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魇动车
“叮叮叮叮…旅客们，开往曙光方向的D6118次列车已经检票进站了，请乘坐D6118次列车的乘客带好行李物品……”
孟晓夜闻声起身，下意识将手伸进短裤右裤兜，摸出两颗核桃大的金属圆球，一黑一白。
他调整状态扫视一圈，视线落回自己没有兜的短袖，随即从左边裤兜里摸出一张车票。
D6118。
又是这趟动车。
随着人流排队检票进站，走过甬道，走下台阶，看见右侧停靠着一列长长的白色动车。
孟晓夜转身停住，扭头看向身旁，一位穿着安保服的小萝莉正面带笑容，拿着黑色扩音机提醒这位乘客注意安全。
衣服太大，她动作艰难又显得可爱。
“小孩子就该穿小孩子的衣服。”孟晓夜咧嘴一笑，走进车厢。
身后小萝莉宽大的安保服瞬间缩紧变得合身，胸前还配了个卡通版啃萝卜的小白兔胸针。
“谢谢小哥哥！还有我不是小孩啊！”小萝莉眯着眼注视他的背影，圆圆的脸蛋笑得露出奶牙。
车厢内过道很窄。
孟晓夜右手活动，捏了下白球。
瞬间车厢内两边座位都滑向临近的金属墙壁，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视线瞬间宽敞了许多，而左侧唯一没有改变位置的座位在前方突显出来，这座位靠窗，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在上面瘫坐着，脸色苍白。
葛优瘫的青年无奈开口：“这是在我梦里啊，客气点行么？”
“一声不响地拉我进来，也没见你多客气。”
孟晓夜走上前，开门见山的问：“找我有什么事？你现在看起来就像刚关掉播放器你知道吗？”
“……没事，还挺得住。”
青年抬抬手，一个玻璃圆桌和一个动车座位在他面前出现。
孟晓夜坐了上去，放在腿上的右手转动着黑白球。
青年勉强撑起身坐正，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将一块半透明拳头大小圆石放上桌面。
“我找到了，我们控梦师离开这个末日的方法。”
孟晓夜扯了扯嘴角，仔细瞧了瞧其貌不扬的透明圆石，不禁摇头。
“今天的你依旧…充满想象力。”
“那你怎么不试着改变它，晓夜，我们现在是在梦里。”
窗外的站台开始移动，只有两人乘坐的动车缓缓加速离开车站。
“……认真的？”
“你明白的，没希望了。”
孟晓夜干脆地抓起透明圆石，集中精神想象它变成绅士杂志的模样。
动车速度越来越快，低沉的轰隆声与空气嘶鸣声交织，窗外景色很快变成一片破败的城市。
过了两秒，没等到丝毫变化。于是孟晓夜又试着变成别的好东西，这怪石头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我偶然得到的这东西，能带进梦里，带着它进入深层梦境就像带着氧气瓶潜水，超级得劲！”青年兴奋道。
动车车头开始生出一缕缕灰色烟雾，烟雾丝带般往后缠裹上整列动车。
孟晓夜注意到窗外浮动的烟雾，愕然道：“这就发车了？”
青年指了指自己红眼病似的眼睛，“时间不等人，之前我忍不住试过一次，差点没能回来。”
“不过我越来越确定控梦师之间的那个传言。”
“只要不断往更深的梦里探索，最后会去到另一个世界！”
窗外灰雾越来越浓，遮挡的面积越来越大。
“好吧，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我信你了，需要我做什么？”孟晓夜半信半疑地笑了笑。
青年看了眼他手里的黑白球，指向桌面的透明圆石。
“保护它，以及我们。”
“等等，上了你的车难道还不安全？”孟晓夜心头忽然闪过几分不安，试探道：“你又要搞什么骚操作？”
“去下层梦境看一眼你就知道了！”青年大笑。
随着青年话音落下，沉浸在灰雾中的动车游龙般昂首腾跃而起！
