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坚硬的皮靴踩在地上发出脆响，一个健壮的黑影从门口走出，两名拿着步枪与其他人相同装束的护卫跟在他身后两侧。每走一步，他身上便叮当作响，好像身上装了不少零碎的小玩意儿。
“老大！”
周围人一见到他，立刻站定齐声问好。
他摸了摸自己黝黑的光头，对成铸微微一笑，露出满嘴黄牙。他仅穿着一件夹克，凌厉的肌肉线条凸显在外。
“别激动，我的朋友。来者是客，你们先把东西放下。”
他对小弟们指使道。
“你们到底想怎样？”
成铸死死盯着他不肯放松，他已经在想着能不能将他控制住胁迫其他人放他们离开。
可是…他的视线瞥到他身边两个持枪的护卫身上，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似乎看出了成铸的打算，却不以为意，而是说道：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山猫，是这里的老大。我刚刚，看你的身手似乎很不错的样子。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他拿着一把手枪在手上把玩，然后把枪口对准了成铸，脸上带着戏谑的玩味。
这个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要么同意，要么死……
成铸想了一会儿。眼下他们一家三口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虽然这个山猫说的话并不可信，但是，也只能暂且相信了。
“行，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山猫收起手上的枪，把它放回腰间。
“是个明白人。那么我就直说了。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小商店，里面也有一家人，但是呢，他们已经连续三个星期没有交保护税了。所以你的任务呢，就是去找他们，要回原本属于我的那份，明白了吗？”
这无非就是打劫别人的物资而已，只不过冠上了所谓的保护税的名头。
“你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派他们，派我去”
成铸问道。
山猫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外面这样，我没办法调太多人手过去。而且那个点子比较扎手，我这几个小弟呢，又没啥本事。不过相信以你的身手，还是可以办到的。”
“好，我明白了，只是要保护税是吧？等我……”
“不不不不不，我还没说完，我的要求是，你不仅要把属于我的东西要回来，还要杀了他们…”
山猫狞笑道。
“你…”
成铸几乎将一口牙齿咬碎。
“过河拆桥，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他冷声道。
“不答应也可以，那就留下你们的命。怎么样很仁慈吧？只要你杀了他们，我保证你们一根毛都不少的走出这里。”
山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着成铸内心不断地挣扎，让他有种猫在戏耍老鼠的感觉。
成铸自认三十年来，从未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如今为了保存自己妻儿的性命，他要将另外三名无辜者杀死。
“或许，这才是末日吗…可怕的根本不是外面的行尸走肉，而是失去束缚在人心中肆意生长的罪恶。”
这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岁。
“我，答应你。”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儿。若水紧紧抱着阿嫣缩在角落里，看着她们惊魂未定的双眼，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都要一家平安。
他上前拍了拍若水的肩膀。
“你们等我回来。”
……
午夜，城市一片死寂，仅有几声丧尸的嚎叫和虫鸣声。成铸将绳索绑牢实，跃下了屋顶，他轻轻从通风用的窗口爬入。
按照山猫指示的位置，应该是这里没错了。成铸之所以挑这个时候进入，也是想着他们这时已经睡着，可以不用忍受临死前的恐惧折磨……
从窗口下来，是一条狭长的走道。虽然一片漆黑，但借助微弱的月光，他还是看清了前面近处有一道门，远处尽头还有一道门。
他轻轻走到第一道门前，转动门把手，门并没有锁着，缓缓推开，房间里并没有人，而是堆着各类罐头，饮用水等。他清点好需要的数目，原本尚且可观的储备瞬间少了一大半。
将东西打包收拾好，他回到走道，走向另一道门，短剑从袖中垂下。
走到门前，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张望，却突然定住了。
一张不大的床上，一名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搂着一个仅八岁大的小女孩。而地上，还躺着一个满嘴胡子拉碴的男人。三人睡得正熟。
原来他们……也是一家人。
他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想在这个世界上，可以与自己的亲人一起生存下去，仅此而已。
他松开了握住把手的手。过了一会儿，他将一张纸条顺着门缝塞了进去。
纸上写着：
“不要问我为什么拿走了你们的救命粮食，因为我要用它们去救我妻子女儿的命。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山猫他要杀你们，明天一早，带着他们快逃！”
“希望这样，能骗得过他们吧…”
成铸在心中祈祷着。
天亮后没多久，成铸就回来了。他将沉重的背包丢下，踢到了山猫的身前。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带她们走了吗？”
成铸冷声道。
山猫对着背包点了点头，立刻有一名小弟上前打开背包，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食物和饮用水。
“我似乎记得我说过，我还要他们的命来着，那为什么，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信物呢？”
山猫皱眉问道。
“他们已经走了，我进去的时候，只看到这些还没来得及搬走的。是不是你们的人提前透露了消息”
成铸回答道。
“哦你的意思是，我们这里有内鬼”
山猫笑道。
“嗯。”
成铸点了点头。
“内鬼，不就是你吗”
山猫讥笑道。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正是他昨晚写好放在那里的。
成铸脸色大变。
“你是从哪拿到这张纸的”
“很简单啊，我派人跟踪你。等你出来后，我的人进去发现，你好像并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于是，他只好，替你完成了你没有完成的事情…”
山猫拍了拍身边一个小弟肩膀，那名小弟微微欠了欠身。
“你…那个孩子还不到八岁啊！那你也下得去手!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成铸歇斯底里怒吼道。
“哈哈哈哈哈哈！良心！可笑又可怜的谎言……良心这种没用又累赘的东西，劝你还是早日丢掉比较好，这种东西，也就你们这帮蠢货才会相信的。”
山猫笑道。
“而且，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所以，你要接受我的惩罚才行……”
他将枪口对准了若水的脑门。
“不要！！”
“砰!”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