去布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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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两日便到了月末。是问斩袁基录的日子了。

  午时左右,关着袁基录的囚车从官府中驶出来,闻讯而来的百姓们早就把街道两旁全挤满了。

  囚车在城中驶了一圈,老百姓往车上丢的石子泥巴差点没把囚车装满。袁基录亦被砸得伤痕累累。要不是官兵拦着,只怕囚车没拉到行刑点袁基录就老百姓被砸死十七八次了。

  到了行刑点,涌来围观的百姓再次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几乎是万人空巷的场面。

  卢清辉戴着草帽挤在人群中,人太多了,即便有侍从保护,他仍然被挤得东倒西歪。

  他的侍从跃跃欲试地问道:“公子,我们要挤进到中间去看么?”

  这种事情虽然有失体面,但想想从前袁基录折腾卢清辉的时候,便觉得看袁基录被斩是让人非常痛快过瘾的大好事。

  卢清辉道:“算了算了,还是出去吧,太挤了。”

  他的侍从只能护着他退出人群。

  他前两天就让马车先出城去等了,便是为了让人以为他已经走了,免得还有事务来纠缠他。实则他仍留在成都城里,便是不想错过这一天。等他们好容易挤出人群,只听人群里面传来欢呼声,由内向外蔓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卢清辉亦被这情绪感染,跟着笑了一笑。

  过了一阵,他来到城门口,城外已经有人牵着马等他了。他翻身上马,最后回头望了眼他待了数年的城池,脑海中闪过许多张脸,最后一张让他心烦地把五官拧成一团。

  片刻后,他一踢马腹,道:“走了!”

  骏马嘶鸣,扬蹄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手工防盗章,今天的更新在上一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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