车身带着滚滚浓雾，高高划出一道弧线，最后如鱼归水般潜入铁轨之下！
孟晓夜只觉整个人被死死压在座位上，然后短暂失重，紧接着又是一阵强压。
四周仿佛进入深夜，寂静中只剩下动车内部少许轻微的嘶嘶声。
对面的青年坐姿分毫不乱，甚至还有闲暇摸出一杯奶茶吨吨吨。
“年纪大了能不能别玩心跳？小心下次你来我梦里，给你更刺激的服务！”孟晓夜深呼口气，从过山车加蹦极般的刺激中平复过来。
“也不是不能正常开车，但我觉得这么做很有仪式感。”青年苍白的脸上写满满足，精神都好了很多，双手一合，奶茶杯从他手中消失。
“你自己明明没受影响！”孟晓夜快忍不住把手中黑白球糊他一脸。
“先别气，你看……”
青年望向窗外，灰色雾气渐散。
轰隆！
震耳的雷鸣声突然袭来，几乎同时划过天空的闪电照亮黑压压一片的山岭丘陵，大片大片瓢泼似的雨水淋浇在车窗上。
“突然变晚上？雷阵雨？”孟晓夜一脸疑惑，脸贴上车窗仔细看向外面。
“奇怪…嘶…畜生！”看清外面后，孟晓夜瞪大眼睛扭过头看向青年，声音都拔高了很多。
车窗外其实没有山也没有丘陵，是一片平原。
而所谓山与丘陵，是长满触手与锯齿的肉山。
是盘踞一团的披甲蜈蚣。
是双眼血红的黑瘦巨人。
是翼展遮天的西方恶龙。
是盘旋雷云中的模糊巨影。
另外还有那密密麻麻堆满动车两边平原的各种怪物，像是从各种恐怖故事中诞生的诅咒与怪物，像是只会在最恐怖的噩梦里才会出现的阴影。
长长的动车在这无比压抑的雷雨中，如同一条脆弱的小白蛇，还亮着微微白光，吸引着所有邪恶诡异的注视。
“你哪儿找来的这么多梦魇！？”孟晓夜脸皮都有些抽搐，扯起哭一般的苦笑试探道：“你说的保护，是指在这些一眼看不到头的怪物围攻下？”
“这全都是来自幸存者们，我把他们的恐惧全部拉入我的梦里了！不过真不是我作死，没它们光凭你我挺不到最后的。”青年眨了眨眼，鼓励道；“我需要控制动车，不能帮你太多，所以需要加油吗？日语版或者韩语版都可以。”
“……为什么找死也要拉我一起！？你如果把全部控梦师都拉进来说不定还能打个团！”孟晓夜盯着对方，拳头捏紧，把牙都磨出了声。
青年指了指玻璃桌上，半透明的圆石此时正散发毫光，甚至连带着整列动车都微微发亮。
“石头不够大，我也带不动更多人了。”
“而且怎么是坑你了？相信我这绝对是唯一的生路！”
嘭！嘭！嘭！
两人头顶连续传来不明物体砸落的声响。
令人牙酸的切割穿刺声紧随其后！
“晓夜，快点把你那颗黑球扔出去。”青年脸色骤变。
“会失控的！”孟晓夜攥紧黑白球。
“现在不是宝贝的时候！”
“干！”
孟晓夜右手一挥，黑球无形地穿过车窗，没入黑暗。
头顶的刺耳声很快响戛然而止。
电闪雷鸣的黑夜下，穿行雨中的动车车头处又出现一缕缕灰雾。
灰雾积蓄到最浓时，猛然向前喷涌，构筑成一尊竖立着的，比山还高大的透明长方体！
空间在这里仿佛被扭曲，天空雷云中龙蛇般的闪电映照其上！
动车飞一般地穿过、消失，而无数的怪物仿佛受到某种召唤，纷纷紧随其后！
空荡荡的车厢内，一道道人形、类人型幽灵般的怪物身影逐渐凝实。
有的拿着染血的黑色小刀，有的架着电锯！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的两人，不由得倒吸口冷气。
“黑车！必须带它们全部一起走才能挺到最后，必须在它们围攻下存活才能见到你所谓的狗屁新世界，你他凉的真是个人才！”
“难道你以为以凡人之躯穿梭世界是过年探亲戚吗！”
青年眼疾手快地摸出一顶金钟罩将自己盖好，怅然道：“总之晓夜啊，爸爸尽力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了。”
“去死吧！”孟晓夜摸出一把极具科幻感的手枪，对准最近一只恶灵就扣动扳机！
一股金色水流喷出，恶灵无声惨叫化为灰烬。
“能不能换件比水枪更厉害的武器？”青年担心地说道。
“混蛋你倒是别摸鱼啊！”